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自家师兄还是很信守诺言的，按照他写文的套路，就该是故意只订一间房，还是大床房，然后酱酱酿酿酿酿酱酱……呃，扯远了，总之，牧南风眼下正独自待在自己的大床房里，宿明渊的房间和他在同一层楼，但隔得很远。

放到以前，他才不会窝在房间里，早拉着师兄去外面逛了，可惜现在他连简历都没写完……牧南风瘪着嘴往床上一倒，举着手机看了半天，又把刚才打上去的一串自我介绍删掉了。

编不出来啊，又不能睁眼说瞎话……

正发愣时，一条消息从屏幕上方跳出来。

师兄：向您发起一笔转账

牧南风看得一愣，正要敲字，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发出来。

师兄：培训日程安排得很紧，这几天的午餐和晚餐你自己解决。缺钱就告诉我。

“……”牧南风没回复，盯着这些字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涌起莫名的情绪。

师兄居然真的不管自己，就只给钱啊……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冒出了什么想法时，他猛敲了一下脑袋，拽过枕头捂住脸。

是不是脑子有坑！明明是他自己要独立的，师兄不管他不是好事吗！再说都给生活费了还要怎样！

他又丢开枕头，闷闷哼唧了几声。但是也不能怪他啊，以前师兄对他那可是无微不至的，一时间不太习惯，也可以理解吧……

收到！

猫猫转圈圈.gif

您已接收来自“师兄”的转账

师兄：摸头.jpg

*

早上八点在道观集合，中午和晚上各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一直到晚上九点结束……即使是宿明渊，在看到这份日程表时也不禁跳了跳眼皮。

这倒不是说太辛苦他无法接受，相较于平时的修行，开会培训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只是，真的有这么多需要培训的内容么？一天十多个小时，统共一个月？

再转念一想，他又大概猜到了为什么要用这么长时间，这种官方允许的大规模集会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各宗各庙齐聚一堂，与其说这是培训课程，不如说是一次大型法会，交流学习的比重反而会更大一些，难怪风璇那么强硬地要求他必须参加。另外，对于神州官方来说，能这样将他们这些世外人员聚拢在一起，恐怕也有不少事要做……

只是这样一来，他当然就照看不到牧南风。嗯，未必是坏事，眼下在京城，南风熟悉的人就只有他，等到南风找工作碰壁，自然也只能依赖他……

“笃笃笃”，几下敲门声。

宿明渊看了眼手机。早上七点，谁这个点来找他？

“师兄！”一开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一起去吃早饭？”

“……”宿明渊打量自家小孩。牧南风换了身衣服，白色字母短袖配卡其色短裤，配上标志性的笑容，看上去完全是个高中生，没人会把他和修仙之类的事联系起来。

“好。”他简单答道，随后返回去取了几件培训要用的东西，取下房卡，和牧南风一起出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要工作嘛。”牧南风兴致勃勃的，“我昨天没编出简历，所以干脆放弃了，今天直接去线下找！”

宿明渊偏头看着和过去没什么区别的牧南风，忽然轻笑了一声。

“呃，师兄？”

“没什么。”

也许是自己宠得太过了？南风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没记错的话，南风躲着不敢见他就是前天的事吧？才这么点时间，就又毫无警戒心了？

酒店提供自助早餐，眼下餐厅里还没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只有几名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两人刚放好餐盘，就听见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女声，带着笑意：“介意我拼桌么？”

牧南风猛地抬头，看见了面带微笑的叶青锦。

——她也是来接受培训的人员之一。

牧南风本来就是和师兄相对而坐的，于是来拼桌的叶青锦就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宿明渊旁边。牧南风只好一边吸溜白粥，一边小心翼翼抬眼去看对面两人。

其实也没必要小心翼翼的，就是吃个饭而已，自家师兄食不言寝不语的，和叶青锦也没什么话好说。但是牧南风看着对面两个人坐在一起，就是莫名不高兴。他想了半天，将其归结为自己风渊文写太多了的缘故。身为同人男，对家都坐到面前了，孰可忍孰不可忍啊！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和叶青锦吃完早饭就一起离开，他就跟被遗弃了似的留在原地。心酸……

*

酒店距离培训的道观并不远，步行就能到达。清晨的京城已然明亮且朝气蓬勃，橙黄色的朝阳衬得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柔和安宁，路边早市小摊上的叫卖声和食物香气则又为这副景色添了几分烟火气。

只不过宿明渊和叶青锦之间的气氛和这副景色格格不入，除了沉默就是沉默，两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向目的地行进。

直到快到达道观时，叶青锦才开口：“我是不是该认为，你的答复和之前一样？”

宿明渊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叶青锦叹了口气，伸手拨了拨头发：“牧南风不喜欢你。这是他自己说的。”

“那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宿明渊终于出声，声音带着些微冷意，和平时的温和大不相同。

“是么？”叶青锦一笑，“我以为你这种性格，应该更理性客观一些的，譬如说，可以看清楚究竟哪种感情对你更有益处。”

宿明渊瞥了她一眼，眼神已经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叶青锦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好吧，既然你的答复和之前一样，那么我也是。还是那句话，你总会发现，和我结侣才是有益的选择。”

“……这种断言，未免有些自负了吧。”宿明渊淡淡道。

叶青锦却突然笑出了声：“这才能说明我们的般配啊，我的自负，正和你的傲慢一样。你不也笃定牧南风总有一天会发现他喜欢的是你么？未免有些傲慢吧？”

宿明渊目光一厉，只是还没等他回答，远处就传来招呼他们二人的声音，是其他宗门的熟人，因此这个话题只能就此中断。但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叶青锦这句话仍旧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思绪中。

傲慢……吗？

*

好累，好饿……

这是拖着脚步顺着导航回酒店的牧南风最大的感受。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兴奋，毕竟他终于找到工作了！

这份工作来得实在不容易。他早上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看到有招聘通知的就去碰碰运气（当然超级紧张），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被拒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他能干的时间太短了，就一个月不到，招他干吗？

于是他中午的时候痛定思痛，决定不再这么漫无目的地乱窜，而是提前在线上看好相关的招聘，加上联系方式初步确认后再去面试。网上的暑假工招聘很多，但是良莠不齐，骗子数不胜数，他花了半个下午才找到合适的，又花了半个下午和负责人联系，晚饭都没吃。好在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虽然工资很低，但好歹找到了不是？他也不指着这个赚钱嘛。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酒店……是因为入职需要体检证明，他人生地不熟的，就去了负责人推荐的医院。不过话又说回来，京城的医院有点辛苦啊，大晚上的还要加班……？

算了算了，先不想这些，干饭要紧……正扫视路边夜市的时候，他捕捉到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师……”他刚想喊，突然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师兄”其实是很奇怪的行为，赶紧闭嘴，几步跑到自家师兄身边，拍他肩膀，小小声：“师兄！”

宿明渊居然没有被他吓一跳，只是在转身看到他时皱起眉：“怎么在这儿？已经很晚了。”

才九点多哪里晚了……牧南风腹诽，但也没管这个，兴冲冲地跟自家师兄分享收获：“我找到工作了！”

他献宝似的把手机解锁，递给宿明渊，给师兄看自己和负责人的聊天记录：“喏！”

宿明渊没急着翻聊天记录，而是看了牧南风好一会儿，直到青年露出疑惑的神情才收回目光。与此同时，他将叶青锦那句“傲慢”的评价丢得远远的。南风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如此深入骨髓，喜欢不过是迟早的事，谈不上所谓自负。

就在他看聊天记录的时候，牧南风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一整天的求职经历，包括面试多么紧张、被拒之后多沮丧、排查各种骗子广告有多辛苦……只是宿明渊没顾上心疼自家小孩，因为眼前似乎有个更大的问题。

“工作的具体细节都和这上面说的一样吗？”他打断了牧南风的话。

“应该不会差太远，但是要等到明天面试才能知道具体结果嘛。”

宿明渊将聊天记录里的关键词念出来：“时薪十五元，早八晚八，有午休，包吃住……？”

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同时努力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一个月的暑假工，包吃住？他开始担心自家小孩是不是有点被养的太傻了……

“那倒没有。”牧南风眨巴眼睛，“那个是长期工的待遇。”

宿明渊继续往下翻：“面试要求有体检证明？自费体检？”

“因为还没入职嘛。等到入职之后会报销的，我还开了发票呢。”牧南风仍然很开心地给他看从兜里取出来的小票。

宿明渊又翻了几条聊天记录，基本可以确定这完全是个骗局了，只不过相对更精致一些，负责人的话术也确实出彩，要骗过南风实在太容易不过。只不过，既然他发现了，那么……

“……”宿明渊心念一转，突然打消了要告知牧南风这个骗局的想法。他对上牧南风一脸求夸奖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家小孩柔软的栗发，而牧南风也难得没炸毛。

“做得很好。”他微笑着夸赞。

碎碎念：

断更n天后爬回来了……（囧）为啥断更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特么拼死拼活更了九天，然后发现28号的更新被判定为不足三千字，然后就从榜上掉下来了，要想再上就要重新写九天……心态爆炸，遂放弃连更……然后这两天就跑去搞歪门邪道了，比如买推什么的……虽然大概也没什么用，但至少能告慰一下我无处安放的迫切虚荣心……

又：今天听到了《Daisy Bell》……莫名很动容……评论区里说像是冰冷的机械用他沙哑的声带去尽力唱着情歌……顿时脑袋里闪过了很多似乎是灵感的东西……我其实不怎么吃机器人的设定，看过的最接近的故事大概是《安息日》……但是这首歌听得我突然就，嗯……也许以后会写类似的故事……这个和之前的歌还是不一样的，不管是《Fearless》还是《足够（enough）》，都是先有阿离的故事，再有故事与音乐的联想，这个是本身就极具故事性，嗯哼……

又又（大家应该也习惯我废话很多所以我就不吐槽自己了）：重温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发现了一段曾经被我着重标记的对话，某种意义上可以形容明渊和南风（虽然只是某种意义上，在占有欲这方面……），干脆贴出来当代餐（喂！）：

克莉奥佩特拉 瞧瞧他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在干些什么事。不要说是我叫你去的。要是你看见他在发恼，就说我在跳舞；要是他样子很高兴，就对他说我突然病了。快去快来。（艾勒克萨斯下。）

查米恩 娘娘，我想您要是真心爱他，这一种手段是不能取得他的好感的。

克莉奥佩特拉 我有什么应该做的事没有做过呢？

查米恩 您应该什么事都顺从他的意思，别跟他闹别扭。

克莉奥佩特拉 你是个傻瓜；听了你的教训，我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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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