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是真的下了死手,都愚侯现在头晕耳鸣压根看不清眼前人是谁。
同样也没发现他眼中的思念与心疼。
都愚侯身边有一个学过医术的侍从,她不敢让医官过来,她在朝中几乎形单影只跟随她的也大多是为了利益。
之前摆的那一道被这段时间的出兵化解,若是这时候再传医官前来传出去什么,难免会动摇人心。
上完药侍从跪在她身边轻声开口:“主子,不如属下……“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都愚侯笑了一声:“别办那不自量力的事,她得活着,否则我们回不到周。”
都愚侯自北上之后无时无刻不想杀了谢琮。
但谢琮太过于谨慎,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
她和周三十万大军在越,靠的是域在中间转送粮草,若是谢琮死了无论这件事与她有没有关系,域都会断了粮草的供应。
且谢琮死后,谢氏、权氏也势必与她不死不休,届时留给她的结果便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今天与谢琮往那密林深处去是最好的时候,但她身边没人,而谢琮的功夫又在她之上。
二人虽然都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可两国之间的合作还在进行,都愚侯带兵往北,谢琮往西。
在没了戎狄之后,越帝最终决定囚禁迁厘将军亲自下令往南,南边的城池失去的太多了,再往前就离京城不远,他害怕了。
迁厘将军阻止,但兵符在越帝手上,而她没有什么根基走到现在一切都是靠的越帝,动不了越帝的决断。
谢琮知道这件事时,正在蔚峡关。
越军二十万兵马,一路往南,在自己的地盘上自然畅通无阻。
谢琮原以为能见到那位最近才出名的迁厘将军,可斥候来报领兵的那个人是皇帝。
无论谁领兵,二十万大军都不是个小数目。
她带兵从域出来时,算上杂役足有三十万人,但战场上无时无刻不在死人,如今还剩下的与越国此次过来的也差不了多少。
越帝不会打仗,若不是与赵述意见相左也不会亲自领兵。
但谢琮现在待的地界对她不算有利,战场上忌讳行兵时往后退,可往前是一条蜿蜒曲折几乎贯穿整个越国的大河。
域没有船水面上的冰层还很薄。
远在他乡后退一步就是丢了士气,前方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河也同样不容她前进半分。
能选在这个时候,能将她逼的只能在这交战,越帝当时算计已久。
越帝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想往南,但被赵述极力阻止,说是时机不到
在他收拢将近一半兵权之后,又有更多的人来向他投诚,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越帝自然来者不拒。
这些人心里想得越帝一清二楚,但谁心中没有谋求算计?他都到了这种地步还管什么阴谋。
更何况,他也未必会输。
在几方牵扯之下,越帝选择不再听信赵述的话,但赵述从最开始就跟着他是唯一一个只能依靠他人,他没依着那些人的想法杀了赵述。
而是把赵述关起来,以备来日防备这群跟他耍心眼的人。
但赵述被他关起来,那些人却没有立马出兵,只说时机不到。
就像赵述阻止他出兵时那样。
他想将赵述放出来,才发现好像玩脱了。
那些人的确没在南边,而是挑着谢琮打下城池继续往西行军时才出兵。
皇帝被他们架起来,再一次成了傀儡。
只是当初有一个赵述帮他破局,如今却没人再闯出来。
攻城时步兵打头阵,弓箭手为两翼而后才是精锐将领。
而今没有城池,没有高墙,甚至玩不了计谋。
有的只剩下人与人之间的肉搏,拳头、大刀、铁甲看谁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多。
但看到域军整齐排列着装统一的那一刻,越帝后悔自己没有听赵述的,他一直在北与都愚侯只隔着军营,因此与南边的谢琮没有打过交道。
他在都愚侯手上吃了太多的亏,在快要退到河边在知道冷销打败北边大军要南下与都愚侯汇合时,他才决定往南去会会谢琮。
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愚蠢,谢琮与都愚侯合作,两国必然是既合作也制约,他为什么会觉得往南走会在这捞到好处?
双方人数相差不大,但域军到底是带着辎重攻城的,手上的装备比越军精良。
投石车不止是能够用来攻城,在两军交战时同样能给敌军带来致命的打击。
斥候在前后往返不断,一直将敌军重甲骑兵营的动向告知投石兵,而投石兵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越军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兵。
单论数量而言,域能与越一较高下,但域有一半的重甲骑兵仍旧在域境内。
因此谢琮必须想办法消耗一部分。
打仗时指挥的帅帐连同将领都在大军后方,附近有重兵把守,是整场战争的核心。
因此双方都派人不停的往帅帐去,万一运气好除掉这几个将军呢?
这种情形一般用于战场规模小的战争,如今大军联合,各军之间或许有些许龌龊,但他们都是域国人。
谢琮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几军内部不发生矛盾,但现在外敌当前什么矛盾都不会有。
即便是运气好,让这营帐中死了一个两个,有谢琮在能够立刻将兵权接过去。
即便是运气再好一些,谢琮没了,那这些人也能够各自统领军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越国这些人逼退。
甚至谢琮死了,不考虑后面的影响,军心士气会达到空前鼎盛。
谢琮这么想也便放心在营帐外眺望战场。
人非圣贤终会有百密一疏时。
谢琮怎么也没想到,对面打仗的将军跟域的形式差不多,但却没有人统领坐镇。
越太祖骁勇善战,曾自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凡是有战争他总会亲自过去。
正因此越国的将军领兵打仗,大多都没有打过太大的仗,这也就导致自越太祖死后越国强则强却一盘散沙的缘故。
他们按照原本的行径,派了人过来。
那些人没想到军营附近会守那么多人,半点不敢靠近,想着直接回去复命得了却不想看到了正在眺望战场的谢琮。
他们本着来都来了不能半点收获都没有的态度,去了弓弩瞄着谢琮的方向放了一阵。
谢琮察觉到危险就赶忙侧身躲避,同时守在附近的士兵也将那些人全部逮捕,但当时放的箭太多以至于其中一支谢琮没躲过去。
阴沟里翻船。
但谢琮这一箭也没白挨,这一箭下去谢琮就跟死了差不多,域军怒火中烧朝着越军的攻击越发猛烈。
两日内重创越军,逼得越军不得不后撤几十里来防止自己被全部屠杀。
越帝心中火气大:“诸位将军不是说,在此地对战域军必定能退敌吗,如今为何将国之精锐全部折了进去?”
底下几位将军都跪在地上不说话,哄人的漂亮话谁不会说?但敌军强盛打不赢就是打不赢了。
世人都说他像太祖皇帝,但他却又不像太祖皇帝那样将越国大权一把抓,他手上的权利太小了,小到他连对着这些人发火都不行。
他只能将自己的不甘心压下去,俯身将其中一人扶起来:“将军跟着太祖征战,太祖视您如兄妹您也算是朕的长辈,之前是朕着急了但将军越国危在旦夕,敢问……可有什么方式能救国?”
那将军几十年早活成了人精,知道这是硬的不行改了怀柔政策,但她又不能明着跟皇帝作对:“臣是个粗人,太过于长远的也看不清,但眼下之难还是能够分析一二。”
越帝脸色好转:“将军这样说朕也就放心了,朕与将军是一条船上的人。”
“域军刚打完仗正休息时,先前派出去的一支小队闯入敌军军营伤了谢相,此时若是派人前去偷袭域军必能霍乱军心。”
越帝刚想应下,就听外面一阵骚乱:“敌袭!”
“域军来了!”
越帝连同几位将军脸色皆是一僵。
“将军不是说,谢相被重伤了吗?如今是怎么回事?”
那将军也叫苦,谁能想到谢琮这么疯,她只听说谢琮中了一箭差点入了要害,便以为她现在应当在养病。
谢琮……谢琮的确在养病,毕竟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伤的,所以这时候就是她不想那也得在营帐里边待着。
毕竟有些人不仅在军中的影响力,对于谢琮也影响颇深。
谢琮这下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个什么感觉,南大营的将领基本上都是她娘带出来的,这些人念着权煜的恩,在谢琮不出错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能够降低自己的存在以保证谢琮能够顺利掌控大军。
但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谢琮绝对能知道钝刀子磨人到底有多疼。
于副将而言,谢琮在战场上指挥失误是差错,但于同权煜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老将军而言,谢琮因为思虑不周导致自己受伤比谢琮战场指挥失误更严重。
鹿山没了,剩下两位将军每人每日要过来看她十几回,就为了看她有没有好好养病。
谢琮想若是鹿山还在,他或许直接守在营帐里看着她了。
某些程度上来说谢琮这一辈的人,算是继承了权煜那一辈的基业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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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谢琮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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