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载不动许多愁

林昭月取消了海外实习,顶着导师的不解和压力回国。C大的招聘给了她一个体面的台阶,也给了她喘息的理由。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那五年太快乐了,像一整段被暖光包着的日子,她不能当作一场梦就此揭过。

或许会有人骂她傻,以前那么聪明、从不为任何人改变目标的人,怎么会放弃优渥的实习,义无反顾去找一个“实际并不相干”的男人?不过她甚至给自己留了后路:如果找不到,就回德国,可心里那点执拗,还是让她买了回程的机票。

或许她还陷在热恋期,秦越确实把她照顾得很好,两人从未红过脸,每次都是他先低头认错,主动约她,精心准备礼物。谈婚论嫁时涉及彩礼与嫁妆,他也处理得妥帖,既不亏待她,也不让两家难堪。

虽然很累,他却舍不得让她分担。在C市同居的一年里,他每天下班做好晚饭等她,连碗都不让她刷,琐碎家务全包;新家的装修更是一手包办,她只去过一次工地,再见已是温馨浪漫的新房。她被他养得很好,好到连换灯泡都要打电话问他。

林昭月的目标从初中起就是“全世界”,可这五年的潜移默化,让她越来越依赖秦越。坐在飞机上,她靠在僵硬的靠枕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努力不去想他掌心的温度和说话时的低声。

回到C市,一年多未见,却恍如昨日。六月蓝花楹已近尾声,却依旧烂漫,一簇簇蓝紫色铺在枝头,风一吹,细碎的花瓣落在她的发梢。她站街道,看着熟悉的林荫道,忽然觉得时间在倒流。

她搬进了C大老师公寓。邢茹原本说要在学校旁给她买一套房,林昭月在饭桌上婉拒:“别了,可能我在C大干不长久,就当一个过渡期吧。”

邢茹手一抖:“还要去德国?”

林昭月咬了咬下唇,没说话。她不敢说,她回来的理由不是C大,而是某个人。

林耀星还是老样子,招人烦。她“穿回”十八岁时的那一辈子这小子竟也考上了C大。

如今一切照旧:他去澳洲读了个很水的硕士,刚回家里公司帮忙不到一年,说话还是那副没长大的腔调。

“别去了吧,”林耀星一听老姐又要回德国,“现在中国不比别的国家差,而且我刚接手公司,姐你留下帮我呗。”

林昭月瞥他一眼:“想的美。我才不去公司,自己好好学。”

林耀星吐了吐舌头,继续干饭。老妈难得下厨,他也很久没吃到家里的味道了。

自从林昭月出国、林耀星也离开后,邢茹几乎不再做饭,要么随便对付一口,要么在公司吃盒饭。林爸爸提过几次,都被她怼回去:想吃自己做,没心情。如今女儿回来了,她系上围裙,厨房里锅碗瓢盆响成一片,香气把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林昭月一个人搬进公寓。暑假将至,手上的项目进展顺利,她突然闲了下来。她把公寓打扫干净,在阳台摆了两盆薄荷,浇水时指尖碰到清凉的叶子,像触到了记忆里的某个片段。

她还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只旧马克杯,杯身上印着幼稚的卡通猫,是初一那年秦越当年在夜市给她套的,她把杯子放在书桌前,每次喝水都能看见,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住。

两个月里,她闷在公寓码字、写项目书,C大食堂从一楼吃到四楼。她去秦越曾经任教的中学找过他,可那所学校根本没有他的名字。也是,高考后他们就再没见过。她甚至去了他们高中的校门口,站在那棵老槐树下,看着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会做饭,一天一顿食堂热乎饭,公寓里只有面包、牛奶和速冻饺子。加上项目推进的压力,肉眼可见地,她更瘦了。邢茹心疼坏了,拉着她硬要她回家住,让林爸每天接送。这倒提醒了林昭月——这辈子她还没考驾照呢。她拒绝了邢女士的好意,只答应会好好吃饭。

九月刚开学,林昭月走上讲台。项目立项书已上交,就等审批,她一身轻松地进入教学。看着台下年轻稚嫩的面孔,她不免感慨:自己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实际已是二十八岁的学术老油条,重回课堂还是会紧张。第一堂课结束,她在走廊被学生围住问问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脸上,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可转身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的马克杯,那点不错的感觉又烟消云散。

找不到秦越,她有些迷茫。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问了温柠,也没有消息。温柠只说:“别太执着了。”

要不要去找姜书妍?

林昭月盯着空白的对话框,心里发紧。高三下那场冷战后,她们再也没有交流,她甚至不知道姜书妍在哪。她和姜书妍以及温柠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在晚自习后偷偷去吃麻辣烫。可那场冷战,像一道裂缝,把她们隔在了两边。

保佑我不掉发:在吗?

姜书妍:你是?

保佑我不掉发:林昭月。

她看着对面久久不回的消息框,心里揪得慌,难言的痛苦翻涌上来。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二天,姜书妍发来:什么事?

林昭月想了半天,只回了一句:没事。

她认命地把手机丢在桌上。有些关系,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C大推销的驾校看起来不错,她给自己报了名。都是学生去学,她跟着一起,应该更有动力。第一次上车,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教练坐在旁边,耐心地教她打方向盘、踩离合。她忽然想起秦越,虽然穿回18她考了驾照,可都是他在开,他开车时,总会把座椅调得很舒服,让她靠在副驾上睡觉,还会把暖风开到合适的温度,说:“别着凉。”可现在,那个会为她调座椅的人,在哪里?

这边,邢茹也算半退休了。儿子被丈夫带去磨练,公司的事慢慢分给新来的员工。五十多岁的邢女士迷上了广场舞,跳着跳着,误入广场深处的“相亲角”。看着那些为自家孩子找对象的大叔大妈,她不禁想起自己一双儿女——都是光棍啊。

先张罗女儿的。她加入交友群,一个个看“优质男性”,甚至想去婚介所给林昭月报名。她拿着手机给林昭月看照片:“这个不错,那个也行,你挑挑。”林昭月笑着摇头:“妈,我真的不急。”

不必担心,她不仅被亲妈催婚,C大的一些老师也老来打听、介绍。林昭月笑着回绝:不需要。把人当人情的事,别带上她。什么“好男人好女人不外流”,拿着未婚男女做交换,这种事她不参与。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读过不少女性书籍的人,不会妥协。她相信爱情,也相信婚姻,但她不想将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将就是因为心里还有一个人,一个让她无法将就的人。

于是,周末下午的咖啡店。

林昭月喝着海盐焦糖冰拿铁,看着对面一位三十三岁、体制内的“大帅哥”沉默。

“昭月,我能这么叫吗?”他笑起来很好看,两颗虎牙很讨喜。

“我现在一个月两万,你呢?”他一开口就直截了当。

没等林昭月回答,他自顾自继续:“其实我知道你们大学老师工资还可以,但我家有四套房子,我是独生子,我妈又是高干,所以我们结婚后应该会很轻松。”

林昭月尴尬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家做生意,有公司,挣了不少钱。不过你还有个弟弟,这公司以后大概也就给你弟弟了。”

“我其实要求不高,你陪嫁一套房子就行。我不会做饭,以后可能要辛苦你了。这就要说你们当老师的好处了——还是大学老师,时间上更能照顾家庭。以后有了孩子,你也能多顾家。”

林昭月冒昧地打断:“不好意思,我们不一定结婚。”

他愣了一下:“你对我不满意吗?”

“我条件很好的。”

确实,按常规标准他很抢手:985硕士,工作稳定,父母高干,背景好,不差钱,不喝酒不抽烟,样貌帅气。

林昭月点头:“确实,您的条件挺好。不过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这杯咖啡我请,就当认识个朋友。”

“我还有事,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

她礼貌而迅速地离开,走出咖啡馆,一身轻松。阳光正好,她沿着街道慢慢走,心里想:幸好,她没有妥协。可走着走着,她又想起秦越,想起他们一起在街头散步,想起他牵着她的手,说:“昭月,以后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要不是她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才不会来,她还没找到秦越呢。

可这第一次的退步,给了邢茹更进一步的理由。

“那个小伙子不错啊,你怎么没跟人家好好谈谈?”

“不合适。他不会做饭,要我去做,不可能。”

“做饭不难,学一下又怎么了。”

林昭月冷下脸,没说话。她不是不想去做饭,她只是不想为了一个不爱的人,把自己困在厨房里。她想起秦越做饭的样子,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阳光落在他身上,像一幅画。可现在,她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画面了。

邢茹也没逼太紧。

不过下周末,邢茹又“得寸进尺”地找来。

“不去!”林昭月正看着刚通过立项的项目,琢磨如何推进科研。邢茹带着做好的饭菜来了。

她摆好三菜一汤,提高了嗓门:“不去?你不去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你都二十九了!现在先认识怎么了?嫁不出去一个人以后孤独终老吗?”

林昭月关掉电脑,坐到桌边。看着丰盛的饭菜——虾仁西兰花、荷兰豆清炒、水煮牛肉、玉米西红柿排骨汤——她有些犹豫。她知道妈妈是为她好,可她的好,不是她想要的。

“嫁不出去不好吗?我一个人也能过一辈子。我陪着你一起变老,就像你守着我一起长大。”

邢茹的气焰熄了下去,叹了口气,招呼她吃饭。她给林昭月夹了一块牛肉:“多吃点,看你瘦的。”

林昭月想不通,为什么邢茹这么在乎她的婚姻。她一个人也很好。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她不需要通过婚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可她心里的那道缺口,只有秦越能填上。

“不结婚,你以后老了怎么办?找个人一起不好吗?生病了有人陪,生个孩子,热热闹闹,多好。”

林昭月反问:“那万一我遇人不淑,被家暴,生孩子死在手术台呢?”

邢茹刚平复的语气又激动起来:“强词夺理!你爸不就很好吗?我们老辈都是人介绍的,不也平平安安、儿女双全?”

“这次的小伙子真不错,我见过照片,帅得很!一米八八,英国硕士,学设计的,家里有设计公司,脾气也好,听说一个女朋友也没谈,跟你同岁。多好的男生。”

林昭月:“他这么久不谈恋爱,肯定有毛病。”

“乱说!别人忙事业。”

林昭月毫不留情:“万一他根本不喜欢女的呢?没谈过女朋友,说不定谈过男朋友。万一他跟一个男生好上了,我又给他生了孩子,他抛弃我还要夺孩子,这不是妥妥的诈骗吗?”

邢茹一巴掌拍在她身上:“说什么呢!不可能!”

“总之你去不去?”

“不去!”

“嗯?”

林昭月叹气:“最后一次。缘分不到,可别怪我。”

她随便套了件卫衣、穿牛仔裤就去了晚上订好的西餐厅。她忍不住吐槽:什么留子,还想吃西餐,这么多年在外面没吃够吗?她对西餐没什么执念,只是觉得,相亲这种场合,西餐厅比较安静。

林昭月挽了个丸子头,随意走进餐厅,走到预订的餐桌前。餐厅里灯光柔和,音乐舒缓,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你们这有红烧肉吗?”

“不好意思小姐,没有。可以看看其他,比如香煎牛排。”

“……那有排骨之类的吗?”

“有。我们大厨新研发的薄荷炸排骨,口味很清爽。”

“行,就这个。再来一杯薄荷特调。等下另一个人来了,他再点。”

她习惯早到,打开手机看项目群的发言。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起秦越,想起他们一起吃的那些饭,想起他做饭时的样子,想起他给她夹菜,说:“多吃点。”

突然,对面有人坐下。

林昭月抬头,愣住了——西装革履的秦越。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快三十岁的他,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比以前更高了,肩膀更宽了,脸上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他的眼神很深,像一潭湖水,让人看不透。他的西装熨烫得平整,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透着成功人士的疏离感。

秦越面孔冷淡。

林昭月不确定地开口:“秦越?”

“嗯。”

“你……你是我的相亲对象?”

秦越点头,面无表情:“有什么问题吗?你相亲前不问问对方名字和背景吗?”

“那你知道是我?”

秦越依旧高冷:“嗯。”

林昭月脚趾扣地。早知道是他,她就不会穿得这么随便。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卫衣的领口,心里有些慌乱。她看着他,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眶有些发热。她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问他为什么不联系她,想问他当年的承诺还算不算数。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点了炸排骨,你点点其他菜吧。”

“好。”

秦越熟练地点了前菜、主菜和甜品,动作流畅自然,像是经常来这里。他点的都很合她口味——低温香芒三文鱼沙律、柠檬薄荷香煎羊小排、薄荷番茄意面、巧克力熔岩蛋糕。他还点了一瓶红酒,被林昭月拦下。于是只上了他自己的那杯。

真奇怪,他怎么不问她忌口。

秦越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估计要笑——小样,初中就认识你,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了如指掌。你不吃苦瓜,对芒果有点过敏但又想吃,喜欢薄荷的清爽。本来他还想带她来吃他家的薄荷炸排骨,结果她自己先点了。可他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不是因为还爱着她,而是因为那些记忆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想忘也忘不掉。

“你……你怎么还没结婚?”林昭月握着叉子,不敢看他,犹豫着问。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心里像有无数只小鼓在敲。

秦越:“毕业就被送出国学设计,回国后一直忙工作,没时间找。”

“哦……”

“那你知道是我,还来相亲,不觉得尴尬吗?”她很想靠近他,可快三十的秦越让她觉得陌生——他褪去了少年的温和,多了几分沉稳与魄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不都说老同学是最好的相亲对象吗?尴尬什么?”

林昭月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情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堵墙,一堵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推不开的墙。

“我先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作为相亲对象。秦越,你的老同学。没有恋爱史,身高一米八八,英国设计硕士,现在在自家公司做副总裁。房子有几套,婚后你想住哪一套都行。会做饭,婚后我可以做饭,你刷碗就行。我工作可能比较忙,你未来可能要多兼顾家庭。你觉得可以吗?”

秦越说得胸有成竹,身上带着商人气息——明码标价的婚姻,像一场交易。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甚至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看着菜单,像是在确认自己点的菜有没有错。

林昭月握着叉子,不知如何回答。她看着他,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一阵委屈。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不是一场明码标价的婚姻,她想要的是那个会温柔地给她带热巧克力、会耐心地听她说话、会在她难过时抱着她的秦越。可眼前的这个秦越,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秦越了。

“我知道你现在在C大当老师,条件也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不着急。”

林昭月喝了口薄荷特调。明明是她最喜欢的薄荷味,却仿佛沾染了别的味道,带着灼烧感划过喉咙。她的眼睛有些发热,她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没胃口,只吃了几口,感觉头脑有些发烫。她不知道秦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秦越,离她记忆里的那个秦越,越来越远了。

“我喝酒了,就不送你了。”秦越语气淡淡,抬手示意。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留恋,仿佛这场相亲只是他众多事务中的一件。

林昭月点头:“拜拜。”

“等等,把我从你的黑名单拉出来。”

林昭月一愣:“我加你了?”

“嗯。”

她这才想起,确实把他拉进了黑名单,怪不得搜不到他的信息。她赶紧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手指有些颤抖。她以为,他让她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是想和她重新联系。可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的消息。

打车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灯火掠过,林昭月的眼泪落了下来,心里委屈。她靠在车窗上,任由眼泪滑落。这是她的秦越吗?像,又不像。她的秦越才不会让她刷碗……他冷漠得像一个真正的相亲对象。

或许,他只是觉得她是个“适合结婚”的人。

她又想起另一个时空秦越——温柔地给她带热巧克力,每天做她爱吃的饭,耐心体贴地打扫家务,在她生病时守在她床边,在她失意时鼓励她。那些日子,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可现在,那些美好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林昭月虽然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却没有联系他。她自己也想不清楚,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她想要的。她害怕,害怕再次靠近,会受到更深的伤害。她也害怕,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打破那仅存的一点美好回忆。

就这样拖着吧,“子宁不嗣音”的无交集的日子,一直拖到十二月。

C市的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蓝花楹的花期早已结束,枝头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林昭月的项目审批通过了,她开始忙着做实验、写论文。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试图忘记秦越,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可有些记忆,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怎么也忘不掉。

平安夜那天,C大的校园里挂满了彩灯,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林昭月一个人在图书馆加班,直到深夜才出来。

走出图书馆,寒风刺骨,她裹紧了外套,沿着路灯照亮的小路慢慢走回公寓。

路过校门口的咖啡店时,她看到橱窗里摆放着圣诞树,树下坐着一对情侣,男生正给女生喂蛋糕,女生笑得很甜。

林昭月停下脚步,看着那对情侣,眼眶又湿了。她想起当年的平安夜,秦越也给她送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还亲手给她做了巧克力。

只可惜黄粱一梦……

刀子我爱[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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