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室里,高明靠在床上吃饭,初婳坐在一边静静捧着一本书看。
看似一切正常,但是高明还是敏锐察觉到初婳的不一样,毕竟,她盯着手里的书看了超过五分钟都没有翻页。
“怎么了元贞?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
初婳回过神,她也不隐瞒,面无表情地将昨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似乎是已经不在乎了。
眼见父亲面色渐冷,初婳劝道:“赵明瑜这个人,您就当女儿瞎了眼,我们以后不理她就是了,您千万别生气,要是您为此生气,反倒是元贞的错了,不该跟您讲这些不开心的事。”
高明拍拍女儿的手,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点点头,道:“从小你就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现在你没变,爸爸很高兴,以后也要这样,无论好事坏事爸爸都希望能与元贞一起分享,毕竟我们是天底下最亲的人呐。”
初婳被父亲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感动得红了眼框,她握住他的手,“我以后也会一直跟您说这些话的,所以您一定好好的,不然我都没人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样子又回到从前,似乎昨天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他们还是亲父女。
高明笑笑,“傻孩子,你还有你哥哥啊,以后他也一样会陪着元贞的,我们元贞呐,不会没有人说话的。”
初婳本来想摇头,但是看着高明憔悴病弱的脸,到底没有反驳。
算了,就让那个人暂时占便宜做一下哥哥吧,哪怕他说的话不中听,可谁让父亲喜欢呢?
提起高澄,高明又道:“元贞,说起来,你哥哥已经好久没回家了,你打电话叫他找个时间回来吃饭,集团就那么忙,忙到连家都没时间回,不像话。”
原来高澄根本就没进来,这家伙只是单纯来教训她的?
神经啊!什么哥哥啊!果然还是讨厌鬼讨厌讨厌讨厌!
高澄在初婳心里刚做了没三秒的哥哥就被无情剥夺了称号。
可哪怕心里再讨厌,迎着高明期待的视线,初婳还是勉强笑道:“好的父亲,等会我就打电话给他,您放心。”
高明满意地笑了。
三天后。
天空中飘扬着火烧云,天云山披上一层淡淡的红色与山中逐渐活跃起来的虫鸣,编织出一个安逸宁静的傍晚。
初婳站在望月楼前,在几乎要等得没有耐心时,高澄终于姗姗来迟。
“呦,大忙人来了啊。”
其实她们约的就是晚饭,但是父亲非得让她出来等,初婳便忍不住阴阳怪气他一下。
可她这一下就像打在棉花上。
高澄没有理她的幼稚行径,只是温声喊了一句,“元贞。”像前几天两人之间没发生过不愉快一般。
初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爸爸在等你,进来吧。”
高澄点点头,温柔看着她,“好。”
初婳腹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高大的雕花红木门敞着,进去里面便是望月楼待客的花厅。
花厅里面空荡荡的,不是说里面没有摆设,而是这里曾经长年摆放着生机勃勃的绿植花卉,可如今却只剩一些冰凉的摆设,任由不见天日般的阴凉笼罩着这里,在昭示着什么。
高澄心情难言,轻易猜到了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在前面走着。
初婳早已习惯了这里不同以前样貌的厅堂,目不斜视。
穿过花厅,后面就是高明所在的监护室。
高明的卧室原本在二楼,但是现在因为方便治疗搬到一楼的房间。
这个房间也被改造成了监护室。
跟医院中的监护室不一样是这里就像一个带有医疗功能的总统套房,应有尽有,不仅配备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器械,旁边的监控室中还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彻夜为他服务。
组件监护室期间,虽然初婳和高澄不想接受不想承认,但是他们能在短短一星期之内建成这个监护室,也是因为太行特管局那边为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毕竟有时候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但很可惜,哪怕这样的配置,高明的身体也是一天天虚弱下来。
门口的看护为她们打开监护室的门。
“大小姐,小高先生。”
初婳点点头走了进去,高澄紧随其后,这其实是他第二次走进这间监护室,第一次还是监护室彻底建成的时候。
而初婳才不在乎他来不来,她都巴不得父亲忘了有高澄这个儿子。
她们进去的时候正好有医生刚为高明做完检查从内室走出来。
初婳习惯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报告,认真听他汇报父亲身体微妙的变化,像是忘记了旁边站着的高澄。
待她在报告上签完字让医生离开后,她才看向高澄,“进去吧。”
“你每天都这样吗?”
初婳习以为常地点点头,“怎么了?”接着她故意恶意猜测道,“你不会又想教训我吧高澄,别把你训员工那套大道理在我面前说,我可是不会客气哦。”说罢她还挥了挥握成拳头的手。
用武力干脆利落的解决一些事情,不体面但是很痛快,不是吗?
高澄解释道:“元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行了,没时间听你啰嗦。”初婳当然知道高澄的意思,毕竟她就是故意的。
“父亲等了你一天,别磨蹭了。”
初婳这句话倒是不假,确实高明从早上开始就在问高澄的行程了,害得陈叔跑了一趟又一趟。
初婳心中有些阴郁,却又不想承认。
哼讨厌鬼!
......
太阳落山,天空上的火烧云也褪去靓丽的色彩,变成一朵朵深灰色的阴云。
高明今天因为高澄要回到月升观吃饭的消息,白天的时候精神奕奕,一会让厨师准备菜,一会让管家把高澄之前住的地方打扫干净,最后还让初婳在门口等人来,可惜还没吃两口,他的神情就明显疲惫了下来。
初婳心疼,便劝着让他休息,高明摇头拒绝,可高澄跟着一起劝后,高明便点点头妥协了。
初婳没忍住白了高澄一眼。
他可真是父亲的好儿子啊!
高澄:……
两人走时,高明还勉强撑起精神道:“元贞,你哥哥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你替父亲好好陪他吃顿饭。”
说罢他又对高澄道:“希明,你也别着急走,公司有经理人在离你一天也出不了大事,放心在这住上两天罢。”高明出事之后,当时高澄虽然已经在集团中工作了,但是主要管的是旗下的子公司,高明便让陈叔请了职业经理人管理集团。
高澄刚开口要拒绝,“父亲,公司那边......”
初婳直接打断他的话,“哥,我们先出去,”接着她对高明点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会的。”
高澄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沉默着跟初婳走了出去。
两人站定在望月楼门口,身后有观中的小弟子陆续将监护室里的残羹剩饭撤出来,还有一些医生护士在楼里进进出出。
初婳看看了天边挂着的一轮皎洁满月,沉默一瞬后,她声音有些别扭,道:“你饿吗?”
沉默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高澄一愣后温柔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听父亲的话。”
初婳扭过头,一缕乌黑的碎发滑到她白皙如玉的侧脸上,在廊下昏黄的灯光下,高澄却清晰捕捉到她微微发红的耳尖。
哪怕初婳单方面对他冷嘲热讽,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拉近了不少。
不可否认的是,语言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
两个人这几天说的话比之前三年加起来都多。
......
初婳嗔道:“不说拉到,你的飞云阁父亲一大早就让人收拾出来,滚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你站在这。”
初婳的院子叫冲月馆,高澄的院子叫飞云阁,与高明的望月楼一左一右紧挨着。
高澄却突然道:“之前听父亲说观里有一个酒窖,元贞,能带我去看看吗?”
“想去让赵叔带你去不就得了,”初婳想了想,有些泄气道,“算了,跟我来吧。”
万一这家伙跟父亲告状就不好了。
神经,大晚上喝什么酒?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高澄突然出声问。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初婳淡淡反驳,走在前面带路,高澄跟在后面闭上了嘴没有再问。
月光下,她马尾摇晃下露出的一节白皙纤弱的后颈,美得令人炫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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