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眼子

“明明是我的运气好。”江教授苦笑一声,靠回椅背,“我这研究所什么运道,AO的进化样本都集齐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试试你俩的信息素反应算了。说不定阴阳调和,他对你的进化毒没反应呢?”

“试过了,一样。这么小看我的精神控制力?”程靳希指尖咔咔一点,屏幕上出现了模拟信息素反应的实验结果。

江教授这下真坐不住了,双手按上了程靳希的肩膀,一副要将他制服住的架势:“我开玩笑的!我胡说的!臭小子,我可警告你,别给我乱来!”

“放心,我没标记他……我不标记他。”程靳希微笑着解释说,直到肩上力道渐渐松了,才一耸肩,甩开束缚,对着设备专心敲起了键盘。

“伊扬是个好孩子……”

“那你收他做徒弟啊。”

“有你一个还不够我心烦的么?”

程靳希指上动作一顿,椅子骨碌一转,回过身看向江教授,语气轻松地说:“他能接替我,楚家的资源对推广你这里的成果也有用。如果……有朝一日,你真有本事搞明白这腺体进化问题的话。”

“一码归一码,腺体进化和当年的干预技术都要研究,但这不能是你平白利用人家的理由!”

程靳希轻哼了声:“以他的身份背景,今后大概率是要跟Alpha联姻的。那些豪门Alpha里还剩下几个没进化过的?这里的机密研究能提前透露给他,也不算白利用他。”

机密研究结果显示,进化后的Alpha可以通过标记释放毒素,逐步改造Omega腺体,强行提高双方匹配度。

而Omega则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操控,被驯化,被迫迎合,从而彻底沦为Alpha们宣泄**的工具、取乐的杯皿。

“你和他不是……?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江教授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个进化级Alpha,还是个特别‘高级’的。”程靳希求饶似地笑了笑,“江老师,别这么残忍。”

说着话,他沉沉闭了下眼睛,从一旁冰柜取出一支腺体降温药,抽药稀释,针筒排气,小臂消毒,随后熟练地给自己打了一针。

江教授默默看着,忽一皱眉,问道:“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没兴趣就别随便回应人家!”

程靳希收拾针头的手顿了顿,眸光一下子冷了下去:“我还没废呢,你至于这么快偏心么?”

虚搭在桌上的指节一僵,刺痛得不受控制。“嘶——” 还抽筋了。

“我是在关心你!”江教授驳斥道。

“是么?”程靳希突然被点着了似的,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后,关了仪器,摔了门就往外走,好死不死,迎面又撞见了叶与青。

“呵,最近盯我盯这么紧……你妈在我爸那儿又没安全感了?”程靳希冷冷甩下一记眼刀,大步冲入雨中,伞也不打。

没开灯的走道里,只剩下叶与青和追出来的江教授面面相觑。

“阿靳,这……这是怎么了?”

“回去休息吧,养养伤。”江教授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脖子,叹了口气劝道,“他吃枪药了,你最近离他远点。”

-

另一头的画廊里,楚伊扬微仰着头,在一幅苹果树前久久挪不动脚步。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梵高么?”楚伊扬问。

“出名?大家都说好嘛?”海言闲坐在一旁的艺术沙发上,对满室的名家画作半点提不起兴致,心思全挂在好兄弟莫名其妙的恋情突破上。

“我觉得他无论画的是麦田、花草、还是星空……其实都是在画人。”楚伊扬痴痴地望着面前饱满的、努力盛放的花朵,笑着说,“他说人是一个奇迹,会在艰难困苦的生活中忽然绽放,产生一些浓烈深刻的东西……”

“别跟我说这些,我现在没心思欣赏艺术。”

楚伊扬笑着在海言身旁坐下,问道:“心事重重的,想什么呢?”

海言对于程靳希突如其来的缴械投降心有不解,犹豫再三,忍不住劝楚伊扬多长个心眼子:“说不定人家只把你当个消遣。你可别糊里糊涂的,把整颗心都交出去。”

“藏着掖着多没意思。”楚伊扬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在暗骂海言的直白。

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字条,还有小臂上莫名其妙多出的针孔,无一不让他心生同样的怀疑。

可人是他上赶着死缠烂打追来的,还他妈追了一年多,如今顶着楚家小少爷的洒脱人设去斤斤计较,逼问对方有几分真心,未免太过矫情。

可如果完全不在意,又显得蠢得要命,好像真成了送上门的贱骨头。

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瞎较什么真,大好的年华就该纵情撒欢……

楚伊扬几句之内安慰好了脑子里叽叽喳喳的小人,又把这歪理好好润色了一番,转头教育起了自家好兄弟:

“遇见喜欢的人多难得,考虑太多只会束手束脚。我只求开心尽兴!”

“神经……你至少也问问他,为什么不标记你吧!他一个Alpha,不怕你被别人拐跑么?还是说他想留着标记其他人,标记那绿茶?”

“激将法啊?”楚伊扬脑袋一歪,微笑着看向海言,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眉眼,“我怀疑你被你那渣爹刺激出了Alpha恐惧症,要不……找机会我陪你去做个心理治疗?”

“滚……我看你是被亦安哥保护得太好,不识Alpha险恶。“海言翻了个白眼,声音也带上了一点情绪,“那些Alpha……永久标记也妨碍不了他们风流快活,Omega却只能在一个人身上吊死,太不公平了!”

“那你还让我去问标记的事?”

“连个临时标记都没有,还说不是跟你随便玩玩?……喂,你到底问不问?”

楚伊扬满不在乎地笑了声:“问就问。”

海言突然凑近,压着嗓子在他耳边悄悄说:“我有一个朋友,是O权基金会高层,他们有些小玩意儿可以驯得Alpha乖乖的……就像他们用信息素驯我们那样。”

楚伊扬半信半疑,玩味道:“你有一个朋友?你……哪个朋友?”

“艹!楚伊扬,你会不会抓重点!”

……

当天晚上,楚伊扬跑去了程靳希在A大边上的小公寓。

程靳希亲自下厨,一锅白酒煮青口吃得楚伊扬云里雾里,美滋滋的差点忘了来的目的。

忽想起正事,他也懒得旁敲侧击,单手叉腰站得大义凛然,模仿电影里孤胆英雄冲锋前的姿态,给自己打了个气:“为什么不标记我?”

毕竟,这是他题库里最容易的问题了。他事先帮程靳希想过十几个矫饰真心的答案,至于其他的问题,譬如为什么验他?验出什么了?发现他接受过进化干预了吗?……好像,都没那么容易回答。

某人低头看书,不理他。

楚伊扬眉眼一挑,又端出一副纨绔的作派,浪里浪荡本色出演,扮得毫不费力:“还是说,你这么贴心,想给我多留个选择?让我去试试其他Alpha……”

风流少爷演得正来劲,一缕强势的苦艾酒信息素突然环上他的周身,如同丝带绕颈,带着辛辣的刺痛,似乎下一秒便能截断他的呼吸。

“这么想让我标记你?”程靳希从书本里抬起头,手指勾了勾他垂落的发丝。

好嘛,直接回避了。倒也符合他一贯的说话方式。楚伊扬正腹诽着,下一刻,Alpha信息素迷药似的,勾出了他死死捂住的真心:“你不想独占我吗?”

话一落地,他顿觉羞恼。

程靳希却淡然得近乎冷漠,捻着钢笔在他锁骨处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圈画。冰凉的金笔夹划过皮肤,留下一条淡粉的痕迹,没一会儿就消散了下去。

“想要哪种标记?”程靳希问。

楚伊扬一怔,随即被人一把揽坐入怀。愣神间,耳后传来星星点点的刺痛感,正想抬手去摸,腰间力道忽又收紧。

“别动。”程靳希说。

钢笔的金色笔尖轻点在Omega耳后雪亮的皮肤上,勾画出一朵宝蓝色的花。

楚伊扬望着落地窗上的倒影出神,耳边忽响起了一声轻慢的笑:“这个标记,喜欢么?”

心里那根弦“噌”一声断了,还被那人慢悠悠地扯了扯。

楚伊扬一手捂上自己的小心脏,在心里怒斥自己“真他妈没出息”,随即瞪向程靳希,嗔怪道:“你勾引我!?”

对上他目光的瞬间,楚伊扬突然就懂了,束手就擒是种什么感觉。

算了,还管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就算是水中的月亮,他也认了。

先开心了再说!

他不遑多让,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魅惑手段,主动贴靠上了Alpha的胸膛,慢慢吻上了他的颈侧、喉结、下颌……

屋内的白兰地酒香渐浓,Omega唇角缀着温热的挑逗,如同琴弦上颤动不止的余音。

衣领滑落,月光像细细的雪铺开在了楚伊扬的身体上,并随着一声声灼热的喘息,逐渐消融,化成了潮湿的汗液……

“是你先勾引我的……”程靳希嗓音低哑,喘息也逐渐凌乱,一滴汗液淌过了他紧紧皱起的眉头。

他挣扎着想要清醒,却依旧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沉沦。这一刻,他和曾经无数次鄙夷过的进化级Alpha同类们一样,用信息素骗来了那叫做“爱”的东西。

多么无耻又可悲的低等动物。

风在他耳边尖嚎,焚烧的心一遍遍砸向地面,终于,土地豁开一道口子,裂开成黑色的深渊,如同最深的海,最黑的夜,最可怕的地狱……

他在堕落。

-

程靳希依旧没有标记他。

一觉醒来,满室都是吐司香气,莲蓬头里的水都是奶油的甜腻味道。

楚伊扬扯了件衬衫,随意往身上一套,赤着脚走出了卧室,在餐桌一角瞥见了那盒hellokitty的创可贴。

程靳希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只敷衍地问了句早,便继续摆弄起了早餐,直到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啃完吐司,也没解释半句。

那慵懒的神色跟窗外薄雾里的曦光似的,淡而轻浅,仿佛多费一点心思都嫌累。

直到手里的咖啡见了底,楚伊扬才听他慢悠悠开了口:“上次是我擅自动手,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Apology accepted”,楚伊扬佯装不在意地一挑眉,笑着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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