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婳坐上车一路安稳地回到家,她拒绝了高澄司机开进月升观的提议,要自己走回去。
只是经过门楼时,里面的小弟子跑出来叫住了她。
“大小姐,您今天下午出去之后来了一个快递。”弟子将一个精美包装的大盒子抱给她。
初婳没有接,只是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快递面单,沉默一刻后便道:“退回去。”
“啊?您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吗?打开看看吧。”
初婳看这弟子几秒,看得小弟子有些心虚地别过眼睛。
“月民,她又给你什么好处了?”
月民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惊月师姐没有给我好处!”
“我都没说是高惊月,你怎么知道是高惊月送我的,”初婳恨铁不成钢,戳他的额头,“下不为例,下下不为例,下下下不为例,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了?”
初婳看着月民稚嫩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利用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跟她求和,高惊月真是可恶!
月民被她戳得往后一仰,噘着嘴委屈道:“惊月师姐真的没给我好处。”
“你是自愿的?”初婳气道,“那你就更可恶了,你忘了是谁把我爸,你师父害成这样的了?!”
她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是高惊时他们从某个地方连夜赶到月升观请父亲去解决一桩大麻烦的,结果第二天人就被抬回来了,而她当时在市里上学,这些情况还是在陈叔口中得知的。
她打电话质问高惊月她们,得到的只有沉默和之后再难以接通的电话。
他们抛弃了养育他们长大的师父,也抛弃了她。
这些包装精美的礼物就是在一次次提醒她,她不过是闲暇之余的才有空拆开的礼物。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想再听到她们的消息。”
天上的月亮看着祂的孩子,无声落下的泪滴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
世人常说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要包容要允许它们的存在,但是对于一些特殊的东西,包容允许就算了。
都去死吧五颜六色缝隙,高惊月这么说,没事装这么花哨干嘛。
此时的高惊月正手持一把障刀,三下五除二将紫色缝隙中,拥挤着想要跑出来的肢体砍尽,朝着身后的师姐大声呼喊。
“师姐!找到了!”
高惊雁手持一把弯月刀,斩断面前怪物手臂的同时小小松了口气,“等我一下!”话音未落,她俯身躲过怪物断臂处喷射出来的液体,接着以正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扭转身体,飞起一刀,雪光似的刀气‘咻’的一声,怪物的头颅便应声滚落到草地上。
还没喘口气,她便疾步过去,半跪到高惊月身侧。
简洁利落,镇定自若。
高惊雁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像是小时候玩的那种套圈的粉色仪器,只不过里面没有圈更没有水。
她将仪器贴在这条紫光上,待仪器顶上显示出一点红光并发出滴滴两声,小小屏幕上显示出‘工作中’三个字后,师姐妹二人才有空对视一眼,均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仪器名为织女,是特管局专家专门研究出来对付这些随机出现的空间缝隙的,只是效率不高,一分钟只能修补一到三厘米长度,像今天她们处理的这条大小估计有一米多长的缝隙,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什么时候局里能给改进改进织女太浪费时间了。”高惊月每次都得吐槽一遍,看高惊雁毫无波动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已经习惯了。
其实有效率更高,体型更大的仪器,但是那就不叫织女了,而是叫女娲,这名字一听就知道要修补的缝隙会有多大,同时它所消耗的灵力也是难以估计的。
她们见过一次,这辈子就忘不了了,那真是末日般的场景。
这么一比,织女小小一个,很安心。
高惊月又接着道:“好了,师姐,你在这守着,我去帮师兄他们清理外面剩下的间物,你在这小心点。”
间物是特管局对空间缝隙中跑出来的生物或者什么不可名状东西的统称,很明显取名的时候是带着一些个人情绪在里面的。
因为间物一出现,手机中那个专用app的检测器一响,她们这些人哪怕饭都没吃完就得赶过去处理。
虽然危险的时候很少,但是架不住缝隙真的超级多啊!
所以,每个特管局人想到自家总任务大厅中那面液晶屏幕时,无不战栗。
屏幕上辖区地图中标记的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波点一起闪动时,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得老花眼了,那叫一个耀眼。
而每一个闪动的波点代表的就是一条正在活跃的空间缝隙。
这个世界几乎要被这些空间缝隙刮成筛子了。
没有人知道空间缝隙是怎么来的,或许专门做研究的专家知道一些真相,但是确实有许多人哪怕不懂却依旧在为它的消失而努力着。
织女空间,逐渐成形的监测网络,三十四个特管局,数以千计的特管局小队和专门培养特管局队员的修者学院,都是国家和他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哪怕没有多少普通人知道他们的努力,但和谐稳定发展着的社会就是他们的见证者,印证着他们的汗水与血肉都不是白白付出的。
所以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在角落窝着的人时,请不要指指点点,因为那可能只是一个正在等待修复空间缝隙的家伙。
......
她们已经进太行特管局将近一年了,两人寻找并缝补缝隙,其余三人先清理跑出来的间物,确认清除干净之后,便会再赶回缝隙处护法,如果缝隙处情况稳定,缝隙处的两人便会分人出来,反过来去支援另外三人。
对于这套流程她们已经不能再清楚了。
所以这次也毫无意外的安排,高惊雁点头,“去吧放心!”
高惊月便向主战场飞奔而去。
一路上她想着,处理完跑出来的间物,然后再等织女修复完缝隙后她们就可以撤退了,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任务完成了,她是不是可以回观里看看,这里离天云山也不远……
远处是高楼大厦,万家灯火在安静的生活,近处是杂乱草地,七零八落的间物尸体无声昭示着这座世界的另一面。
高惊雁一边盯着在织女的工作下缓慢重合在一起的缝隙,一边清理时不时涌出来的奇怪肢体,却没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双白色瞳孔在盯着她。
第二日。
初婳每天一早的固定项目是洗漱完之后就去望月楼的监护室陪高明吃早饭,接着在他身边读些书,然后就这么度过一整天,其实都不算是一早的固定项目,而是一天。
但是今天,初婳刚走进望月楼的垂花门,她就看到楼下回廊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是高澄。
初婳不禁回想到昨天的事情,不是赵明瑜的蹩脚背刺,而且她的父亲。
父亲......
父亲最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这已经相当于预示了,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但是初婳依旧不愿意多想,她在刻意躲避着,似乎只要他不明说,她就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
这也是她唯一不想弄清楚的事情。
院子里的一方莲池内,荷花开得正艳,阳光也眷恋这美丽的花朵,携着清晨的风,将馥郁香气充斥满园。
初婳深吸一口气,摒弃掉杂念。
这人这么早过来干嘛?她心想。
高澄为了打理公司基本上都是住在市中心,而天云山在郊外,两点之间车程足足要两个小时而现在是早上八点。
但是初婳才不关心高澄睡不睡觉。走上台阶之后,她便蓦然出声问道:“都处理好了?”
高澄本来靠在栏杆上半合着眼,突然听到声音,吓得一激灵,看清是初婳之后才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站了起来,“元贞啊,怎么了?”
初婳有些坏心眼地挑挑眉,却难得耐心重复了一遍话,“我说事情都处理好了?”
高澄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黑影,回应道:“啊,对,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话落他还笑了笑。
初婳眼见一股冲天的傻气从他头顶冒出来。
我是不是该去公司看看?她心说。
初婳现在心里难免有些敌视高澄,不过她还是佯装大度道:“你好久都没来看爸爸了吧?一起进去吧。”
可这时高澄却笑着摇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公司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大度的初婳瞬间皱起眉,心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一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难不成是专门来拒绝她的?
神经。
初婳不愿意跟精神病说话。
“哦,好。”
她点了点头后与他擦肩而过。
而高澄此时却在她身后突然道:“顾冷杜门牙被你打碎了。”
啊?又来?初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点点头应付一声,“我知道,怎么了?”
她当时自然是看到有东西从那个男人嘴里飞了出来,“顾冷杜是吧,正好请你转告他,下次不要随便给人搭讪,不然就不是门牙这么简单了。”
初婳转身看着他,眼中尽是恶意。
高澄却道:“元贞,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打架。”
她抱起双臂,双目审视着他的脸,“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吧,怎么?你也想教训我?”
高澄的架势不免让她回想起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发疯的赵明瑜,心情便更恶劣了几分。
高澄摇摇头,“我只是想说,下次你能不能采取更温和的方法,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人的牙打碎,甚至打出了脑震荡,这种反抗的方式,未免太暴力了一些。”
他在讲道理,也没说初婳有什么错,只是想要让她改正一些。
但是高澄挑错了时间也挑错了人。
初婳坦坦荡荡,“我就是坏,我就是故意这么暴力,我就是让那些人看看招惹我是什么下场!”
“你还想说什么,一起说了吧,啊,你不会觉得处理了这件事我就欠你了你吧,”初婳讥讽道,“高澄,高总,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分的,又是谁的利!”
这句话很严重了,但是高澄没有生气,他只是睁着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初婳,“我没有忘,元贞,我知道我现在的股份有你的一部分,我也没有说你欠了我,我只是想说,我只是想说,你下次做事情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
初婳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他劝阻的话。
“后果?”她冷笑一声道,“连父亲都从来没责备过我,高澄,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自己头上挂了一个什么哥哥的称呼就能管到我头上,你还不够资格。”
眼见高澄变了脸色初婳才满意地转身走进望月楼,她像是兵不血刃打败敌人的将军般,高高昂起自己的头颅。
父亲当年将她的股份分出去,高澄接了那就得欠她一辈子,且受着吧。
呵。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