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步入冬天,徐挽的病情急转直下,她有个预感这个冬天会很难熬。
她清醒的时日越来越少,耳畔听到的哭声也越来越哀戚,次数更多。
“挽挽,妈给你带了番茄虾滑汤,你闻闻,可香了。”
徐挽醒了,一双眸子盯着天花板空洞洞的,过了许久才偏头看向身旁说话的人。
徐女士泪眼婆娑,眼睛肿成核桃,眼里都是红血丝,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往她鼻尖送,想把她馋醒。
徐女士这个法子极妙,这不,徐挽醒了,正饿着呢。
见虾滑被勺子舀起,徐挽心中一喜,赶紧张嘴想吃。可徐女士恍若未见,颤抖着收回手,放下碗又是没忍住抹了一把泪,说:“挽挽,你再不醒这汤就凉了,你不吃了啊?你不是最喜欢这汤吗?”
徐挽睁大眼睛,赶忙说:“吃啊,正要吃呢。”
这一开口,说话也变利索了,不像之前嗓子里卡着痰似的都是血味,恨不得说一个字咳口血。甚至精神还好了很多,声音也洪亮不少。
她懵了半刻,手撑着身子的病床用力坐起来,这一番动作虽不流畅,却也比之前轻易多了。
她这是要好了?!
徐挽倍感欣慰,噌的坐起来。
看来治疗这么久还是有用的。
还没高兴太久,徐挽愕然发现她的身体仍是躺在床上那副样子,脸色苍白,一动未动。
她朝徐女士伸手,手却径直穿透对方的身体,没有引起一点变化。而徐女士仍在兀自哭着,全然没发现她的异常。
徐挽的手僵在半空。
“你……没事吧?”
说话的人是个少年,看上去和徐挽同龄,穿着校服,面容干净清爽,看她时眼睛很亮。
徐挽问:“你能看到我?”
少年身子后仰,理所当然道:“是啊,当然看得到。”
徐挽手在徐女士面前晃好几下,贴近她的脸,反复几次,还是没用。
“没用的,阿姨看不见你。”少年摸摸肚子,撇了下嘴,“我饿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饭吃?”
两人踏上觅食的道路,无论是穿过医院走廊,还是在大街游荡,他俩都没有引起行人的注意。
徐挽只穿着件薄薄的病号服,空荡荡,脚踩在雪地里也不觉得冷。
“你应该是快死了,现在是灵魂出窍?”少年上下打量她,得出一个结论。
徐挽:“我没有,我还有心跳。”
“噢,你说的是医院的心电检测仪啊,所以我说你还没死呢。我又没把话说死。”
没错,这句徐挽无从反驳。她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她最清楚。就算徐女士瞒着她,她也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不乐观。
顿了顿,徐挽问:“那你呢?”
“我啊?我已经死了。”他语气轻松潇洒,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死后是这样的吗?在人间游荡?不是轮回转世投胎再生?
徐挽拧眉,手无意识握成了拳,每一口呼吸都仿佛结成了冰,心脏像被用力攥住令她窒息。
让她做个鬼看着徐女士为她的死以泪洗面,她做不到!
似看穿她的想法,少年说:“不用担心了,我这种是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下,肉、体彻底死了的,灵魂也会消散。只是昏迷期间,也会有灵魂出窍的可能,不巧,你现在就是。还有啊,你放心,等你真正死了,你会消失的。你以为谁都能像我这么幸运在人间逗留啊。”
并没有被安慰到。
消失…连做只鬼陪着家人的可能性也不会有。
即便这样,徐挽还是勉力扬了下唇,“谢谢你。”
少年名叫周捡,小徐挽一个月。
周捡表示自己做鬼已经两年了,是只非常有经验的鬼。
他带着徐挽走过幽深的小巷、越过公园的人工湖、沿着宽阔的柏油路走向墓园。
在墓园前,周捡拍拍徐挽的肩,“你等等哈,我先去看看。”
徐挽盯着他看。
“我可不是要先自己填饱肚子的。”周捡解释。
他是只道德感很强的鬼!
这是徐挽第一次来这里,她以后也会成为一捧骨灰被留在这样的地方吧?
天空黑压压的,凛冽的寒风中,周捡爬上墓园长长的台阶,边爬边四处张望。他走得慢却从容,觅食时步子轻快,轻车熟路。
徐挽等了好久他才回来,递给她一个看上去还算新鲜的梨,笑嘻嘻:“你才做鬼不习惯,得吃新鲜的。”
“谢谢。”
周捡捧着烂了的苹果啃,徐挽拿着梨还没吃。两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
风呼呼的,四周静悄悄的。
只有周捡啃苹果的声音。
他吃得欢,还很满足。
徐挽把梨递给他。
周捡表示拒绝:“给了你就是你的,说了要带你找饭吃的。”
徐挽撤回一只梨,咬了一口。
脆生生,有点涩,是她喜欢的。
出生就带有先天疾病,徐挽一直被小心养着。徐女士成天怕她冷了,怕她摔了,怕她受惊了,怕她不高兴了……
于是父亲嫌她病怏怏,跟徐女士离婚了,财产可以分徐女士一半,孩子他绝对不要。
这是后来她从外婆口中得知的。
离婚后,她再没见过那个做了逃兵的男人。
每次住院检查缴费跑各个地方的都是徐女士,徐挽活到现在十七岁,徐女士整整累了十七年。
想到这里,徐挽说:“走了也好。”
风太大,她声音太轻,周捡没听清,遂偏头看她,他眼睛又黑又亮:“你说什么?”
徐挽没再开口,心想做鬼做到他这个境界也是不容易,可能他天生就很乐观。
-
周捡不知往何处去,就跟着徐挽走。
徐挽的目标很明确——回医院,彻底死去前多看几眼徐女士。
路边,街头艺人在呼啸的冷风中表演,手冻得通红,却也没赚到几个钱。
人来人往皆是行色匆匆,无几人为他驻留。
徐挽走出很远,病号服口袋空空,况且就算她给出去,那也算是冥币吧。
她正犹豫间,却意外发现周捡已经不见了。
这一路上,他蹦蹦跳跳,走走停停,但一直跟她跟的紧。不是说要跟她去医院吗?
其实,虽然相识不久,交情不深,徐挽还是不太想就此跟他分道扬镳的。
周捡在的话,好歹能跟她说说话。
于是她顿足,视线绕周围晃了一圈。
终于寻到周捡的身影。
他其实很高,有一米八几的个子,看他的时候徐挽需要仰头。
可现在的他正蹲在街头艺人的音箱旁边,被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脑袋。
他听得认真,跟着街头艺人的音乐律动,丝毫没发现徐挽折返回来了。
一扭头见到一张骤然放大的脸,周捡吓得跌坐在地,捂心口直呼:“吓死鬼了!真是吓死鬼了!”
看来有两年经验的积累,周捡对自己的身份适应的极好。
要是徐挽,只会说:“吓死人了。”
她无奈伸手拽住周捡的胳膊,用力将人拉起来,“行,知道你是只鬼了。”
周捡嘿嘿地笑,拍拍校服裤。
上面其实没有灰尘。
校服是夏季薄款的,有深蓝色线绣的“湘雅中学”四个字。
校名徐挽再熟悉不过了,可这校服款式她没见过。校服红白相间,袖口是两道并不宽的白条纹。
他穿着极为好看,红色张扬,很衬他。
徐挽定定地看着,许久才意识到不妥,仓皇敛回视线,“我也是湘雅中学的人,但你这校服我没见过。”
应该是蓝色的才对。
“你不会是色弱吧?”周捡说。
“......怎么可能。”
“喂,你觉得他唱的好听不?”
“我不叫喂,我叫周挽。”
“好的,挽挽。好听吗?”
徐挽咬牙,“......好听。”
周捡扬唇:“我也觉得。你说他怎么就不出名呢?怎么就没人听呢?我要是有钱肯定会把口袋里全部的钱都给他。”
“你都是只鬼了,还为别人的事情苦恼。不为自己想想?”话说出口,徐挽才觉得不妥,太直白了。
她补充:“我没有歧视鬼。”
“哈哈,为自己想什么?反正我也消失不了。”
“你是只热心鬼。”
周捡捂脸笑,另一只手摸向心口,吊儿郎当的,“没有啊,我就算有心也是冷的吧。”
-
徐挽很想知道周捡是怎么死的。
她才十七,那他死的那年也就才十五,还没成年,才上初三吧?
怎么就死了呢?
徐挽静静看着周捡,恍然,“我知道你的校服为什么和我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湘雅中学初中部的?”
周捡:“才不是。我可是天才!我跳级了,我十五就念高三了。”
他竖起三根手指,说的骄傲,徐挽却听不出半点自矜,油然道:“哇,那确实很厉害。”
自己说是一回事,被人夸得另当别论。周捡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个,嗯……我们去咖啡店,去咖啡店喝咖啡。”
刚好停在咖啡店前,徐挽面无表情拉开咖啡店门,“天才请先进。”
“……”
这下可好,周捡脸耳朵到脖子全都红了。
他肤色特别白,本来是冷白,被她一说,霎时成了粉粉的白。
有点可爱。
徐挽笑了笑,故意问:“天才也会害羞啊?”
周捡快步进了咖啡厅,走得太快没走稳,险些扑在咖啡厅的蓝色复古花砖上。
他抗议:“别喊了。”
徐挽终于没绷住笑出声来,才不管他,继续:“欸,天才走慢点啊,小心脚下。”
天才走的才不慢呢,才不会停下等他们这些普通人。
父亲在身边时,每次考试徐挽都能听到他夸别人家的孩子。每当这个时候徐女士就会跟他翻脸,说挽挽已经很努力了,我们挽挽走的比别人慢一点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小时候徐女士一口一个宝贝,长大后变成喊她挽挽。她就算身体差成绩一般,她也是徐女士的宝贝女儿。
周捡好不容易站稳,一回头看到徐挽眼睛红红的,眼泪打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你想喊就喊,喊一百句天才也没事。”
徐挽:“你有病?这么喜欢被人夸?”
周捡:“我才没病,我生前很健康的。”
两个人在咖啡厅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小圆桌上什么都没有。
周捡艳羡地看别人,“真想喝咖啡啊!”
“喝呗,我给你买。”徐挽说着站起来要往柜台走,却被周捡拉住。
他笑她,“买了能喝吗?”
徐挽这才反应过来,喝不了,而且她忘记了她没钱。
好想念周女士的番茄虾滑汤啊。
周捡松开她的手,“我给你拿的梨是别人烧香磕头之后放死人墓前的。”
徐挽:“那祭品我能吃吗?”
周捡:“烧香敬神,磕头拜鬼。有讲究的。”
徐挽:“吃个东西还这么麻烦。”
徐挽可不想为了吃徐女士做的番茄虾滑汤让徐女士给自己磕个头,磕也该她磕。
算了,还是饿着吧。
周捡又说:“别的鬼后人烧香磕头后供的祭品,你可以拿走吃。”
徐挽:“跟别的鬼抢啊?不会打架?”
他深谙此路,莫不是为了吃的跟别的鬼抢过?
“会啊。但我从来不打架,等他们真正死亡,消失后,我再去吃。”
“不劳而获。”
“哪有啊,我可是眼巴巴等着呢。”
眼巴巴等着他们死,身体火化、土葬或者是海葬……总之意识彻底消散,灵魂归于虚无,连继续做鬼都不能够的时候,周捡再去吃他们的祭品。
这个时候祭品很有可能已经烂了坏了。
不过,他才懒得动手呢。
其一他不会打架,其二都是鬼了已经这么可怜了,干嘛还互相伤害?吃烂的没关系,能填饱肚子就够啦。
周捡双手撑着下颌,闭上眼,整间咖啡店都是咖啡的醇香。
他深深呼吸了几口,心满意足,一拍桌子,忍痛说:“走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鬼不能呼吸。可徐挽看他这个样子还是难免产生以为他是人的错觉。
走出咖啡厅,夜色已深。
又下起了雪。
地面的冰还没化,走起来有些滑。
徐挽很小心地走着,边走边问:“摔了一跤会不会感到疼?”
周捡摇头,“我不会,你可以试试。”
很快回了医院,徐女士不在,病房里空无一人。
徐挽很自然到空余的病床坐下,周捡就在她旁边。
他盯着桌上那碗凉掉的番茄虾滑汤看得目不转睛,良久,摇头可惜,“太可惜了,看着好香啊,好想吃啊。”
徐挽:“你不会是被它的香味勾来的吧?”
“是我肚子说它想吃。”周捡咧嘴笑。
他似乎很爱笑,总是笑盈盈的,就连声音也是。
莫名让人放松,沟通起来也不会有负担。
那碗番茄虾滑汤就在徐挽手边,比起周捡,还是这个更吸引她。
徐挽探身,凑到碗边闻了闻,即便是汤凉了,她也觉得香。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可她的饮食不能辣了,不能甜了,也不能酸了。番茄如果切得少了汤汁就不够浓郁,单有虾滑也不够。
再三被医生叮嘱,不能吃。在她的百般央求下,徐女士只好答应一个月让她吃上一回。可惜,现在做是做了,只能浪费了。
忽然,碗边落下一道阴影。
周捡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跟徐挽距离极近,稍一不小心就能碰到鼻尖的距离。他笑嘻嘻的看着汤,双眼放光。
徐挽坐直身子,轻啧了声:“看你馋的。”
周捡才不会不好意思呢,他重重点头,“对啊对啊,我好想吃啊。”
很快,徐女士回来,拎着的保温饭盒里是菠萝排骨,她盛了一碗,把肉香味往徐挽这边扇。
“挽挽,怎么还不醒啊?你这都睡四天了,不饿吗?妈给你带了菠萝排骨,排骨炖的软烂,特别好啃。挽挽快起来吃饭啦。”
徐挽鼻尖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喝汤。”
徐女士听不见,只盯着病床上那具昏迷的徐挽身体看,看着看着眼泪滚滚落下。
她哭得很轻,边哭边揩泪,生怕徐挽听见她哭。
昏迷着的徐挽听不见,可身为灵魂的徐挽红了眼眶。
周捡一贯明媚的脸色也变得黯然了些,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拱拱徐挽胳膊,“要不你躺上去试试?”
有道理。
徐挽上床,和自己的身体重叠,连姿势也一模一样。闭着眼过了会儿才睁开,倏地坐起来。
是不是起来的姿势不对?
她又躺下去,再起来。
是不是速度太快,身体没适应?
她重新躺下去。
......
试了很多次,徒劳无功。
徐挽默默爬到周捡身旁坐下,难过摇头,“没用。”
周捡:“我看见了。”
“我以为你做鬼很久了,很有经验了。我以为你知道的多,能帮我醒过来。”
总归,她很失望。
周捡:“……额,你不是在夸我吧?”
“后半句是。”徐挽垂头丧气,“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大家都是鬼。”周捡说。
“本来还想醒了就给你烧纸烧香磕头供好吃好喝的让你大饱口福,可惜了。”
这下周捡坐不住了,说:“要不再试试!再试试吧!!!”
-
地面积雪厚厚一层,踩上去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
当然这肯定只限于活人。
徐挽想。
周捡绕着街道旁的参天古树踩雪坑,用力在地面跺两脚,摊手:“你看,脚印我也踩不出来。”
看来多活几年道行也没高到哪儿去。
徐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踩雪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事实上自从身体状况变差以来,她好久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了。
烟火、快乐还有学校与她无关。她总是请假,次数多到老师不用看理由,只要有她的名字就大笔一挥,准了。
她的存在感真的太弱了。
见她出神,周捡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接下来去哪儿啊?”
这里处于老城区,已至深夜,路灯昏暗。
这下,他们真成了在街上游荡的孤魂野鬼。
其实医院可以继续待,毕竟没人看到他们,更没本事把他们赶走。可光是看到徐女士,徐挽就觉得很伤心。
一想到徐女士只能面对着昏迷的她泣不成声,她就心如刀割,只能暂时先离开。
可现在即便离开了,她也难过。
徐挽长叹一口气,问:“你想去哪儿?”
周捡愣住,“我不知道诶。”
他很迷茫,这两年一直是走走停停,玩玩看看,压根没想过这些问题,今天也只是看到新朋友徐挽加入自己觉得新奇好玩。
“你不想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吗?”话问出口,徐挽后悔了。
她难过,周捡看到自己的家人肯定也是会难过的。
她以为周捡不想回家,正想重寻话题,却听他高兴道:“好诶!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那走吧。”
-
徐挽没问周捡他家在哪儿,其实问了她也不会知道具体位置。
她去哪儿走哪条路从来都是徐女士规划,大多数时候,徐女士还会陪着。而且,她没去过太远的地方,连望城城郊都没去过,最远也只是去汇正区的游乐场。
于是,她只默默跟着。
日升日落,似乎走了很远。
这一路,周捡安静不下来,叽叽喳喳却并不让人烦——
“哎呀,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我爸妈搬家没?”
“回去的路我记不太清诶,万一走错了怎么办?”
徐挽表示自己真没看出来他记不清,踏上回家的路就没停下来歇过。
“对,要经过这座桥。”周捡兴奋地说。
夕阳的余晖洒落水面,水面宽阔无垠。
一不留神,一道身影从桥上一跃而下扑通落入水里,溅起很高的水花。
有人掉下去了!
徐挽大惊失色,忙跑过去,双手扒住栏杆往下看。
却听周捡含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徐挽,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
听到他的声音,徐挽稍稍放了心。
是他啊。
怕什么,周捡已经死了。
周捡从水里浮上来,游到岸边,等跑到徐挽身旁已经是一小时后。
他累弯了腰,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好一会儿,苦恼:“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徐挽无奈,只好配合,“请问是什么魔术呀?”
周捡一扫失望,登时来了精神,开心扬了扬下巴:“喏,神奇不,我跳水了,我死不了。”
徐挽没什么诚意的鼓掌:“哇,真是太神奇了!你好厉害啊。”
周捡:“你真诚点。”
徐挽:“谢谢你的身体力行,告诉了我鬼落水也不会再死一次的事实。”
“……”
两人继续前行。
横跨望江的大桥实在太长,好在鬼不会感到累。
徐挽感到庆幸也有些雀跃。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那么远,而且是徒步。
不对,不是一个人,还有周捡呢。
也不对,应该是两只鬼。
徐挽觉得自己有在适应鬼这个新身份。
这真是个好现象。
叮~开文啦
仅3w字短篇,争取一口气更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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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遇见周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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