趁着晌午放饭,大家地警惕松懈的时候,他俩猫着就到了他们换防常走的那条通道里去。果然如侯镇所说,过了一条窄缝儿之后,后面就是宽敞的大路了。
大路之后,就是···
“老赵!”
侯镇惊讶地望着望着眼前,映入眼帘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天他们进来过的花楼地牢!
两人呆立在原地,直到听到有人来了的动静,这才躲向了一旁。
“后面是咱们采石的地方,前面就是这里了,那这里应该有条河啊!”
赵回声猛地一下想起来,他们原先就怀疑过,这地方地底下是由地下河联通着的,要是能找到河流入口,他们就能出去了!
“通道?”
侯镇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那天给那些姑娘开锁砸链条,他们几乎是把整个地牢都看了一遍的了,除了那个天上的大坑,没有什么别的出口了。
“阿托公主。”
“什么?”
侯镇一个人嘀咕着,赵回声还以为他找到办法了呢。
“你还记得那个公主吗?”
“南诏那个?记得记得,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提她做什么!”
“她说她找到过出去的路,但咱们那天开锁的时候,锁头可是完好无损的,那她是怎么出去的?”
“对呀,你是想说···通道在她那个牢房里?”
“对了!”
两人瞬间精神起来,躬着腰弯着身子,慢慢慢慢地就朝着那个方向蠕动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
见此情景,两人立马就贴着墙沿边钻了过去,一点没有犹豫。
可等进去了之后,两人站了起来,他们才发现,面前竟然睡了一个人!
赵回声被吓得差点就叫唤了出来,侯镇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没想到这个时候那人竟然还醒了过来。
不容他们再继续商量,侯镇拿起一旁的酒坛子就直接砸了过去,在那人还没清醒的时候,就帮他继续睡了过去。
“怎么办,待会肯定就来人了!”
慌乱间,侯镇一个转身就发现了那人身后的山体凸起后边,有一道窄缝儿,不是很大,但挤一挤还是能过去的。
“那儿!”
他边指就边将赵回声给推了过去。
“我过不去的!”
“你身子小,过得去。”
“你说谁小呢!”
“哎呀,现在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
“这个!它什么时候都得讲究!”
拉扯间,侯镇就已经将人推进去了,自己有跟随其后钻了过去。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后头到底有什么,但也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多了。
一进去,就发现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难怪在外头不会注意到这条缝儿呢,合着这洞里快跟崖壁一个颜色了。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赵回声甚至伸出两只手去,都摸不到任何硬物。
“这边!”
没想到侯镇这个猫头鹰竟然能找到路。
“这边是什么啊?”
“你听。”
他捂住赵回声的嘴,让他侧耳听了起来。
“河!”
赵回声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赶紧就朝着那边而去,差点就被后头的侯镇给落下了。
“怎么了,是不是开始怕了?快了快了,马上就到有亮的地方了。”
搀扶着他,赵回声有开始找起了路来。
那个洞看样子也不小,只是不跟外头的洞联通而已,只是被那个公主无意间给找到了一条通道,所以里面黑漆漆的,除了水流声,什么都没有。他们走了好久好久,侯镇都快晕死过去了,那水流声才终于大了些。
“到了到了!别睡了,咱们能出去了!”
赵回声使劲儿摇醒了他,激动地差点要叫唤出来。
“这是什么?”
赵回声本以为是找到了出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吗,竟然是个黑不溜秋,黑得发光的水潭。
“跳下去。”
“啊?”
赵回声还以为他脑子不清醒说胡话呢,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把自己给推了下去,跟着,他自己也掉了下来。
水下,赵回声分明地听到了水哗啦哗啦流的声音,看来这不是个死水潭,下面还有通路。
他一把拽住颤抖着的侯镇,拉上他往更深处游去。
“呼!呼!”
两人终于到了一处可以换气的通道口,那里的水面距离崖壁顶端很近很近,赵回声也只能一手撑着崖壁,一手拽着侯镇,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掉了下去。
“老赵,放开我吧,我好多了。”
“你确定啊?”
“嗯,放开吧。”
望着近在眼前的黑漆漆的崖壁,还有深不见底的潭水,侯镇的大喘气就显得更局促了些。
“现在怎么办,还往前游吗?”
赵回声担心他根本没有体力游出去,到时候到了一半再出什么问题,可就真是鞭长莫及了。
“往回走也不可能了,留在这里也是等死,赶紧跑出去,出去了再说。”
他大声喘着气,说话的声音都显得低沉了不少。
“好吧,那你跟紧我。”
拽着他的手,侯镇再次鼓足了勇气,探头下去。
顺着水流,他们离开了刚刚那个窄小的洞口,到了一片更宽阔的地方来。可当露头的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气,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水流便裹挟着他们,将他们带去了洞穴中更远的深处。
侯镇惊呼着,他叫着赵回声的名字,可却没有了回音,黑漆漆的山洞里,此刻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可他还没来得及害怕,那股水流便转了向,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流动。被砸到崖壁上的侯镇甚至都没来得及疼痛,水流便又更湍急了起来。
此时一股更大的水流汇聚了进来,也形成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推着他往前翻滚着游,甚至连点思考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本来就害怕,现在还遇到了这样的阵仗,还连着被撞击了好几回,侯镇整个人都被撞晕了过去,身体也开始跟着水流随意地在洞里游走。
等他醒过来时,,阳光已经将他照得透透的了,身上大半也已经干了。
他忍着身上的伤,翻过身来,缓缓张开眼,眨动了几下,便发现了自己上头竟然是一座山峰。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他勉强支撑起自己,想要慢慢站起来,可没想到脚下一滑吗,他差点又掉进了水里。
等他完全睁开眼一看,自己竟然在一个水潭中间浮动着,而自己身下的,竟然是块黑不溜秋的石头!
他再仔细瞧了瞧,惊奇地发现,这里不就是古罗寺下面那个天坑吗?自己竟然被卷到这里来了!
赵回声呢,他人呢?他不会被水流给带回去了吧?
侯镇开始四下胡乱摸索起来,可人还没摸到,他便被自己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自己现在趴着的这块石头,看着可真像是个什么活物的眼睛啊!
侯镇猛地一个激灵,退开半步,滑入水中,开始拼了命地王岸上游。
等他上岸之后再回望那汪潭水,竟然觉得那活物的眼睛在动了!
他顿感头皮发麻,连滚带爬地就往更远处爬了过去,生怕自己被这个怪物给再吞进去。
可转眼再一想,赵回声还没找到呢,要是他死了,自己该怎么跟人家爹娘交代啊!他就又折返了回去。
但只要一看到那汪潭水,侯镇便又会立马联想到那怪物的恐怖样子,就如这潭水一般,黑不见底,深不可测。
思索片刻,也是让自己微微镇定了一点之后,侯镇还是选择了踏出这一步,他要进去更里面的那个洞穴,去找赵回声。
“怕个屁呀,上次还掉进去了呢!它还能真冒头跑出来吃···吃了我不成!”
虽然壮声势的法子不错,但他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和慌乱。
“没事的没事的,就是个死水潭子,能有什么的,不就是大点嘛,小爷我···我还真害怕呀!”
惊叫着跑走,侯镇头都不敢回,直接就冲到了最里面去。
边走还边叫骂着:“赵回声,你小子最好是在里面,不然我···我一个人可怎么回去啊!”
叫着叫着他都快要哭了,愣是摸着崖壁才走到了最里面去。
上次还好几个,举着火把,又是聊天又是逗乐的,现在可就他一个人了,他去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
“这儿!”
估计是躺在前头的赵回声听见了他的哀嚎吧,所以自己先给他指了个方位。
“哎!老赵!我来了!”
侯镇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丝毫没注意脚下还有一滩水,一个踉跄,他就栽倒坐在了赵回声的身上。
“哎哟喂!压死我了!”
本来就受了伤,还要被这个白痴给整这么一出,赵回声刚刚酝酿起来的山洞幽会,也顿时就没了心情。
“老赵!老赵!我可找着你了!”
侯镇也不管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了,赶紧就拽起眼前的东西,刚刚的那股子阴暗气氛,也在此刻,他听见人叫唤之后,荡然无存了!
“别别别,疼啊!”
侯镇掰起的,是他的脚,刚刚就扭了,现在就更难受了。
“来来来,快起来,咱们先出去。”
惊喜接连不断,侯镇甚至觉得自己这次算是重新又活过一回了!
架起赵回声,侯镇便带着他往外走去,虽然难行,但也比刚刚他一个人来时要好多了。
刚到一半,两人就停住了脚,垂着脑袋的赵回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他道:“怎么不走了?”
“你···”
侯镇说不出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手指着不敢动弹。
赵回声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眼前出现的一幕,绝对令两人终生难忘!
那汪死水,竟然开始往外冒泡了!而且气势汹涌,眼看着就快要喷出来了!
“怎···怎怎怎···怎么办!”
侯镇全身僵硬,直挺挺的愣在那里,一个劲地抓着赵回声。
“我都快废了啊!我能怎么办!”
赵回声抬了抬自己被他摆弄之后,更难以动弹的腿,顿时气上心头。
“糟了糟了!”
正对着他发火呢,没想到侯镇又看向前面惊叫起来。
赵回声回头望去,那股水还真冒了出来!
“跑啊!跑!”
一个支肘过去,侯镇被打疼了,也被打醒了。他赶忙拽着赵回声,慢慢地退回了山洞里面的最高处去。
可那股水流像是真的活了过来一样,开始喷涌着爆发出来,一步步逼近行动迟缓的两人。
其实水流本来不大,但在这种地方,加上外面那条石桥的影响,看上去可真就是像极了一条活过来的巨蛇,正朝着他们攻击而来!
而那喷涌而出的水,正是它吐出的信子,它要往前来探路了。
“哈!哈!哈!”
侯镇不停地喘着大气,看着眼前的那团黑色,越逼越近,他开始浑身发麻起来,连手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可当两人退到最高处时,那股水流却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还在往外不停地冒!
侯镇想叫唤,但此时,他也已经被吓得说不出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就在水流即将蔓延到他们脚边的时候,它突然停住了,水面不再荡漾,声音也顿时消失了。
紧接着,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倒流回了那口深潭里去。
“没···没事了?”
侯镇依旧颤抖着声音,拽了拽一旁的赵回声,他以为自己懵了,所以一定要问问他,看没看见眼前的景象。
“好像···好像是退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哦,对对对!”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瘸一拐搀扶着向外边跑去。
本来还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外面那一潭深水的侯镇,在踏脚出去的那一刻,便被再次惊呆在了原地,没空再去想这个问题。
那潭深水,不见了,像是被瞬间吸走了一样,全都看不见了。
两人头皮发麻,又呆立住了,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言语,甚至连头都转不过去。
潭水退去,眼前就只剩下了那条石柱子,赫然挺立在一片深绿色的黑洞中间。
侯镇不住地咽着口水,就是没有力气抬腿,脸上的汗,也像是被泼上去的一样,连成珠地往下淌。
“别看了!赶紧跑!”
还是赵回声反应快,拖着一条残腿,拽上他就直奔石桥而去。
侯镇自己没有知觉,只知道在路过了一片漆黑之后,赵回声终于停下了脚步来。
那汪水似乎还在往下退,侯镇本想回去一看究竟,但心里的害怕还是将他又牵了回去。
靠坐在赵回声身边,两人这才有了些知觉,刚刚那一幕,也随着逐渐展开的天光,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样了?”
拖着一条残腿的赵回声,竟然先关心起了侯镇来。
“没事了,你呢?”
“你说呢!”
赵回声咧着牙咬着嘴,一点点的挪动着它。
“我背你回去吧。”
说着,侯镇就跪在地上,背对着,叫他赶紧上来。
“我可不客气了啊。”
“应该的。”
侯镇知道,这次是自己莽撞了,差点还得他跟赵回声两个人都没了命,要是真在下头出了什么事,自己就算是赔上一条命,也跟赵家人交代不了。
其实自己身上也有些伤,但现在跟赵回声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所以即便是忍着痛,侯镇还是一路背着他走。
路上,两人也开始回忆起了今天,或者说是昨天的惊险一幕。
尤其是那汪水,实在是诡异得很。
“咱们回去之后,要不要去找安戟想想办法,把那些人救出来啊?”
侯镇的问题并没有让赵回声觉得惊讶,他知道,即便是侯镇不开口说,他心里也想着这件事呢。这小子就是刀子嘴,利索得很,但心里还是软和的,不会真那么无情。
“行吧,咱们也尽最后一点心意了,不过你可不能再跟他闹起来啊,弄得安戟下不来台,小心他背后搞你!”
“放心吧,他要的,就是我的不隐瞒。”
侯镇知道,他这样的老狐狸,是不会这么早就露出马脚的。在还没看清他到底是谁的人之前,侯镇也不会跟他翻脸决裂的。毕竟这些年来,他对自己还是有情有义的,自己一家人活到现在,也多亏了他。
林子里,两人一阵沉默,愣是一直静悄悄地走到了古罗寺的山脚。侯镇放他下来歇息,两人才又有了喘息之机。
不过这次赵回声想问的,不是关于下面的任何一件事,他要问的,是侯镇这个人。
两人多年以来都很是默契,不管是办案的时候相互配合,还是生活中互帮互助,他们都相处得十分融洽,以至于赵回声一直以为,自己只要这样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他们就能长久下去。
可自从温括来了以后,赵回声才发觉,他看见的,只是丢掉自尊和脸面,长大之后的侯镇,以前那个意气风发、无与伦比的他,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而现在,这里来了一个最熟悉他的人。
想了一路,赵回声也不需要再过多地组织语言了,刚坐下便直接开口问他:“温括哪里比我好?”
“什么?”
“别装了,我知道你听清了。”
以前他就是用这种法子应付的赵回声,而且每次都能让他自己再把话给收回去。但显然,今天赵回声不想再收回自己的心里话了,他想要直面这些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东西。
“你也很好,”侯镇笑了笑,也坦荡地说起了心里话,“温括也很好,是我不够好。”
“你哪里不好了?”
赵回声这时候了还想着要护着他,下意识去拽他的举动,别说是侯镇了,就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是个罪人,罪人该有知觉,不能去连累别人。”
“可是你还是跟他···你这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老赵,”侯镇安抚着他,也慢慢地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我最开始是不想连累他的,可当我发现我有机会回到长安,回到我梦里的地方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想起他来。我想着,要是有一天回去,却看不见他,那回不回去,对我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我···”
本来还想再说,但一看赵回声那已经热泪盈眶的脸,侯镇顿时就又不忍心再伤害他了。
“那我呢?”
赵回声不服气,还想接着再问。
“你爹当年搭救了我们一家,给了我们许多银钱,让我们平安到达这黔州城,我很感激他,所以也谢谢你。这些年咱们办案子,虽然我一直使唤你,但本意还是想护着你的,你要是出了事,我会良心不安的,更觉得对不起赵老爷的一片恩情。”
“你还有良心呢?”
这个时候了,赵回声依旧不忘挖苦他两句。
“有啊,送你平安回家,就是我的良心回来了。”
“屁!明明就是你玩弄我的感情,现在不要我了!”
赵回声气急了什么都说,侯镇这些年也习惯了。
“其实···”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去评判一个人的内心,但现在,他还是想接着说两句心里话,“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不是那帮欺负你的人,而且我还帮你收拾了他们,你觉得我不一样,更觉得我像救星。老赵,那只是崇拜而已,不是别的。”
“胡说!”赵回声像个孩子似的,噘着嘴,就是不肯承认,“我喜欢谁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你当然知道了,你这么聪明,又这么要强。”
赵回声看着他,听着他嘴里说出来的意有所指的话,顿时严肃起来。
“你是想说,我不是喜欢你,只是把喜欢你的话说出去了,自己拉不下来脸,把它再给收回去吧?”
“现在不收回去了吗?”
“我本来就没说过!”
赵回声说完,便发觉自己是掉进了他的圈套里,顿时哑口无言,一脸惊讶地转过脸去瞪着他。
“你耍我!”
“不是耍你,老赵,我问问你,刚刚在下面的时候,你想过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吗?”
赵回声还是有理智的,他还真回忆了起来。
可那种情感,就是要瞬间迸发出来的呀,光靠回忆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呢。当时没有,事情过后又怎么可能编造得出来那种感觉呢。
但侯镇却很明白这种感觉,因为那次在水下救起温括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回忆了半天,赵回声都默不作声,垂头丧气的,他知道,自己那时候只是想着如何保命了,根本没想起来还有个侯镇。
看出他有些不对劲的侯镇连忙劝慰道:“人为自己,乃是天经地义,这种豁出去为别人的情感,能没有,还是最好不要有了。”
“为什么?”
“拖累自己,也害苦了别人。”
侯镇叹了口气,似乎也是对自己跟温括之间莽撞举动的心生悔意吧。
“你不会害了他的,你很好。”
冷静下来的赵回声,还是很看好侯镇的。
“这些年在陪着我在这里,苦了你了。”
“没事,有你这个负心汉在,日子有趣多了。”
赵回声嘴上不藏事,心里也不装事,很多时候,就是小少爷心性,任性罢了。
“走吧,回去看郎中,顺便跟安戟好好讲讲,咱们是怎么差点没了小命的。”
刚要动身,那边的大道上便传来了呼喊声,听着像是衙役们还有安七七在找他们。
“哎!这里!”
侯镇赶紧回应,顺便从地上把赵回声给薅了起来。
“哎,咱俩那点丢死人的事,真要告诉他们啊?”
“不然呢,你看看你这腿。”
“我也可以说是你弄的嘛。”
侯镇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赶紧就一掌拍碎了他的幻想:“敢!”
“就敢就敢!”
那么大的个子,还在他身上晃来晃去的,本来就膈应,现在更吃力了。
终于等来救兵的两人也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看到了前头的希望。侯镇一边拍打着他,叫他别乱晃了,一边还得铆足了劲儿往那边有人的地方跑去。
“哈哈哈哈哈!侯黑虫,你也有被我压在下头的一天呐!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再乱动了!你给我闭嘴!”
两人欢声笑语跑到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不禁开始怀疑,他们真的是失踪了一晚上吗?
不过在看到赵回声那条残腿之后,大家还是略微有些同情的,毕竟这小子惜命得很,要不是真遇上了什么麻烦,肯定不会这样自残来做一场戏的。
“哎,司马呢?”
侯镇看了一圈,没瞧见温括的身影,还有些失落呢。
“他在跟刺史搜查驿馆客栈呢,还没找到这里来。”
安七七见他神色不对劲,但自己又不好插嘴,只能直白地告诉了他。
“哦,那就好,那咱们回去吧。”
“我们不是正在回去的路上吗?”
看着安七七质疑的眼神,侯镇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坐在马车上往回走了。
“哎呀,又是一个骁勇善战之人,被人给射落咯!”
安七七在前面驾马,侯镇隔着帘子都能听到他的取笑声。
“谁落了,我没落!”
“我也没说是你呀,那边不是还有一位吗?”
别看他官话不怎么样,脑筋还是很活泛的,数落起人来,也是一点不含糊。
安戟他们提前收到信,赶紧就赶回府衙等着这俩大爷回来了,毕竟他也好奇,到底是谁敢在黔州的地界上,动他安戟和成南王一并作保的人。
“谁干的!”
还没下马车呢,安戟的质问就紧随而来,吓得赵回声靠马车沿上,动都不敢多动一步。
“我们又没死。”
侯镇自己倒是挺无所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括也站在这里,他不想叫他担心的缘故。
“你死了,我的脸往哪儿放啊!啊?这些个狗东西,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搞事情,我看他们是活腻了!”
安戟倒确确实实一脸的气愤,恨不得现在就自己冲过去,将那群人给生生活吞了!
“哎呀,刺史息怒,那些人无意间透露过一点风声,说是长安有人,咱们还是别惹这个事了。”
侯镇倒是装得挺像的,那一脸的无奈加委屈,忍辱加哀叹,简直是把安戟架在火上烤起来了,弄得他说出去的话,这时候也不得不想着要怎么去应验了。
“看你这话说的,我一定找到这帮狗东西,还你,还有你,一个公道。”
本以为自己这样说了之后,侯镇就会懂事地递出一个台阶,让他在众人面前下得来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愈发猖狂,直接就拜谢了起来,这可给安戟那小脸气得呀,绿得不行!
“你还真敢呐!”
一群人簇拥着搀扶着他俩进去,赵回声也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
“我当然要敢了,不然不是白让赵公子夸我一通了吗?”
“下次再去找死,可别拽上爷爷我了!”
“放心吧,我要是死了投胎,一定给你当孙子。但你也可别太败家啊,免得到时候轮到我继承你们家家产了,一点银子都没有了,再活活穷死我!”
“滚滚滚!好赖话你听不懂啊!”
赵回声这些年被他磨炼出来的心性,没想到还得再在他身上受到几次冲击。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也摔坏了,啊?刚刚在外头,瞎说什么呢!”
一进了屋,安戟便把他一个人叫了过去,换了副嘴脸,直接就训了起来。
“确实是长安的,他们自己···”
“什么他们他们的,现在这里是咱们!咱们!知道吗?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人。”
“走货的,转卖山洞里的乳石,到长安去,给那些贵人们赏玩。”
“这玩意儿?这玩意有人要吗?”
安戟也有些不太相信,就差指着侯镇的鼻子叫骂起来了,你小子不把我放在眼里也要有个度吧!
“真的,运出去的货还不少呢,我们是在官道边上的比邻客栈遇到的他们,一见面就被人给带去干活了。”
“见到管事的了吗,什么来头,脸生吗?”
他俩在查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有默契的。
“生脸,没见过,不过他们自己也说了,之前是在陀山那边采挖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换到咱们黔州来了。”
侯镇心里压着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把山底洞穴相互联通的事也告诉他,愣是犹豫了好半天。
可要是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再说,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可要是说了的话,安戟要是拿着这东西去诬陷王爷,说是他搞鬼要谋事可怎么好啊,自己不一样要受到牵连。
正纠结着呢,安戟又叫了他一声。
“依你看,咱们动不动这批人?”
“我觉得还是动得好。”
“为什么?”
“万一这些孙子是诓咱们的,他们其实就是些走货的货商,根本就没有什么后台,要是有一天上头发现了,还会以为咱们也掺和了这笔生意呢。况且查了,咱们也不吃亏啊。”
“哦?怎么个不吃亏法?”
“这件事毕竟事关长安,是他们自己攀咬上长安的贵人的,咱们只是秉公办案而已,又不知道内情,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动咱们,那不就是心虚嘛。再说了,他们有人,那那个人不也有害怕的人吗?到时候咱们往上一报,自然就有高人来联系咱们,里应外合了,咱们还怕他报复不成?”
安戟一听,觉得甚是有理,连连夸赞起侯镇,聪明果决、脑子活泛起来。
“哎呀,还得是你呀,受了伤都还是这么机智。不过——你小子不会是想趁机借我的手,打击报复吧?”
“怎么会呢,刺史如此英明,我怎么敢耍把戏欺瞒诈骗于您呢,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嗯,好!那就照你说的办,查!”
安戟正气势汹汹地要冲出门去调派人手呢,侯镇这时候又在后头叫住了他。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跟安戟说上一说,毕竟自己只是个百姓,要是没有官府的帮助,即便是李侗,他也不敢随意去探查这些地方啊。
“哎,刺史,我刚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一定要跟您说说!”
侯镇故弄玄虚,压低了声音,弄得这件事听上去还挺怪异恐怖的。
不过等他一讲完,安戟便不再这样觉得了,那是真真的相当可怕呀!
“你确定是古罗寺那边吗?”
“就是啊!我跟老赵,刚刚就是在那里被人找到的嘛!”
安戟也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那下头,可是实打实的金矿啊,现在还出了这档子事,要是真有人做手脚的话···
“我得赶紧去上书一封,请长安派人下来,处置这件事。”
说着,安戟便要夺门而出。
“哎等等!”侯镇再次将他拦了回来,“您不能自己去。”
“为什么?”
“这黔州,现在可有的是比您说话管用的人呐。”
侯镇暗示着他,应该把锅甩出去,不能自己背身上了。
“王爷?”
“还有大理寺少卿!”
两人对眼一合计,各自心怀鬼胎地都应下了这个想法。
“我去找少卿,至于王爷那里嘛···嘿嘿嘿,侯老弟,辛苦你了。”
拍了拍他的胸口,安戟便一脸坏笑地满意离开了。
“真是作孽呀!”
侯镇气急了也只能在屋里叫骂两声,自己还得去伺候着这位大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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