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所说的，并没什么错处。

换一个人，这可能是说大话，吹牛，耍帅。

现今，这华光城的现状便已经十分复杂，还有一团又一团的迷局未解，就只看这死去的人和已至冲天的怨气来说，这个混杂了妖魔鬼怪的迷局便是实在难解。

更不用说在原书中，这华光城最后可是变成了一座空城。在书中，去了华光城斩除邪祟的是寒铁衣，而他也差点回不来。

这样看来，在刘忆香耳边喃喃的那些幻觉，并不简单。当不是单单纯纯的幻觉。

但是，当这句话从林鼎口中说出，却只让人信服。

不谦虚的说，林歇本身就是天下第一仙尊。他有这个能力，林歇的口吻淡淡，仿若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但，程觉悄悄瞥向了林歇，却见得他的师尊浅灰色的双瞳里，映出了华光城池和如雾般飘渺的悲与怨，显得如此认真。

而程觉的，对于那刘员外的看法，林歇表示高度赞同。

“说的没错。”林歇点了点头，脸上显出一丝厌恶之情，“但是，我还是不建议你去杀了他，不值得为那人付出你的今生来世。”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想，继续道：“但是他确实必须要死。”

他顿了顿，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笑容：“我可以杀了他，怎么样？”

不知为何，这样的师尊，反倒让程觉心中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泰然之感。直至心中由然升起了深深的欣慰，喜爱，怀念之情。

至于修无情道的仙尊，会做出这种事？拜托，程觉下意识在心中解释，这样的人活着又没用，修道又不是冤大头。

修无情道又怎么了，对世间丑恶之事依旧会厌恶。反正歇歇情绪波动还很正常，没有失控，也毁不了道心，那就一切皆好。

刘忆香反因林歇这回答怔住了，她轻声笑了一下：“仙尊何必为他脏了自己的手。”

“嗯？”林歇歪头，很有几分疑惑。

“修仙之人，手上不可过多沾染红尘，犹其是业障。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刘忆香道。

林歇皱了皱眉，很是不能理解：“你怎会认为这算作业障。”

“修仙修仙缘，手上不可染上血，杀人越多，业障越多，最后就会坠入魔道，不是这样吗？”刘忆香疑惑的问道。

“你是从哪知道的。”林歇问道，又说，“倒是这样没错，但这有一半缘由是修士过不了心魔，问心无愧有何可惧，每个修士有上都有血，不过是多与少的区分，若有人罪恶涛天，便是杀了他有无边业障，那又何妨？”

林歇这话说的倒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却让程觉心中猛得一坠。

这映江雪一书中的世界倒是十分奇葩。一个人一但踏上了修仙路，在这条路上，只要杀了一个普通人，身上便会背上一分业障，不论缘由为何。

一般来说，这种规则虽严苛，却也是有很大好处的。至少杜绝了修士对老百姓滥杀无辜的现象。

但这个世界上，有秽污这个东西就很恶心了。秽污浸染人，会使其变成魇，但是魇，在规则中还是算人的。

而在这个转化过程中，被无限放大**的人可以做出的事，就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了。

可想而知，这个规则使世上多了多少悲伤之事。七大仙尊，一个赛一个业障涛天，魔尊都要自叹不如。

走暗黑黑化路线的戚映身上业障竟然远远不如林歇，让广大读者感叹，不愧是大反派。

因为映江雪中没有表现出这个规则，并且死在林歇手上那一茬又一茬的魇，在书中也是暗示这些是还有救的人。总之，激推程觉是完全不信以上内容的。

虽然他脑子里坚信的那些，也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有点酸涩，有些心疼。

林歇疑惑的回握住了程觉忽然间握过来的手，又回过神继续听刘忆香的倾诉。

“是一只小妖和愿香说的，而后愿香和妾身说的，”说到这里，刘忆香回忆到了什么，很有几分愁怅，“我们死的太早了，愿香本还想让我与小妖见见面，一起玩的。只是来不急了。”

“是画皮？”看着刘忆香愁怅惘然的模样，林歇等了一会，才问道。

“仙尊知道？”刘忆香只愣了一瞬，便恍然大悟，阴侧侧笑道，“也是，小妖也在这里，妾身与她每晚都入他的梦呢！”

“仙尊，小妖并未害过人，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修炼成仙。”刘忆香说。

程觉和林歇立刻明白的她的意思，林歇说：“既然如此，我会送她入轮回。若她有仙缘，我会让她下辈子顺遂。”

“师尊，你在冥界也有鬼脉吗？”程觉问道。

“有一点点。”林歇囗吻平淡，眼神凭空透出几分得意。

此时剧情已经快进入到刘忆香死去的时候了。

刘忆香看着李愿香离开的背影，眼神怀念复杂，她长长吸了口气，平了平胸中涌汹的情愫，开口道：“妾身知道仙尊的意思，但是，妾身还是想亲手杀了他。”

她怅然道：“愿香这次离开，她和小妖便不会再回来了。”

“……”

“之后，我也不再能回来了。”仿佛有白色的魂丝从她略有残缺的魂魄中飘出，组成一个空洞无形的影子，靠上她的额头。

程觉看着这幅场景，又想到书中两人的结局，不禁有些感叹。

“她会与你同存。”林歇忽然说道。

她与你一共存在，所以，不要难过。程觉立刻明白了林歇的意思。忍不住骄傲挺胸，换到没穿书前，高低要和反派黑辩论一番。

瞧瞧，瞧瞧，我的师尊，高贵冷傲温柔善良，歇崽还会在查觉到小姑娘难过的时候安慰小姑娘。是哪个瞎了眼的说我家师尊虚伪冷酷无情。

不过，还真是，《映江雪》中两个人的结局是残破的灵魂相融在一起，最后再奔赴黄泉。

怎么就不是她会与你同存呢？

刘忆香默默的念了这句话两遍，眷恋的看向缠在她灵魂上的白色魂丝，笑了起来。

刘忆香对于李愿香的死和自己的死都没有什么观看的兴趣。而在刘忆香的回忆里，对于李愿香的死因，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所以程觉和林歇便也没有前去。

更何况这里是基于刘忆香的记忆构筑出来的幻境。她记忆里没有的地方是无法呈现出来的，想看也没有地方看。

“……”

“……”

“我觉得我们可以出去了，”一片沉寂中，程觉抓了抓头发，打破了沉寂：“再等一会儿，我估计就要，嗯，死翘翘了。”

本身最困难的是确定刘忆香死的时间，以便在恰当的时间离开，不让替代刘忆香身份的程觉也死一次，也不会错过过多信息。

但是，刘忆香本身进了灵境，这个难题便不攻自破了。

“也是，没有什么一定需要知晓的事情了。”林歇拖着尾巴说道。更重要的事，他受够这幅模样了！！

龙尾还是泡在池子里比较合适，林歇严肃的抱着尾巴，在思考的间隙这样想着。

他从灵境中观察到的信息可比刚入门一窍不通程觉以及“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刘忆香本身要多多了。当然，如果能在观察一番李愿香和刘忆香的死，那信息就差不多完整了。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算了吧。

不仅会刺激到刘忆香，还会对程觉造成危胁，林歇冷静着想，打消了他原本就没什么的想法。

“要怎么出去？”

“打碎它，灵境本质上还是个幻境，要么按记忆走到最后，要么再这之前打碎它。”林歇冷笑了一声，说道：“本来刘小姐不入灵境可以直接把我们拉出去的。”

他看到刘忆香有些愧疚的神情，“不是在说你。”

林歇抱着小小胖胖的尾巴停了一会，忽然伸出一只手，有淡绿色花浮现，绽放在短短胖胖的指尖。花朵脱离林歇的手指，飘到了刘忆香的魂魄里。

花朵融化了，刘忆香感到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林歇小小的脸蛋有些发白，他说：“可以护你与她灵魂不散，不受侵蚀。”

说罢，他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完记忆，会出事。打碎幻境，境心是刘忆香，还是会出事。”林歇语气森然，“倒是好计谋。”

“我会用灵力震碎灵境，你们抓紧我的手，不要迷失。”

说罢，一股庞大的灵力倾巢而出，猛烈的撞向灵境。

画面摇摇欲坠，很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要醒了吗？程觉心想，倒还有些不舍，龙尾龙角幼崽师尊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啊！之后估计很难再见到了。

醒了先帮刘忆香和师尊宰了刘员外吧。

有丝竹声响起，隐约的，远处仿佛还有烟花怦然炸裂的声音。眼前好似透出了隐隐的红色，有烛光摇晃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太像是回到现实了吧！

程觉睁开了眼。

“……”

“！！！”

眼前红烛摇曳，花生瓜子洒落一地，桌上放着两杯饮尽了的酒杯。

绣着龙凤呈祥的红香软帐上躺着一位全身被红绳束缚着的绝色美人。美人正皱着眉，以一幅不敢置信，无语鄙夷的死亡目光凝视着他。

“！！！”我死了。

程觉手忙脚乱地擦掉瞬间流下的鼻血，捂住自己的眼睛。

“！！！师尊，我没有想要玩捆绑play！！”程觉大声喊道，“呸，不是，我什么都没想！！。”

“？？”

“……”

呵呵！

不打自招程小觉，

无言以对师尊尊。

师尊尊：呵呵，你还挺回味，以后的福利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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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又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