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牧南风压根不会搭理这种递小纸条的行为。都多大的人了，还搞小树林约架这一套，能不能成熟点？再说你让我去我就去啊，那我多没面子，干脆喊上师兄一起去。
然而这两天他心情本来就差得要死，纸条上近似于挑衅和嘲讽的话语更惹毛了他，提前交卷之后就一个人径直去了约定地点——虽然他修为低，但真要打起来也说不定谁输谁赢呢，就凭着师兄师姐他们送的法宝符箓，把那片小树林炸平都算轻的。
说是小树林，其实占地面积相当大，到处都是茂密的灌木丛和高大繁盛的树木，在夏日的阳光下绿意盎然，大片大片浓淡不同的绿色层次分明，极有美感。只是牧南风眼下没心情欣赏这个，他沿着小树林里被长期踩踏后出现的那条小径往里走，不多时就看到了一道似乎已等待许久的身影。
……和他预料中的一群人在这谴责围攻他的情景不一样。而等到那人转过身时，他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
“叶青锦？！”
一身青衣的女性皱皱眉：“叫师姐。你被明渊惯得一点长幼意识都没了。”
牧南风不明显地撇撇嘴，心道关你什么事，以及不要那么喊我师兄的名字，你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
——眼前这位自称为师姐的叶青锦是一位宗门长老的女儿，修为出众，在东海门算是小有名气（当然和自家师兄比起来就差远了），为人冷静理智，也因此多受赞誉。不过牧南风对这人印象很差，至于原因……猜也能猜个大概：叶青锦对宿明渊有意思。
当初好像是因为一起执行了几个任务来着……两人搭档得很不错，一来二去就走得近了些（当然是叶青锦心怀不轨主动接近自家师兄！），两人年纪相仿，修为差距也不大，立刻就引起宗门上下的瞩目，都传说这两人正在交往，一时间天作之合的称呼都出来了——全是扯淡，牧南风以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半时间都在自家师兄身边的情况表示，宿明渊绝对没和叶青锦有过超出任务之外的交往。
其实普通弟子们的传闻和谣言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修仙生活很枯燥，大家闲着没事都喜欢传传新闻乐呵乐呵，过几天也就丢在脑后了，但宗门上层就不一样了，就牧南风所知，包括叶青锦老爹在内的几位长老，都对这两人颇为看好。毕竟，仙道因为其自身的特殊性，几乎不会和普通人结侣，要么和其他宗门“联姻”，要么在自家找对象。显然，长老们觉得这一对很般配——甚至风璇有段时间也这么认为。
对于这种觊觎自家师兄的人，牧南风当然不会给任何好脸色。叶青锦当初和他们师门几人套近乎时，他、宁冬夏和方远悠好几次都搞得对方下不来台，极为尴尬，还因此被风璇训了一顿。
——当然了，他之所以能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宿明渊本人对叶青锦没什么兴趣，自然也由着他搞破坏。那几次双人任务之后，宿明渊就开始有意识地去接单人任务，两人渐行渐远，不少长老们虽然不高兴，但现在已经不是过去媒妁之言的时代了，也只好作罢。
这些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果叶青锦没有出现在面前，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些。只是，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是你写的那张纸条？”他警惕地盯着对方。
“什么纸条？”叶青锦又皱皱眉毛，“啊，确实是我让人约你到这儿来的，他们给你写了纸条？”
听上去确实是不知情的口吻……牧南风心情不太好地抿抿嘴唇。他从宁冬夏那里听说过，眼前这人有不少拥趸，有的是因为她的修为和地位，也有的是因为想要追求她，于是在宗门里也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小团体，所谓的“他们”，应该就是这些人。嘁，约自己见面还要借他人之手……
本来还想着打一架发泄一下，就算是自己被揍也无所谓。但是既然不是叶青锦写的，那好像也没有动手的理由。他有点失望，但同时也难免好奇叶青锦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约他见面。
叶青锦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道：“约你出来主要是有些话想告诉你，作为……”
她自嘲地笑笑：“作为明渊的朋友？或者说追求者也行。”
“……”从叶青锦口中吐出来的这个词让牧南风本能地不适。大概是因为他同人男的身份吧……他可是天天写风渊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第三者”！
但是他没吭声，只是盯着叶青锦，等待下文。
“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牧南风，你喜欢明渊么？我这里说的是伴侣的那种喜欢。”
这个问题过于直白，牧南风怔了怔，下意识就要否定。虽然他天天写同人文没错啦……但是二次元和三次元还是要分清楚的好不好！他对自家师兄绝对是超级纯洁的师兄弟情谊！刚要说出口，想到面前人的身份，于是原本的否定就变成了：“这和你没关系吧！”
叶青锦也不恼火，只是点头：“很好，我就当你不喜欢。那么前几天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帖子，我姑且也理解成是你又一次孩子气的任性，可以么？”
眼前的女性过于冷静，声音也自始至终地平淡，气势却十分强大。牧南风紧紧抿着唇。他不擅长应对这种人……或者说他很少有这种经验，师门几人中只有宿明渊生气时可能会有这种表现，但那可是自家师兄，不管是什么样子他都可以应付过去的，而现在……他有些无措地后退了半步。
来之前他也猜到，约他出来的人大概率是为了那些帖子，也许是自家师兄的追求者，看不惯自己和师兄亲近……他还在路上想好了应对措施，但面对叶青锦却好像压根施展不出来。
“你看，我刚才还说你孩子气。”叶青锦将他后退半步的动作收入眼底，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一遇上这种场面你就会退缩，因为总有明渊帮你出头，是不是？”
牧南风瞪着她想否定，但没等他开口叶青锦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可以理解明渊一直宠着你，但我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对你们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好事。你被他惯得张扬甚至跋扈，但其实什么都做不成，他也被你拖累——别急着否定，为了你他拒绝了各道联合举行的长期修行，仙道、释家和神州圣教举荐弟子与各国修行者切磋交流，为期一年，这个名额最后落到了我的头上，而我相信如果明渊去参加了，修为进展一定比窝在宗门要好得多。”
牧南风没有再后退，咬着牙盯着叶青锦看，然而心里却乱成一团。
师兄从没告诉过他这些事……是为了照顾他所以不想长期离开宗门吗？可是……
“远的不说，只说近的。就前几天那些帖子，你知道对明渊的声名有多大影响么？不仅是宗门，整个仙道都传得沸沸扬扬，宿明渊和自己的师弟举止亲密疑似卖腐，甚至还有一群追捧者？”
在叶青锦的气势下牧南风几乎喘不过气，他艰难地反驳，底气却十分不足：“但是这些是师兄自己决定和同意的……”
师兄自己乐意，其他人管得未免太宽了！
“所以我说我能理解，但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叶青锦淡淡道，“难道你认为这是正确的？明渊为了你，牺牲他的名誉和前途？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不该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
牧南风想说这种说法未免太过了，怎么会有这么严重，可是想到刚才叶青锦所说的一切，他又无力反驳。
蝉鸣声阵阵，盛夏的阳光被树叶阻隔，他感到身上有丝丝冷意。
“还有你自己。你也觉得这辈子靠着明渊就行了？永远当个拖油瓶和被庇护者？难道你不会不甘心么？”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牧南风的痛处。他猛地抬头：“我当然！当然不甘心！我……”
他又闭上嘴。那些心声，他不想说给面前这人听。
“……”叶青锦看着他，表情居然柔和了一些，“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也不打算逼你做什么，只是说说我的看法而已。我想还没人对你说过这些，不是么？”
“……”牧南风闷闷道，“才不是说说看法而已吧。只要没有我干扰，你就能更容易追求到师兄不是吗？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才来找我的。”
“我不否认，我确实对他有好感。”沉默几秒后，叶青锦坦然回答，那双和宿明渊有些相似的黑眸中闪过光亮，“虽然也没到爱得死去活来的程度。不过，他是我最好的选择，相应的，对他而言，我也绝对算不上一个坏的道侣。”
周遭的蝉鸣声愈发嘈杂，但叶青锦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而你，牧南风，你不是一个好选择。一直都不是。”
小剧场：
南风：我对师兄是超级纯洁的师兄弟情谊！
明渊：………………
远悠：嗷！冬夏你又掐我！
冬夏：（对明渊）这你要是都不采取行动让他认清事实，算我看不起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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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叶青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