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宗门的牧南风陷入了短时间的忙碌和混乱中。临近期末，因为做任务而耽搁的课业要补上，宿舍也要赶紧搬，还要抓紧时间复习……
话虽如此，他还是努力腾出了一天时间给自己过生日。按照宁冬夏的说法，这可不仅仅是一次生日，也是牧南风第一次成功执行任务的庆功会，而方远悠又补充说也可以是祝贺他搬宿舍的乔迁宴……总之一箭N雕，好处多多。
至于具体细节，倒没太多好说的，和往年差不多，买个蛋糕，师徒五人聚一块儿，该吃吃该玩玩。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买蛋糕这种事可不是一直都有的，前些年宗门还没这么开放、仍然保留着仙道避世特点的时候，蛋糕这玩意宗门里压根没有，只能由宿明渊从外面带回来，可谓是来之不易。
生日会上最值得期待的环节当然是送礼物。风璇送了本她亲手抄录整理的剑诀，从最基础的到即使宿明渊读着也略有吃力的都有。老实说，六年来师尊一直没放弃他这个吊车尾，其实也很应当感谢——以师尊那种刚强好胜的性格，对门下弟子从来没像对他这样放松过。
方远悠送了一个玉石葫芦法宝，据他所说，可以把这东西理解为一个可充能、可循环使用的手榴弹……当然实际威力没有真正的炮弹那么强，但也很可观。不过……
风璇：“远悠啊，你说这东西威力堪比炸弹？”
方远悠（点头）：“怎么了师尊？”
风璇：“……没什么，为师就想问问，你在哪儿做的实验？或者说，你又把哪儿炸了？”
方远悠：“……呃，这个，那个……”
宁冬夏送的是一件道袍。同样也是法宝，似乎可以跟随主人的心意变换形态——当然变化不能太大，变成同样质地的长袖长裤还行，要变成牛仔面料就太为难它了——而且防御性能也很不错。
“尺寸是大师兄给我的。”宁冬夏撑着下巴，笑盈盈的，“形制是我设计的，制作我找了肃金门一位炼器的前辈。”
牧南风这才想起一星期前宿明渊给他量身体尺寸的那件事。原来是在和师姐一起准备礼物吗……
压轴的礼物当然来自宿明渊，这都是惯例，六年来大家也习惯了。宿明渊送牧南风的礼物不一定是最贵最好的，但一定是最亮眼最合牧南风心意的。
迎着四道目光，宿明渊很淡定地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长剑，放在桌子上推给牧南风：“礼物。”
剑刃被收在剑鞘中，剑鞘和剑柄都有复杂的纹样，形制古朴。剑身似乎颇为沉重，落在桌面上时整张桌子都微微颤动一下。
寂静。
宁冬夏和方远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原本不管自家师兄送什么都欢天喜地先接过来再说的牧南风也难得迟疑：“师兄……”
他们都知道这柄剑的名字和来历。剑名鸣鸢，和宿明渊本人的名字发音相同。它来自肃金门，其宗主与东海门宗主是至交，宿明渊曾以东海门后辈弟子的身份随同宗主前去拜访，于是肃金门那位不苟言笑的宗主便让他在一众法宝中随意挑选，权当见面礼。宿明渊挑中了鸣鸢剑——既然名字如此相似，可见本就有缘。
只是令众人纳闷的是，这几年来宿明渊压根没用过这柄剑，陪伴在他身边的仍是最开始的佩剑，鸣鸢剑则在角落里落灰，宿明渊对它似乎毫不重视。话虽如此，在其他人看来，这柄剑仍对宿明渊有着重要意义，仙道本就讲究缘分，放在过去，这种名字上的相似，几乎注定这柄剑是要成为宿明渊的本命法器的，结果现在，送人了？
“我不能收这个啦师兄……”牧南风紧紧抿着嘴巴，坐立不安，“鸣鸢剑对师兄你很重要的吧……”
宿明渊倒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震惊，边取蛋糕盒子里的小王冠边淡淡道：“这几年来你见过我用它么？再说，我想南风你的重要性应该比它高得多。”
方远悠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但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努力降低存在感。
——冬夏你掐我干嘛！
根本不能这么类比好不好……牧南风心里嘀咕，要是让师兄你在我和鸣鸢剑里做出选择，那我当然比剑重要，可现在只是过个生日而已，也不必送这么重的礼物吧……
他还想挣扎一下：“但是从名字来看，它只和师兄你有缘吧，放在我手里也……”
“我本人不就和你很有缘分么。”宿明渊轻笑，把王冠戴到牧南风头上，“那么和我同名的剑，应当也与你有缘才对。”
“…………”
宁冬夏狠掐一把方远悠的大腿来确定这不是梦：我去！定情信物！告白！我去！谁说这不是告白老娘掐死他/她！
方远悠克制着扭曲的表情和宁冬夏心灵感应：告白就告白吧，掐我是要干啥子，我也没否认啊……
只有风璇的神情变得凝重和若有所思。
*
生日会结束，大家继续各忙各的。牧南风没回自己宿舍，而是抱着剑跟在自家师兄身后。
虽然搬出去了，但他还是经常往宿明渊的宿舍跑——一直到现在他东西还没搬完呢。没办法，住了六年，他也在这儿留下了无数或大或小的物件和回忆，明明搬宿舍时总觉得已经搬得差不多、想得很周到了，结果这几天隔几十分钟就想到“哎呀还有个东西没拿”，于是又匆匆跑过来取。
经他这么一折腾，宿明渊的宿舍从原先满当当的、很充实很有安全感的状态变成了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样子，看着自己住了六年的地方骤然变得面目全非，牧南风自己也觉得很不适应。此外他还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这么多年来这个满当当的房间里，大多数都是他的东西，师兄自己的物件少得可怜……
综上所述，他突然有点后悔搬出来了……除了私人空间多一点、写文时方便一点，什么好处也没有，没法蹭吃蹭喝，洗完澡也得自己吹头发（呃）。好在新宿舍和原宿舍就在同一层楼，要串门随时都可以。
“跟着我做什么？”宿明渊回头看了眼一副乖宝宝模样的牧南风，好笑道。
“看看师兄你会不会突然后悔然后把剑收回去什么的……”牧南风闭着眼睛随便找个借口，他当然知道，师兄只要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
不过老实说，他还是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把鸣鸢剑送给他。以他的修为，根本用不了这柄剑，只能挂起来当装饰品，难道师兄只是觉得这个礼物足够有分量？
“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宿明渊打开宿舍门，牧南风熟门熟路地跟进去，咕噜噜躺在床上，瞅着自家师兄看：“但是我根本用不了这柄剑啊，给我不是浪费嘛。”
“那就别浪费。”宿明渊脱下外袍挂在椅子上，轻薄的里衣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肉，牧南风赶紧拉了个枕头压在脑袋上假装看不见，过几秒后床铺和枕头间的缝隙里又出现了一双眨巴不停的琥珀色眼睛，宿明渊仿若未觉，继续道，“好好利用师尊送的剑诀和这柄剑，马上就是中元节试炼，你应该知道这有多重要。”
“啊……不说我都忘了。”牧南风的语气立刻闷闷不乐起来,“考完期末试还要试炼，连暑假都不给放……”
所谓试炼，大概就相当于毕业考核。成年的宗门弟子们将于中元节百鬼夜行之前离开宗门，前往神州各地参与不同的任务，这不仅是东海门一宗的规定，更是整个仙道、释家都要参与的盛会——中元节也是盂兰盆节嘛。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本该为神州所警惕、禁止，但由于此事对各方都有益处，因此也变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对神州而言，此举有助于遏制七月十五时猖獗的诸鬼，从而防止他们危害生灵酿成恶**件；对仙佛两家而言，这既可以锻炼弟子、评定教学成果，也是趁机游历神州、招纳弟子、扩大影响的机会。当然了，还有不那么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个攀比的机会。毕竟现在又不像过去，谁不服谁打一架完事，要想在各方之间分个高低，只能拿试炼分数说事。
——顺便一提，宿明渊天才剑修的声名，也是六年前那次中元节试炼里闯出来的。
宿明渊揉乱牧南风的头发：“别抱怨，记得要好好准备。另外，早点炼化鸣鸢剑，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不要到时候和前几天一样，连剑都带不上地铁，还得快递出去。”
牧南风本来还瘪着嘴巴，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自己都没忍住乐了：“然后其他宗门的人准备执行任务，我说不好意思我去取个快递……好吧，太给宗门丢脸啦，我会努力的……”
宿明渊只是轻笑，目光落在牧南风怀里的长剑上。
以牧南风的修为，当然不会发现这柄剑仍与自己有若隐若现的联系。等到南风炼化了鸣鸢剑，他就能随时随地定位到对方的所在……嗯，这并不是什么病态之举，中元节试炼颇为危险，他也需要保证南风的安全。
不过，他今天做的恐怕有些过火了……这样想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风璇发来的消息：
明渊，有空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一趟。
碎碎念：
我对于生日这东西有种莫名的执着……回头看看，约舍尔、艾里诺斯，阿离、浩歌，全都花了很多篇幅去写如何过生日，现在又多了一个南风的，嗯……也许是因为这是日历上唯一属于某个个体的独特的日子……
又：最近有点忙，大概没法日更……
又又：写冬夏送法衣的时候，想到了奇怪的东西……张紫阳送给金圣宫的那件棕衣（囧）……即生毒刺，有蛰阳之毒……好吧冬夏肯定不会送这玩意……别说蛰阳了，她不送促进xx的就不错了……
又又又（废话太多我自己也无语了）：额滴个亲娘欸……我发誓，我事先真的不知道那把剑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它和明渊是重名的！“前有尘埃则戴鸣鸢，鸢鸣则风生”，于是就叫鸣鸢了……然后在我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赫然发现，我的输入法的第一个选项是“明渊”……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们的发音一毛一样啊！！可是我之前真的完全没意识到啊喂！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巧合……天意如此啊……（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鸣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