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薇:
天薇拉着行李箱,跟在几个前辈的身后。他们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沉默。当然天薇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些紧张,今天是她第一次飞行,还是一个14小时的跨国航班,有点紧张是十分正常的。
作为一个乘务员,或者说“空姐”,她已经经历了正规的培训,她也相信自己的工作能力不需要被质疑。但是,她今天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他们又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一想到这些就大脑一片混乱,思绪在各种不确定和可能性之间乱飞,找不到一个着落点。
其中一个叫卢怜双的前辈终于注意到她,放慢了脚步与她同步,带着关切的语气问她:“紧张?”
天薇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有一些,毕竟是第一次。”
怜双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天薇的手臂,企图让她觉得有些慰藉:“人生往后的无数次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所以就算这一次搞砸了,还有下一次,放宽心吧。而且,说不定今天还有不少人是第一次坐飞机,他们也许会更紧张呢。”
“嗯嗯。”天薇点了点头。
她们身边跑过去了几个孩子,他们互相追逐着,在最前面的那个拿着一个玩具飞机,叫喊道:“掉下来咯,掉下来咯!”
天薇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你不喜欢孩子?”怜双问。
“啊,没有。只是看那几个孩子太调皮了,觉得他们的家长挺辛苦。”天薇连忙解释。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生一个?”怜双有些八卦,凑着头小声问她。
天薇听到这个问题,脸骤然间红了,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都还没个正经对象呢,哪儿来的孩子啊。”
“你可得抓紧,干咱们这行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先有个家才能定心。你也多去认识一些人,都快21世纪了,多谈几段恋爱也算不了啥的。你要是相信我,我给你介绍几个。”
怜双的热情一下子让天薇有些尴尬,只能应付着说:“没事,我也不急。我现在最紧要的打算就是成功度过今晚,最好没有任何的投诉。”
天薇没有吃工作餐的**,她听着同事们天南海北地聊天,但其实在走着神。饭后,机长王彦昌和副机长夏宏朗正拿着飞行日志讨论着。乘务长吴晓蓝正指挥着几个乘务员进行起飞前的准备。因为她还是个新人,所以她现在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在一旁观察学习。
吴晓蓝是个很干练的女人,从她的眼神中能够看出她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她足够严厉,但是却不会发脾气或者刻薄地发号施令。这一点,让天薇安心一些。
“天薇,你要注意盘点好毯子和头枕的数量。餐食或者报纸什么的肯定是够的,但是其他的一般来说肯定不足够供应整个飞机的乘客。所以肯定是优先头等舱的乘客,其他的你要控制好量,别只要一个乘客要求提供,,你就拿给他了。虽然听起来我们有些势利,但是要学会有的放矢地提供服务。如果说你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立即跟我说,我会尽可能帮你。了解吗?”晓蓝开始交代着,她中气十足,每个声调都把握得很准确。
“好,我知道了,乘务长。”天薇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开始自己的工作。
天薇负责到登机口查验机票,另一个乘务员谢嘉云协助她。离登机大概还有五分钟左右,乘客们就已经在门前排起了长队。她观察了一下,发觉这个航班似乎有不少的小孩。她有些羡慕,在他们这个年纪的自己,出国可以说是个妄想。
五分钟很快过去,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登机了。她核对着机票上的人名,一个个放行。这个工作很轻松,其实基本不需要太多的注意力。而且这是她可以观察别人的时机,她很喜欢这样做。
刚进去的是一个叫宋慧智的女人,她穿着很鲜艳,同时走路步伐很大很快,应该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下一个是何乐人,一个商务男士,手上拿着公文包和一叠报纸,不出所料就是坐在头等舱的客人;再下一个是成炳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很活泼,似乎对这次出行很期待。
一个个人走进通道,天薇也没办法记清每一个人的名字和长相,只能见下一个忘上一个了。等所有人都登机了,她便和嘉云返回机上。嘉云似乎是个很文静的人,她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当然她自己也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也想不出几个话题可以让彼此能更了解对方。不过这也不重要,大家只是工作往来而已。
天薇开始帮着乘客放置行李,然而在她旁边就座的一个妇女带着的婴儿忽然呕吐了出来,呕吐物都弄到了身旁的一个大叔,结果双方吵了起来。她只能在一旁调解着,但是两个人各执一词,吵得昏天黑地,再加上婴儿的声嘶力竭的哭泣,吵得周围几排的人都嫌恶地看向这边。
天薇都快哭出来了,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回头看是晓蓝,对方示意她先离开,自己来解决这个乱摊子。她觉得放下心来,但还是连忙跑到过道尽头,擦去眼角的眼泪。
“习惯就好了,你多学学,以后就能应付了。”怜双对天薇说。
“太难了。”天薇带着哭腔说,“我以为他们会打起来。”
怜双连忙搂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们呢。好了,要起飞了,准备检查乘客有没有系安全带。”
天薇深呼吸一口,然后又走回过道。她看到刚才的争吵已经停止了,开始对晓蓝佩服起来。接着,她从后往前一一开始提醒每个乘客系好安全带。一开始都很正常,每个人都很配合。
等来到经济舱最前面的一排,这一排中间并排坐着四个人。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前方的显示屏。这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们都穿着黑色的衬衫外加驼色的西裤,女人也是黑色的外套搭一条棕红色的长裙。他们胸口都佩戴着一个形状怪异的胸针,所以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另外他们都没将自己的包放在行李架上,而是放在自己的脚边。
天薇发现他们都没系安全带,于是连忙提醒:“乘客您好,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系好安全带。”
四人看向她,仍是一言不发。他们似乎没有系安全带的打算,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看,那种眼神仿佛能穿透骨髓,让她十分不舒服。看这群人一直不为所动,她又再次提醒了一遍。
终于这次,最前面的男人浅笑了一下,然后系上了安全带。接着后面的三人也照做了,但是他们还是牢牢盯着她。
“谢谢合作。”天薇说了一句便赶紧离开。
黄含巧:
“同学们,我们先在这边集合,然后我们去登机口。”老师孟悦心对身旁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喊着。
“孟老师,我想上厕所!”一个男孩大声报告。
“诶,你去吧。还有要上厕所的赶紧去,我们一会儿就要登机了!”孟老师有些无奈,只能给孩子们交代。
听到老师的话,大部分孩子都起哄着跑去厕所,留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含巧拿着刚在旅游商店买的巧克力棒棒糖,检视着自己身前的三个跟班,决定着棒棒糖的分配。
跟班一号开始巴结她,说着一通奉承的话。反应比较慢的跟班二号和三号也开始夸她漂亮善良聪明。
含巧对这些假到家的恭维话十分受用,因为她知道自己其实不算漂亮,谈不上聪明,善良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也许是越欠缺什么,她就越喜欢展现什么。刚好她可能唯一的优点就是家境还不错,能够满足她的物质需求,让她学习芭蕾舞。现在还能代表顺安去美国表演,能出风头的事,她都踊跃参与。
当然能参加芭蕾舞团的大多数家境优越,所以她也只能搞到三个跟班。不过这已经够了,能和另一个小团体的那个贱女孩不分高下。
过了几分钟,上厕所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悦心快速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引导着一大群孩子前往登机口。七八岁的孩子往往是最难缠的,她不得不盯紧了每个人,免得又出岔子。
含巧走在比较后面的位置,忙着整理她的卷发,这是她趁着要出远门央求着家人才烫的,她可是很珍惜的。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容貌之时,她的后脑勺忽然被拍打了一下,然后头发也被狠狠扯了一下。
她吃痛之后恶狠狠看向罪魁祸首,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地走过,不时往后带着嘲讽的意味笑着。那就是另一个小团体,以林凡儿为首的几个贱人。
含巧气得尖叫了一声,开始盘算之后怎么扳回一城。这期间她对谁都态度极差,路过检票的两个空姐时,还对她们翻了两个白眼,弄得对方不知所措。
含巧坐到自己的座位,但是她不认识旁边的人,虽然对方也是和他们一起同行的一个男孩。男孩脸上长着一小片雀斑,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怯生生地张望着窗外。
跟班一号走过来,对那个男孩没好气地说:“喂,我和你换个位置,你坐那边去,48A。”说完便拉着男孩起身,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含巧旁边,堆着笑容跟她说着话。
那个男孩有点无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一个空姐走过来询问他的情况,最后带着一脸幽怨的他离开。
“你能别说话了吗?你嘴很臭。”含巧瞪了跟班一号一眼,语气十分不客气。
跟班一号捂住了嘴巴,把头转开了。
离到美国还有十多个小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段时间。正当含巧发愣的时候,机内广播响了起来:
“亲爱的各位乘客,欢迎您乘坐GX4187次航班,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王彦昌。现在是1996年6月17日21时30分,本次航班将从顺安市前往美国洛杉矶市,飞行时间大约14小时。我们将做起飞前的最后准备,接下来我们的乘务员将会向您展示安全须知…”
接着,空姐们走出来,开始告诉乘客坐飞机的各种注意事项,还展示了逃生出口在哪里。含巧对这些毫无兴趣,干脆靠着椅子,小睡一会儿。
或许是真的很累了,含巧真的睡得很熟。连起飞时的机身震动和轰鸣都没有吵醒她。不知什么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头发被拉扯的痛感,接着便醒来了。她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大概看到跟班一号站起了身,支撑她身体的手压到了含巧的头发。
“你搞什么…”含巧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尖叫。她茫然地看向跟班一号,而对方则是满脸的惊恐。
宁代元:
代元打了一下哈欠,他在起飞前便向乘务员要了一杯咖啡,然而还是无法缓解他浑身的疲惫。他代表alpha公司总部前往美国分公司出差,据说公司说要安排商务舱的座位,结果以买不到票为理由给他弄到了经济舱。将近1米95的他挤在经济舱第一排,动弹不得。
他看向窗外,外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起飞已经十多分钟了,机舱内已经关了灯。他决定打开阅读灯,看一会儿自己带的书。机舱内还是很吵,他只能勉强集中精神,把目光放在一排排文字之间。
代元这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他借着微弱的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来自坐在对面的那几个奇怪的人。那几个人穿着黑衣服不说,刚才乘务员让他们系安全带的时候他们还不系。从落座之后,他们就坐得很直,背部也不靠住靠背,看起来就很不舒服。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代元有次不小心和他们对视,那种眼神背后带着一种阴森的感觉。他们还时不时扫视着周围的乘客,看他们就像看猎物一样。
代元眯着眼,看着在黑暗中,那四个人开始念着什么,那些音节凑成的语句是他从没有听过任何一种语言。像是咒语又像是曲调,但声音可不小。他们旁若无人地持续哼唱着,每个人的音调不同,凑在一起反而平仄有序,抑扬顿挫。
代元觉得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看,万一被发现了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于是收回了自己的眼光,继续看自己的书。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吵了,让他无法专注。这时,后排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叫:“吵死了,谁啊,鬼吼鬼叫的!”
这一声怒吼让他们暂停了下来,机舱内算是安静了。代元还是忍不住,又向那群人看去。在黑暗中,那群人的眼睛竟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代元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作为黄种人,一般不会有那种颜色的瞳孔。那群人盯着前方,沉默着。代元勉强能看到他们还是保持着起飞前的坐姿。
“真奇怪。”代元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总算安静了,但是他却无法看进书了,于是又看着窗外的黑云发呆。可这安静的时刻不过保持了两分钟,那群人又开始吟唱了,这次的声音更大,每个音节都能清晰地听到。
这下子,后排也炸了锅,各种脏话都骂了起来,对着他们群起而攻之。但是他们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专注着他们自己的事,丝毫都影响不到他们。
这阵骚动应该是引起乘务员的注意了,机舱打开了灯,两位乘务员走了出来开始了解详细的情况。知道是那群人在扰民之后,便走到他们的身边,试图与他们沟通。
“先生,女士,抱歉,能先暂停一下吗?”其中一个乘务员喊道,但是她的声音根本压不住那群人的吟唱,于是她又再次提高音量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然而对方油盐不进,根本不理会乘务员,弄得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后排还有几个暴脾气的男人也站了起来,走到前排想要理论。另一个乘务员只能又不断劝解着对方。眼看着事情要朝打起来的方向发展,那四个人忽然停下了。但是代元感觉到,并不是他们因为旁人而打断,而是他们这个“仪式”已经完成结束了。看到他们安静了,两个乘务员也长吁了一口气。她们开始安抚不满的其他乘客,试图平息事端。
之后乘务员开始跟那四个人说:“先生,女士,我们的航班是一个公共的环境。还是希望你们能配合,尽可能不要打扰到其他乘客,好吗?”
四个人微笑着看着乘务员,然后离她最近的男人开口道:“你们都会死。”
乘务员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是碍于工作,只能说:“希望你们能保持安静,如果有任何需求可以按呼叫铃。”说完便拉着同事离开了。离开时,代元看到她的表情即沮丧又难堪,很明显今天她们可要辛苦了。
机舱的灯再次暗下来,逐渐地,甚至能听到有人轻微的打呼声。代元调整了一下座椅,试图让自己能够更舒服一点,然而收效甚微。他只能重新回到自己的书里面,专心致志地阅读起来。
大概阅读了几页,机舱灯打开了,一时的光亮还让代元有些不适应。乘务员们推着餐车出来,应该是要发餐食了。他虽然不饿,但是想着漫漫长夜,不吃一点到时候胃肯定受不了。
餐车从飞机过道两头开始发放,最前面是头等和商务舱,最后就是经济舱。看有东西可以吃,整架飞机也开始热闹起来。代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同时放下了小桌板。
等到餐车快到他这一排时,那四个人忽然站起了身。四个人同时站起,黑压压的一片,也让乘务员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您好,有什么事吗,是要上厕所吗?”乘务员问。
那四个人并不理会她,而是弯腰捡起他们座位下的包,并开始翻动起来。接着,两个男人从包里翻出了两把长长的匕首。代元看到后惊呆了,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另外一男一女甚至各掏出一把手枪。
他们的举动瞬间点燃了周围几排的情绪,于是其中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都闭嘴,都不准动。”
推着餐车的乘务员不知所措,她应该还不清楚状况,现在这伙人应该是要劫机了。
“先生,女士,请你们冷静一下,好吗?”乘务员颤抖着说,显然是吓坏了。
后排的乘客听到前面的动静也都看了过来。代元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那群人,看他们有何反应。
这时后面有个中年男人一边大吼着一边走向前来,手拉住了那群人中的一个:“喂,你们想干什么!拿着几支模型枪就想威胁人是不是。”
被拉住的那个人也不气恼,笑了一下,接着拿起刀快速划过那个中年男人的脖子。一瞬间,男人的脖子便被划开了,就算他立即捂住了伤口,也无法阻止血液喷溅而出。几秒之间,血便喷射到了周围的几个乘客的身上和脸上。一个女人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声尖叫起来,引起了一阵骚动。
代元看向那个血流不止的中年男人,他在地上挣扎着,血就像喷泉一样止也止不住,也就三十秒的功夫,那个男人便不再动弹。
他死了。
代元也跟着尖叫起来。
夏宏朗:
等到飞机升到指定高度后,机长彦昌便开启了自动驾驶。他喝了装在保温杯的茶,舒服地倒在驾驶座椅上。
驾驶室的门是关住的,对于门外的响动,听得并不是十分真切。宏朗是第一个听到室外的骚动的,他告诉了彦昌,彼此交换了眼神之后,宏朗正准备打开驾驶室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走出去,宏朗便被彦昌拦住了:“别急,用内话系统问问乘务长是怎么回事。”
宏朗点点头,正准备拿起对讲机,结果便从另一边传来乘务长晓蓝的呼叫。
彦昌接起对讲机,问道:“乘务长,外面是怎么回事?”
“机长,我们被劫机了。四个歹徒持枪挟持了我们。”晓蓝的声音传来,尽管她已经尽力保持冷静,但仍能从语气中听出来她的害怕。
“什么?”宏朗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叫被挟持了?”
“他们有枪,现在要求我们都不能动,已经有一个乘客受伤,很可能已经死亡…”晓蓝的声音忽然中断了一下,然后听到她似乎在对别人说着什么,“是,是的,我在和他们沟通。”
宏朗感觉情况不对,连忙跟彦昌说:“我们得跟空管通报紧急情况。”
彦昌伸出手拦住了他,然后问晓蓝:“乘务长,现在对方的诉求是什么?”
“他们要求继续保持原路程飞行,但是不允许我们联系外界。如果外界发现现在机内的状况,那么他们就会开始杀人质。”
彦昌沉默了一会儿,宏朗在一旁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说:“哥,咱不能听这些歹徒的,如果我们不宣布紧急状态,之后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你别急,先赶紧锁闭驾驶室的门,不能让他们进来控制我们。”彦昌开始指挥起来。
宏朗赶紧操作起来,彦昌继续说:“对方现在有武器,外面的乘客的安全我们必须要保证,我们尽可能和对方沟通,确认好对方的意图。”
接着彦昌对对讲机说:“乘务长,现在先按照对方的要求来做。但是尽可能和对方沟通,先对那个受伤的乘客急救。我们会尽量保持飞行平稳,我们也会做到不和外界联系,这一点你确认传达到对方那边。”
“好的。”乘务长答应后便离开了,只留下驾驶室内沉默的二人。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宏朗问。
“你以为我就遇过吗?现在的情况就是希望能安全在洛杉矶的机场降落吧,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洛杉矶?”
“大概12个小时。”宏朗回答。
他看向窗外的黑暗,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尹天薇:
“驾驶室的门已经锁上了。”天薇小声地告诉晓蓝。
“好。”晓蓝也同样低声地回复道。
怜双和嘉云拿着急救箱走了过来,晓蓝问她们:“那个乘客什么情况?”
怜双摇了摇头:“没有呼吸了,失血过多。”
嘉云满脸都是泪痕,刚才她已经情绪崩溃了,直到现在才好了一点。
现在头等舱和商务舱的乘客全都被赶到了经济舱,再加上经济舱前几排被血污和尸体占据,已经没人愿意待了。结果就是一堆人挤在后排,没有座位的人只能蹲在过道。很多人都在瑟瑟发抖,一大群孩子已经哭成了泪人。所有的乘务员都在安抚这群人的情绪,同时注意着已经集中在头等舱的歹徒,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如果他们要硬闯进驾驶室怎么办?”怜双问晓蓝。
“现在他们闯不进去,但是如果他们有这个意图我们一定要拦住他们。”
“那个门好像不防弹?”天薇问。
“我还不想死,呜呜呜…”嘉云又开始哭了起来。
天薇只能扶住嘉云,毕竟她已经快站不住了。按照职业精神,她们应该要冷静,要能够从容不迫地面对歹徒,要能够力挽狂澜保证每一个乘客的安全。可是,到底她们也只是凡人而已,她们也害怕极了。
“啊啊啊啊,不要!”天薇听到另一个乘务员姜诗蕾的惨叫,便看到她推开人群,冲进了卫生间将自己锁在里面。
又崩溃了一个,天薇心里暗暗想着。
“什么情况?”其中一个歹徒走了过来,询问刚才是什么动静。
晓蓝面如土色,回答道:“没,没什么。我们都很害怕,有些人情绪可能比较激动,请你们谅解一下。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好吗?”
那个歹徒拧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说:“没关系,我们都要死的。”
此时天薇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嘉云,只能任其从她身边滑落,瘫坐在地上。
歹徒带着“咯咯”的笑声,走回来头等舱,留下后排的人们开始小声议论着。一个女乘客过来轻轻拉了拉天薇的胳膊,说:“你好,我是一个带队老师,这里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学生。现在我有一个学生想去厕所,能不能请你们的那个同事出来啊。真的很对不起,可是那个孩子明显被吓到,可能是真的需要方便一下。”
天薇点点头,对这个老师说:“您稍等一下,我去沟通。”
天薇走到卫生间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诗蕾的央求声:“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诗蕾,你别害怕,是我。我们先冷静一点。你先出来好吗?有乘客可能需要使用卫生间。”天薇说。
“不要!我不要出去!”诗蕾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声音响彻整个机舱,“啊啊啊啊!”然后就是她崩溃的哭泣声。
接下来无论天薇再说什么,卫生间内的人都不应答了。她只能看着站在一旁的老师和那个需要使用卫生间的女孩,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孟老师,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女孩捂着肚子,双腿不断颤抖。
“我再沟通一下,小朋友你再忍一下。”天薇安慰道,然后又去敲门,“诗蕾…”
天薇话还没说完,诗蕾便开始叫喊起来:“我说了,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啊!”
“你们,很吵。”一个声音传来,是那群人中的女歹徒。所有人都看向她,不敢再发声。
“对不起。”天薇道了歉,声音从她沙哑的嗓子中挤出,她都怀疑对方是否能听见。
“发生了什么?”女歹徒问。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天薇回答。
“说。”女歹徒有些不悦,有点生气地说。
“有个同事在里面,她太害怕了,不敢出来。这个孩子想要上厕所。”天薇只好把实情全盘托出。
“欧…真是可怜。”女歹徒看向那个小女孩,“怎么不去前面上厕所呢?头等舱也有啊?”
孟老师紧紧捏住女孩的肩膀,女孩也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很明显,她们可没那个胆子走到前面去。
“怎么了,S?”一个男歹徒走出来,问那个貌似叫S的女歹徒。
“一个人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一看,把那个小朋友憋得,脸都红了。”S回答道。
“外面打不开锁吗?”那个男歹徒看向天薇,天薇立即摇了摇头。
“没关系,X,你去帮帮她们吧。”S对男歹徒说。
X拿着手枪,然后慢慢经过人群。大家都不敢看他,甚至在他经过时还小声地尖叫起来。不过X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走到飞机的最后,然后推开天薇等人,猛力地开始砸门。
卫生间内的诗蕾被这动静吓得大叫,吼着:“走开!走开啊!”
X停下了动作,然后笑了一下,然后把枪抵住了卫生间的门,连开了数枪。枪声引得所有人都开始大叫,甚至盖过了X和S的大笑。血液从门的间隙中流淌出来,沾到了天薇的鞋上,她顿时感觉自己要晕厥过去了。
等到人们不再尖叫,X又对着门锁开了一枪,接着推开了门。他将卫生间内的诗蕾的尸体拉扯出来,随便扔在一旁。然后对小女孩说:“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然而女孩哪儿见过像这样的场面,从开枪开始,她早就失禁了。
这时头等舱又走出一个歹徒,对X和S说:“时间差不多了,挑一个吧。”看起来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头目了。
X和S点点头,然后X开始审视着人群,就像野兽正审视着自己的猎物。他的目光落到谁身上,对方便立即转开脑袋,不敢与其对视。然后X走到乘务员丁一南旁,俯身对着对方说:“跟我走吧。”
一南浑身颤抖,开始低声哭泣,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快点,X。”S催促道。
于是X干脆揪起一南衣服的领子,拉扯着她往头等舱走去。
一南开始哭喊:“救命啊!放过我吧!晓蓝姐,救救我啊!”
晓蓝也连忙站起来央求X:“请不要这样,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求您了。”
S瞪了晓蓝一眼,然后拿起枪示意她闭嘴。晓蓝只能蹲在了身子,看着一南被越拖越远,眼神里都是忧愁和悲伤。
一南的尖叫充斥在机舱内,其他人都不知所措,哭泣声不绝于耳。天薇蹲在将头埋在膝盖里,低声哭泣着。她不敢再看。
黄含巧:
含巧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生怕被那些歹徒发现。旁边的跟班一号一脸菜色,感觉快要呕吐出来了。
她看到还有几个认识的同学都哭泣着,喊着自己的爸妈。
“有个屁用。”含巧小声地说,对她来说,害怕已经转为了一种愤怒,而这种愤怒针对所有的人,“你要吐就吐,给我吐袋子里,恶心死了。”含巧将放在座椅前方的纸袋扔到跟班一号的脸上。
接着她嫌恶地看了眼林凡儿,她的尿液已经染湿了整条裤子,还有一些已经沾湿了地毯,留下一小片污渍。说老实话,放在平时,含巧看到林凡儿失禁,出这种糗,她只会觉得大快人心。但是现在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她没那么多空去嘲笑别人。
含巧看着那个叫X的歹徒拉着一个空间走向了头等舱,她忍不住头探出座位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时孟老师看到她的举动,轻声对她说:“含巧,别看啦!”
“关你屁事。”含巧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然后白了孟老师一眼。
林凡儿开始捂着眼睛哭泣:“怎么办啊,孟老师,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含巧听到林凡儿的声音就想吐,心里默默想着刚才怎么没选她。
孟老师忙着安慰林凡儿,刚好让含巧能继续向前望,这也让她看到了后悔看到的一幕。
那四个人没有拉上头等舱和其他舱位分隔的帘子,似乎就是想要后面的人质能够看到。一个歹徒拿出了长长的匕首,快刀斩乱麻般抹了那个空姐的脖子。空姐甚至没挣扎几下就咽气了,就像一个屠宰场里的畜生。接着叫S的女人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大金碗开始接那个空姐流出的血液,那个空姐睁着双眼,浑浊的瞳孔好像在盯着自己,含巧没忍住打了一个寒战。
等血流干后,S拿着满满一碗血液,拿给了看似是他们头目的人。四人开始用手蘸着血液,在飞机的地上,两边的窗口和墙,以及正面的隔板上涂画着什么。他们似乎在画着一些像符咒的东西,那个图案先是一个圆圈,中心是一个六芒星,接着围绕着这个图形画了多道弧线。然后在圆圈周围画了一圈的符号,符号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含巧完全不清楚。
在地上的图案上,他们又在六芒星的每个角上各放了一根黑色的蜡烛,然后叫X的那个男人,摘下自己胸口的胸针,竟然打出了火——那原来是一个打火机。每根蜡烛都被点燃了。另一个男人掏出一把大砍刀,三两下直接砍下了空姐的头颅,看得含巧一阵作呕。
头颅被放在了六芒星的中间,然后四个人围绕着图案站立着,开始吟唱着一些什么,像是在唱一首民谣一般。不知怎么回事,头等舱那边的灯开始闪烁,然后地上蜡烛的火焰忽然间爆燃蹿出一米多高,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惊呼。连含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老师似乎解决了林凡儿的哭泣,已经走到了含巧身边,用手掌强力地按下了她的脑袋,同时说着:“别看了!”
含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那群人想要做的不只是杀人,他们肯定还想做些别的什么。
夏宏朗:
内呼系统已经联系不上外面的乘务员了,宏朗和彦昌心里无比着急。
“我听到了好几声枪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彦昌说。
宏朗紧张得开始咬自己的手指:“要不我们出去看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群人没有要挟持驾驶舱的意图。”
“不行,如果我们出去被他们控制住了,到时候他们要想控制飞机的航向就更危险了。”彦昌否决了宏朗的想法。
宏朗还想要反驳,内呼系统忽然响了,彦昌立即接起来,是晓蓝。
“乘务长,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他们又杀人了…”晓蓝声音中有些哭腔,“他们把一南斩首了。”
“天了…”宏朗捂住嘴,不敢相信事况的发展。
“妈的,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彦昌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他们仍然要求保持飞行正常以及不能向外界求救,另外接下来每隔一个小时,他们都要再选一个人…”晓蓝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发不出声了。
“继续说。”在对讲机的另一边,宏朗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应该是歹徒之一的。
晓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每隔一个小时,都要有一个人‘牺牲’,还需要三个人。”
“什么意思?”彦昌问。
“他们要我们自己选,就是从剩下的人中选出来。”
“这怎么可能,那都是人命啊!”宏朗喊道。
“如果我们不照做,那么他们就会杀掉所有人。”晓蓝回答,“我们还有半小时,决定下一个人是谁。”接着,对讲机另一头不再发出声音。
“他们是一群疯子,哥,我们得联系空管。”宏朗央求道。
“然后呢?只要飞机不落地,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接下来每个小时都要死一个人,要么牺牲三个,要么我们全部去死。”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随随便便就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宏朗摇了摇头,“我们在这里面倒是安全了,可是外面的人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没命。”
宏朗看了看彦昌,立即站起了身:“不行,我得出去。”说着,宏朗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彦昌没来得及阻止他。
“宏朗!”彦昌喊了一声,想拉住宏朗的手,阻止他往外走。但是宏朗已经完全走了出去,彦昌只能跟上他。
宏朗一路走到头等舱,与四个歹徒面面相觑。他看到了地上一南的头颅,她甚至已经都没有闭上。他忍不住作呕起来,然后看到彦昌也跑了过来。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了,出来之后完全没有一个详细的计划。而他一个人,就算加上彦昌,也肯定打不过四个有刀有枪的人。
“二位想做什么?”一个男歹徒问他们。
“我们只是想沟通一下。”彦昌率先开口了,同时他拉住了宏朗,暗示对方不要冲动。
“刚才我们已经沟通过了吧?还是说二位没有理解我们的意思?”那个男人说。
“能不能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其他的要求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彦昌说。
那个男歹徒轻笑了一声,然后耸耸肩,说:“很抱歉,我们必须这么做。一旦开始了,这个仪式就必须完成。”
宏朗不理解这些人的意图,但是大概了解这估计是一个邪教组织,而他们这个组织的教义就是杀人。
“时间快到了。”男歹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你们决定是谁了吗?”
“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宏朗浑身颤抖,就差跪下了。
“F。”男歹徒对另一个歹徒说。
叫F的人点点头,然后拿着枪示意他们二人往飞机后面走。宏朗举起双手,然后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动着。经过F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某几种香料的混合,有些辛辣,还有点皮革和木料结合的味道。
他们走到后面,看到乘客们还有乘务员全都挤在一起,像是被驱赶的羊群拥簇在一起,试图靠着这种团结保护自己。
F恶狠狠地朝着所有人喊道:“时间到了!”
所有人都开始哭嚎起来,同时不断往后退去,把后面的人挤得连连尖叫。这个时候,似乎在里面的人会更安全一点,但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着,于是继续往后面本就不大的空间拼命推搡着。
晓蓝带着几个乘务员还是央求着,希望歹徒们不要再伤害乘客了。
“那你们来代替他们?”F幽幽地说。这时,乘务员们也沉默了,她们也是普通人,面对死亡都会恐惧。
F开始一步步朝人们逼近,他笑得很灿烂,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过程。人群互相挤来挤去,然后便看到一个人没有站稳,往人群外倒下了,正倒在F的脚下。
这是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斯文男人,他应该很高,不过瘦削的身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羸弱。
“那就你了。”F说,然后将枪抵在那个男人的额头上,“跟我走吧。”
“求你了,不要,我还有妻子和孩子,他们还需要我,不要。放过我吧,求你了。”男人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相信我,比起之后要见到的东西,你会更愿意死在现在的。”F冷淡地说。
“你们永远别想!”男人大喊一声,接着起身撞开F,往前方跑去。F看着他跑向宏朗和彦昌二人,不紧不慢地举起手枪,朝男人的腿开了一枪。男人的腿瞬间被射穿了,他吃痛大叫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是扶住了座椅。他勉强站起来,拖着伤腿继续往前进。彦昌想去扶这个男人,往前走了几步。
F接着又开一枪,这一枪直接打中了男人的心脏,他瞬间就倒下了。而一同倒下的还有彦昌——子弹穿透了那个男人,又击中了彦昌的胸口。
“哥!”宏朗大叫一声,捂住了彦昌的伤口,然而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往外涌出的血液。
彦昌抽搐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已经发不出声了。宏朗眼睁睁看着彦昌生命力一点一点消逝,却什么也做不了。也就一分钟,彦昌便彻底断了气。
宏朗啜泣着,头不敢抬起来。一连死了两个人,后排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孩子们都哭得不行,一个老师样子的女人尝试着安抚他们。
“恭喜你们,既然现在已经有两个人了,那就代表你们有两个小时决定那最后一个了。”F笑着说,“X,来帮忙!”
然后叫X的歹徒,走过来推开宏朗,拉走了彦昌的尸体。而F则拖着那个男人的尸体往头等舱去。宏朗瞪着这两人,满溢而出的恨意让他想要杀掉这些人。
宁代元:
两个小时转眼间便过了一半,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推选出倒霉蛋,当然更没有人相当倒霉蛋。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是代元觉得自己饿极了。
代元和几个男人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商量着如何反抗那群歹徒。那群歹徒一直待在头等舱,完全没有来过后排,更不在乎他们之间自由交流。
“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冲过去,我们人那么多,还打不过他们吗?”一个瘦削的男人说。
“可是他们有枪,一枪就能打死我们中的一个。”一个强壮的男人反驳道。
“前面的人或许会受伤,可是后面的人跟上一定能钳制住他们。”瘦男人给出一个办法。
“可是,谁打头阵呢?冲在最前面的很难活下来吧?”一个肥胖的男人提问道。
这个问题问住了所有人,很明显无人想要做第一个冲锋结果被枪打死的人。
代元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他们一般只有一个人过来挑人,其他三个都会待在前面。要不我们这样,先派几个人躲在座位后面,趁他不注意控制住他。然后用他来挟持另外三个人。他们看到同伴被抓了,说不定会妥协。”
“这是个好方法,但是我们只能试一次。如果搞不定,说不定会让他们大开杀戒。”强壮男人说。
“我们应该找几个身手好一点的去做这件事,这样胜算大一些。”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补充道,“我学过一些拳击,可以去伏击他们。”
“我平常经常打打篮球,我也可以上。”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自告奋勇。
“我是个体育老师,也算上我吧!”强壮男人不遑多让。
代元点点头,说:“好,那就你们三个躲在经济舱最前排,我们拿一些行李挡住他们的视线。到时候时机成熟,我们给信号之后你们就上。”
胖男人忽然想起什么,说:“我包里有根棒球棒,你们可以拿来当武器!”
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开始分头行动。代元起身,走到一个坐在地上的乘务员旁。她看起来有些失神,应该是经过轮番的惊吓造成的。
“你好,会打扰到你吗?”代元蹲下身子,对乘务员说。
乘务员忽然恢复了精神,然后摇摇头:“不会,您有什么事吗?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代元笑了一下,说:“不用那么客气,现在咱们待在一起,是命运共同体。实际上,我是有事需要麻烦你。”
乘务员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事呢?”
“我们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尤其是那些人太凶狠了,万一他们之后选到一个孩子,那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我组织了几个人,一会儿想要伏击他们。这件事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以免大家配合不过来。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们是专业的,希望你们能在我们行动的时候,保护好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孩子。可以吗?”
听到代元的话,乘务员眼神中闪烁出了一些希望的光芒:“好的,放心吧!我会跟我其他的同事负责好大家的安全的。”
“我也加入!”之前从驾驶舱出来的飞行员也凑了过来,“抱歉听到了你们的交谈。算我一个吧,保护乘客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
代元一时间有点感动,原来有这么多人愿意站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素不相识的人。他点点头:“好,谢谢你!对了,我叫宁代元。”
“我叫尹天薇。”
“我叫夏宏朗。”
交代完一切,大家开始纷纷行动起来。大家搬动行李,监视歹徒的一举一动,组织乘客们把孩子包围起来。一切都就绪了,时间也快差不多了。代元不自觉地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他也不知道是否一切都准备好了。
黄含巧:
含巧看着自己的手表,时间就快到了,下一个人会是谁呢?她看着几个大人们忙前忙后,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有什么意图。但是或许这一切会有什么转机。
现在他们这群孩子被安排在了一个包围圈内,外围是一周的其他大人。从有靠背的座椅上被提出来,待在地上,还得和一群人挤在一起,她不免觉得有些气恼。更恶心的是,林凡儿就在她身边,因为尿湿了裤子,现在臭气熏天。
含巧又翻了几个白眼,然后捂住了鼻子。林凡儿看在了眼里,很明显她尴尬极了。含巧使了个眼色,她的那三个跟班便了解了她的意思。
于是跟班二号和三号开始推搡林凡儿起来,说着:“臭死啦,你能走开点吗?”
然而人太多了,她们根本没法移动,更何况让林凡儿走开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孟老师小声斥责道:“都这个时候,别任性了!”
跟班二三号吃了瘪,开始默不作声。不过林凡儿眼睛已经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看着楚楚可怜。
“含巧。”林凡儿可怜巴巴地小声唤了一声。
含巧皱了皱眉,但还是回复道:“什么事?”
“我知道之前我们不太亲密,我也知道你其实也不太喜欢我。虽然你平常爱拉帮结派,欺负我们这些人。但是我现在真心地向你道歉,希望我们能和好,可以吗?”林凡儿小心翼翼地说,然后瞥了一眼孟老师,确定对方听见了自己说的话。
孟老师一脸欣慰的表情,然后看向含巧,期待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含巧挤出一个尽量友好的笑容,然后说:“当然,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接着她伸出手,忍着恶心握了握林凡儿的手。
“时间到了!”一个声音从最前排传来,击穿了每个人的神经,人群开始喧闹起来。
含巧看到从头等舱那边,F走了过来。她又看到,几排行李后,躲着三个人,蓄势待发。几个大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心照不宣地向后退了退,尽可能让孩子们在更里面一点。
结果就是林凡儿整个人挤到含巧身边,含巧被尿臊味熏得闭上了眼睛。当林凡儿的裤子接触到她的腿时,她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F越走越近,经过了那堆垒在一起的行李,并没有发现躲藏在之后的人。
一个空姐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然而那个F根本不把空姐当回事儿,只是更加往前走,说着:“如果你们选不出来,那就由我来吧。”
等F刚说完,就听到行李后的那三个人大吼一声,然后猛地蹿了出来。显然F是没有反应过来的,他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行动,就被他们按倒在地,并夺走了手上的枪。这时,有几个目睹一切的人高兴得欢呼出来。
应该是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剩下三个歹徒也走了过来。在距离那三个男人几米处,他们被叫停。
“别动!”那个强壮的男人喊道。
那三个人就真的不动了,他们看到F被压在地上,也不气恼,也不着急,甚至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情绪。
“现在你们的伙伴在我们手里,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就杀了他!”矮个子男人说。
“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们,我们就不伤害他。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待到飞机降落,怎么样?”戴眼镜的男人提出来一个条件。
大家应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脸期待着那三个歹徒会说些什么,是否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结果,那三个人竟然大笑起来,这个笑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接着地上的F也跟着大笑。
F笑了一会儿,然后对他的同伴说:“我们待会儿再见!”
“一定会的。”叫S的女人说,然后举起了枪。
“喂,你们要干什么!别动!”强壮男人大喊道。
S没有理会他,直接朝F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F的头颅,他应该当场就死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压着F的人连忙起身,他们的脸上都是被溅上的鲜血和脑浆。
没等那三个男人反应过来,S又快速开了三枪,每枪都完美击中了那三个人,他们都应声倒下。
含巧用手盖着自己的耳朵,就算到现在她还是会被枪声吓到。她不敢相信这些大人这么蠢,以为真的能拿捏住那群亡命之徒。他们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其他人呢也都不敢动了,只能看着那三人慢慢逼近。
“本来我们可以好好合作的,但是你们似乎不太配合。既然这样,我们就给一个小小的惩罚,我们来挑选下一个人。”歹徒中的头目说着,然后开始巡视乘客们。
有人立即尖叫了起来,人群中开始骚乱。人们互相挤来挤去,弄得身处其中的含巧被人浪带着四处移动。忽然,林凡儿被推到了她的面前。一瞬间,她忽然燃起了一种恶意。接着,她用尽全力,将林凡儿推了出去。
林凡儿被巨大的力量推出了人群,重重摔在所有人之前。她应该摔得不轻,半天都没站起来。她脸上脏兮兮的,发丝粘结在一起,贴在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上。裤子上的尿渍还没干,在下身显出深色的一大块。她哭唧唧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啊,B。我们有一个勇敢站出来的人,或者说摔出来的!”X大叫起来。
B浅浅一笑,说:“那就你吧,小朋友。相信我,比起死亡,你不会想看到接下来的景象的。”
林凡儿撑起自己的身体,往后爬着:“不要,不要,求求你了。”
S步步逼近,拉住了林凡儿的手:“跟我走吧,小姑娘,你真漂亮。伟大的杜泽尔神会喜欢你的。”
“停下!”一个空姐走出来,“不要带走孩子,带我走吧!”
“晓蓝姐…”另一个空姐哭出了声,看着这个叫晓蓝的空姐。
“真伟大!”B拍了拍手,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S也放开了林凡儿,引导着晓蓝往前走。已经没有人再站出来试图阻止那些人了。大家应该都在暗暗庆幸,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晓蓝跟着那三人到了头等舱,非常自觉地跪了下来,任由他们处置。孟老师则抱住了林凡儿,试图平复她的情绪。含巧觉得接下来的场面会非常恶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往前看。
还是一样的操作,晓蓝快速地被割喉,剁下头颅。那群人又围着头颅开始念着咒语,他们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哭起来。
含巧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在回味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什么叫“比起死亡,你会不想看到接下来的景象”?
尹天薇:
天薇已经觉得自己的眼泪要哭干了。她觉得好无力,无论怎么样,她都没有成功救下来任何一个人。她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看到这么多的死亡过。她暗暗发誓要保护大家,可是在绝对的力量前,她什么也做不到。
一切真的能停下来吗?那些人说的话真的能相信吗?
她看向代元,又看了看宏朗。他们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显然刚才的一切对他们的打击也极大。
“对不起。”她道歉道,向剩下活着的人道歉,也向死去的人道歉。她站起身,拿起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毯子,盖住了前方死去的三个人。她盖住了他们的眼睛,就希望他们看到,也不希望自己看到。
她也给F盖上了一个毯子,或许这一切一开始都是错的。
可惜她不敢上前,给晓蓝姐盖一个毯子,给一南盖一个毯子。即使到了现在,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占据着她原本理性应该在的位置。她无比渴望现在就已经到了洛杉矶,或许她还可以成功走下飞机,或许能喝上一杯热茶,然后播放CD,听自己最爱的歌曲,躺在松软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代元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天薇的肩膀,对她说:“我们都尽力了,最起码,一切都结束了。”
“也许吧。”天薇转过身,向后走去,坐在座椅上,开始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薇听到身后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她这才抬头看去,发觉歹徒三人就站在她身前两个座位的地方。她身体立马就僵住了,几秒间,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开始思考对方又想要做什么。
“大家不要紧张”叫B的歹徒向前伸出双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天薇往后看去,与代元,宏朗还有嘉云交换眼神。显然他们也不清楚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S兴奋地说:“我们很高兴地告诉你们,新世界即将到来!”
“新秩序也将产生!”X补充道。
“最重要的是,只要足够虔诚,曾经的遗憾也能被弥补!”B说,“是时候说再见了!愿我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再相见。”
S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没想到一切就要成真了,再过一会儿,巴尔就要诞生了。”
B环住另外两人,说:“是啊,一切都将如愿。”
“我真的能见到他了,是吗?”S问。
“会的,一定会的。”X回答。
“那么,再见了,真的再见了,我的朋友们。”B拍了拍两人的背,也开始落下眼泪。然后,他拿起枪,朝自己的头开了一枪。
“再见了。”S说,然后用匕首将自己割喉。
“再见了。”X说,然后含住手枪,没有犹豫地开了一枪。
后排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淹没了整架飞机。天薇站起来,往后退去,那三人的血液不断向她涌来,沾污了地毯,在地上作出了一幅可怕的图画。
代元和宏朗跑上前来,前者扶住了踉跄的天薇,后者去检查三人的鼻息。检查完毕后,宏朗向他们表示,他们确实是死了。
天薇的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痛,她想不明白那些ABCD的字母人到底想干什么,她不理解今天的一切。
代元看出她的恍惚,对她说:“一切都结束了。”
“嗯。”天薇点点头,眼泪再次止不住溢出来,“我好想抽根烟。”
代元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大笑出来:“你知道吗?我快饿死了,真想吃点东西。当时你们发餐,就差一点就到我了。”
天薇也笑出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
夏宏朗:
宏朗坐回驾驶座,开始检查起各个仪器是否正常。天薇走过来,给他递了一杯热咖啡。
“谢了。”宏朗猛灌一大口,结果被烫得咋舌,“不知道咋回事儿,无线电好像有点问题,我联系不到塔台。”
“你再试一试吧,不用着急,距离目的地还有段距离呢。”天薇安慰道,然后看了看室外,她终于给所有的死者都盖上了毯子,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你们忙得过来吗?”宏朗关心地问。
“放心吧,我和嘉云还有怜双分工了。后面的乘客都会照顾好的,倒是你,得辛苦当一下临时机长了。”
“没事,我早就想体验一下用机上广播的感觉了。”宏朗开着玩笑,想让氛围更轻松一些。
天薇笑了笑,没再说话,准备出去继续照顾受惊的乘客。这时二人都被外面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
“他们活过来了!”
外面的叫喊引得二人向外看去,而眼前的景象惊得二人瞠目结舌。
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头等舱徘徊着,他们披着毯子,血污浸湿了毯子。他们摇晃着身体,慢慢移动。其中的一个,她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断颈,那是一南。
其他几个都是被斩首的尸体,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都“活”了过来。这群行尸走肉拖拽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漫无目的地四处行走。这番恐怖的场景让众人连连后退,尖叫声此起彼伏。
属于晓蓝的那具活尸捡起了地上的砍刀,其他几个开始效仿着她,在地上捡起各色武器,有刀,还有枪。拿着刀的三个一瞬间飞快地冲向人群,完全和刚才的病态截然不同。他们快准狠地开始朝最近的人开始砍杀,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血腥味充斥了整个空间。被砍的人惨叫着,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拿枪的两个开始朝人群开枪,击中的人瞬间倒地,并没有立即死去,只能呻吟。
人群里炸开了锅,大家都开始四处逃窜,躲避着这些恶魔的杀戮。那些尸体也开始围追堵截,好像要把所有都杀得片甲不留。人们已经顾不了别的,只希望能活下去,他们堵在窄窄的国道,争个你死我活。力气小的女人和孩子被甩在后面,被活尸宰割着。堵在前面的人也因为互不相让,根本无法前进,没过一会儿就被尸体抓住,被刀子捅得面目全非。
机上的一切都被染红了,完全是一番地狱的场景。
天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出去,想要帮那些惊惶失措的人。
“蹲下!”宏朗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压住天薇。一颗子弹从他们头顶飞过,是彦昌的尸体干的。他还想再开一枪,忽然被眼前跑过的另一个人吸引了注意,离开了原地。
“别出去了,他们已经杀疯了!”宏朗对天薇说。
“可是,那些人还在外面。”天薇尖叫着。
宏朗拉着天薇跑回驾驶室,然后冲外面喊着:“这边,快过来这边。”
外面的人们听到宏朗的呼唤,拼命地往他这里跑来。然而那些活尸速度快得惊人,三两下便赶上他们,无情地杀死他们。
代元拿起地上的棒球棍挥向一具活尸,把对方打退,然后冲进驾驶室。孟老师拉着一个女孩向前跑,结果孟老师被地上的尸体绊倒,狠狠摔向地面。
“跑啊,含巧,跑啊。”孟老师朝那个女孩喊。女孩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驾驶室,而孟老师正准备起身,结果被身后的活尸一刀砍去。她的脖子几乎被砍断了,头连着一层皮,挂在喷血的脖颈上。
宏朗还想再喊几个人进来,结果彦昌的尸体走过来了,拿起枪向这边发射。天薇尖叫着往一边倒去,代元赶紧关上了门。子弹穿透了门,打在仪表盘上方的窗户玻璃上,留下几道裂缝,好在没有破碎。
又有几个人跑到了驾驶室外,呼救着想让里面的人开门。
含巧死死挡住门把手,喊道:“别开门,别开门,它们会进来的!”
外面的求救声渐渐变成痛苦的惨叫,明显那些活尸也跟过来了。没过多久,外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外面,应该没有活人了。
天薇紧紧抱住含巧,忍不住痛哭着。代元还喘着粗气,抵住门但又害怕再有子弹飞来。宏朗焦虑得开始啃着自己的指甲。
“外面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代元问道。
“是恶魔,而我们在地狱里面。”宏朗回答道。
尹天薇夏宏朗宁代元黄含巧:
“无线电好了吗?”天薇焦急地问。
“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求救信号发不出去。”宏朗回答道,然后在仪表盘上操作着,“Mayday!Mayday!”
塔台没有传来任何信息。
含巧靠着墙瘫坐着,看着身前的三个大人一脸愁容。
“其实,最让我担心的,是外面的那些怪物。”宏朗说,“如果我们成功在机场降落,这些怪物是不是会跑出去?”
“你是说,它们可能会跑出去伤害更多的人?”代元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天薇看着已经有了裂缝的窗户,透过窗户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光亮。
“所以我们不能降落,一旦降落又联系不了外界的情况只会造成更多伤亡,你们也看到了,它们速度有多快,手段有多残忍。”宏朗说。
“不降落,我们能去哪儿呢?飞机的燃油够我们飞多久?”代元问道,他拿着沾着血的棒球棒,用手指摩挲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划痕。
“最多撑到我们到目的地之后再飞行一个小时。”宏朗扶住自己的额头,很头痛的样子。
含巧想说些什么,但是她插不进话。
“或者…”宏朗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接着往下说,“我们海上迫降,之后再想办法逃出这架飞机。”
“也许能行,飞机上有救生衣和气垫船,我们可以在海上生存一段时间。”天薇认可这个方法。
“你们疯了吗?我不要在海上漂着!我才不管其他人会不会死,我只希望我不死!我不同意!”含巧终于发出反对的声音。
代元沉默着,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最好的方法。
天薇蹲下身子,抚去含巧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含巧,你听我说,只要我们三个大人还在,那么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不会死,明白吗?现在的你可能还不明白牺牲的意义是什么,但是这是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等你长大之后,你就会了解一切的,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你甚至会很骄傲你现在选择这样做了。好吗?”
含巧抽抽答答的,知道自己的意见不会被采纳,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理睬任何人。
“代元,你怎么看?”天薇又看向代元,询问他的意见。
“做你们觉得正确的事吧。”代元说道,然后冲大家笑了一笑。
宏朗,天薇和代元互相牵住彼此,此刻他们成了命运的共同体,彼此都是对方最为亲密的存在了。
“我们再飞行一段时间,尽可能距离海岸近一点,到时候再迫降,这样我们的生存率能更大一些。机上还有无线电,等我们到海上就能联系救援了。”宏朗开始估算大概还需要的时间与距离,随时准备好下一步的操作。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最后活下来了,该怎么给外面的人解释这一切呢?”代元提问道。
“实话实说吧。”天薇说。
天薇还准备说些什么时,忽然整个驾驶室陷入一片漆黑,所有的仪表和灯都熄灭了。
“怎么回事?”代元焦急地问。
宏朗开始试图重启:“我不知道,所有的仪器都没法操作了!”
含巧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开始哭喊起来。
“外面有些光亮!”天薇指了指门,从上面的弹孔中,能看到外面有光。
代元贴住门,从孔向外看,然而他只能看到猩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们该怎么办?”天薇问。
“我再尝试重启,但这不是我最担心的…”
“什么?”天薇又问道。
接着四人感觉到原本飞机上自带的一种震颤开始逐渐减弱,发动机的声响也消失了。
“发动机停止工作。”代元说。
一瞬间,飞机开始自由落体,垂直下降,速度越来越快。四人因为剧烈的晃动在狭小的空间内撞得东倒西歪。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们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发声,只能感受着身体飘浮带来的奇异感觉以及心脏的猛烈跳动。
他们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他们也该庆幸失去了意识。
一段新闻报道:
“1996年6月22日凌晨约4时许,从顺安市飞往洛杉矶的GX4187次航班,在太平洋坠机。目前国际救援组织正在积极打捞飞机残骸,并对里面可能幸存的乘客或机组成员进行救治。据洛杉矶国际机场公布,该航班在起飞后一小时左右,便与塔台失联,直到坠毁前工作人员都无法与机内人员成功联系。
目前飞机坠毁的具体原因暂不明晰,需等待成功获取黑匣子之后进行专业分析。之后GX4187次航班的相关救援消息本台会持续跟踪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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