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和贺听雪像两股麻绳紧紧缠绕在一起。

虞绍把贺听雪搭在他腰上的手拿开，小心翼翼地用腿推开贺听雪的双腿，见贺听雪睡得很熟，便打算自己先出去洗漱。

只是他刚准备离开，贺听雪就睁开了眼睛：“虞老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虞绍从睡袋外拿过手表，看了一眼，回答道：“刚过八点。你如果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虞老师，等找到车，我可以在路上睡。”贺听雪说道。

“行，那就起床吧。”

两人穿好衣服，洗漱后简单吃了点早饭，虞绍便推着贺听雪离开了露营店。

临走时，他把门反锁，保护他们找到的物资同时防止丧尸进入。

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他们，没走出两百米，他们就找到了一辆suv。

车门大开，钥匙还插在车上，车主却不知所踪。

虞绍惊喜地坐进主驾驶，想要试开一下，察看车况。正在调节座椅高度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钻进他的鼻腔，他惊恐地转头，一张绿油油的脸冲他张开大嘴，血腥味、尸臭味和其他难以形容的味道正从嘴里传出。

虞绍一下子弹了起来，他迅速下车，准备推着贺听雪远离，但是贺听雪打断了他。

“没事了，虞老师，我已经把他杀了。”贺听雪的声音依然镇定。

虞绍定睛一看，一道冰刺已经穿透了那个丧尸的头，从嘴巴穿入，从后脑勺穿出。红白混合的液体顺着冰刺向下流淌，滴到了丧尸的后背上。

这副画面让虞绍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贺听雪担心地问：“虞老师，你想吐吗？”

虞绍背对着汽车，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压下呕吐的**，回答道：“我没事。谢谢你，小贺，我太不谨慎了，差点被咬到。”

“没关系，虞老师，我也有错，忘记提醒你了。”贺听雪说道。

“我再去看看情况，小贺你准备好使用能力。”

虞绍走向汽车，伸直手臂，缓慢打开后座的车门。

所幸，汽车后座上只有一只丧尸，就是刚刚被贺听雪杀死的那只。

虞绍屏住鼻息，抓住丧尸的衣服，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扔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丧尸的眼球外凸，贯穿他的冰刺让他面目全非，已经难以辨认外貌。

虞绍在心里为这个不幸变成丧尸的人默哀了五秒钟。

之后，虞绍用汽车内的抹布把车内清洁了一下，还喷了不少空气清新剂，盖住了原本的味道。

“小贺，你还坐副驾驶吗？”

贺听雪点头，虞绍说道：“行。不过这次还是让我抱你上去吧。你的腿有伤，不要勉强自己了。”

“好。”

虞绍把贺听雪放到副驾驶，轮椅放在后备箱，自己坐回主驾驶，看了一眼后座，确定不会再次冒出一只丧尸后，启动引擎。

他先是开回了露营店，拿上露营店里有用的物资：食物、水、帐篷、睡袋、强力手电筒和几件衣物，然后开到了他们原来那辆车旁边，把后备箱里的物资也转移过来。

虞绍把露营店里找到的城市地图递给看起来不打算睡觉的贺听雪，说道：“小贺帮我看看地图，接下来要怎么走？”

贺听雪接过地图，端详片刻，回答道：“沿着主干道向北一直走，就能出城上高速。但是出城之后的路，地图上就没有了。”

“那我们先出城。目前大方向是确定的，跟军方广播中说的一样，一路向北。路上看看能不能遇到其他人，可以打探消息。”

“小贺，我没有神奇的能力，安全问题就要拜托你了。”虞绍拍了拍贺听雪的肩膀。

“应该的，虞老师。”保护你是最重要的，比保护我自己更重要。

虞绍笑了笑，转动车钥匙，向着未知的彼方前进。

出城的路上车辆廖廖，虞绍想，可能是他们的汽车抛锚耽误了不少时间，大部分人已经撤离了这座城市。

临近出城，虞绍看了眼邮箱，余量不多，他对贺听雪说：“小贺，油不多了，咱们先去加油站，找几桶散装汽油。”

贺听雪点头，虞绍把车开到加油站附近停好。

他习惯性地把车停到油枪前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会有工作人员来为他加油了。

虞绍叹了口气，先把贺听雪转移到轮椅上，推着他寻找散装油箱。

“仓库，应该在这个方向……”虞绍推着贺听雪，走到加油站的背面，发现这里如同车祸现场一般混乱，看地上的脚印分布，似乎有不少人来过这里，然后极其匆忙地离开了。

“小贺，保持警惕，我先去开门。”

虞绍上前几步，踹开仓库的门，立刻后退，防止丧尸突脸。

不过，他多虑了。

仓库的大门微微摇晃，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黑暗，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虞绍拿出手电筒，因为考虑到他要推着轮椅，选择的是头戴的款式，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把手电筒的绑带系在额头上，推着轮椅，慢慢地走进仓库。

仓库不大，不到几分钟，两人就已经转了一圈，并在角落的架子上，发现了散装汽油。

虞绍呼出一口气，走近架子，正要拿起一桶汽油，一双手突然牢牢抓住了他的左脚！

虞绍大惊，下意识抬腿，想要踢开那双手，却错估了自己的力量，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手电筒的灯光快速划过，随着虞绍倒地，最终落点于天花板。

贺听雪当即要用冰刺穿手的主人，解救虞绍，可虞绍却阻止了他。

“老张，是你吗？”虞绍的声音十分犹豫。

“是，是我啊，虞，虞老师，还有，小，小贺。”老张努力展露笑容，但是他的面部肌肉显然不太听他指挥，呈现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虞绍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调整了手电筒的朝向，灯光聚集在老张身上。

“虞老师，他……”虞绍冲贺听雪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说出口。

“我，我们一起来这加油，然后，特别，特别可，可怕，丧尸，好多丧尸啊。大家，都，都跑，我脚扭另外，跑不动，没人管我。”老张说道。

虞绍不知道说什么，面对危险，人性总是自私的。不能说他们做错了什么，只能怪自己没有足够的价值被选择，曾经的贺听雪，如今的老张，都是不被选择的人。

老张把头转向贺听雪，继续说道：“小贺，你说，说，这是，不是报应啊？是不是，我没管你，后来听到，听到虞老师，说你们车坏了，也没去救你们的报应啊？”老张忽然不再结巴，神情却愈发痛苦。

虞绍和贺听雪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