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芳鸿楼闻香

说书人声如洪钟,不少人交流声音小起来,纷纷侧耳去听。

“今日,我且给大家讲一讲这几百年前的那桩事……”

“哎!且慢!”

说书人还未继续说下去,就被楼下一位喝得昏天昏地的男子给打断了。

男子先灌了口酒,炸雷般道:“你那奇女除大妖的故事重复几遍了,我耳朵听的都快出茧子了!”

舟轻晏瞬间被吸引,他提到的奇女不正是母亲吗!

正思忖间,换了张生面孔的小二托着漆盘疾步而来,“三位可能要稍等片刻,闻香正值繁忙期,”小二端上酒和茶,续道:“这些都是本楼招牌货,客官请慢用。”

待三人颔首致谢,说书人一敲惊堂木,理着一撮黑胡道:“莫急,我这回要讲的,保管你没听过。”

楼下男子胡乱抹了把嘴,道:“好,说!图的就是听个新奇事”

黑胡老人早已见怪不怪,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世人皆知三百年前蛟妖女渡劫,害凡间尸横遍野,民不聊生,称得上是当世妖王,但你们可知,这位嗜杀成性,暴戾无常的女妖王却有一段禁忌恋情。”

舟轻晏咽下去的酒水差点喷出来,程松朗也一脸不可思议,倒是温灼略显平静,浅酌了口茶道:“假的。”

舟轻晏立马反驳道:“小爷我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只是这编的也太扯了!”

醉酒男一拍掌:“稀奇,我果真没听过,继续说!”

说书老人续道:“据说这位女妖王渡劫前误闯人间,被除妖人打得遍体鳞伤,就当她命悬一线,奄奄一息时,一位修仙者路过,救下了这只蛟妖。

两人相识相爱,蛟妖却为了妖族背叛了那位修仙者,断情绝爱,修练成王……”

楼下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舟轻晏听不下去了,这讲的简直在侮辱听众智商。人妖相恋在修真界屈指可数,他从未听说过哪位修仙者救了一只妖,不仅如此,还爱上了自己救下的妖。

几杯酒灌肠而下,酒香不辣,竟与竹叶青不相上下,这酒名还有个独特的称呼——妖客吟。

“没想到这家酒这么好喝!”舟轻晏一感叹,程松朗也抿了口跟着称赞,余光才注意到温灼一直喝的是茶,杯中酒还是满的,礼貌问道:“温师兄,你不尝尝这妖客吟吗?”

温灼道:“我不喝酒。”

程松朗微微颔首道:“是因道法需戒酒吗?”

舟轻晏心中暗呸一声,道:“修的哪门子道,我怎么不知。”

他少时是见过温灼喝酒的,十几岁时舟轻晏因被人指使误会了温灼,大闹一场,自己有错在先,他特意拿出母亲新酿的竹叶青去赔罪,“此事是我的错!喏,小爷的赔礼。”

那小子喝了一坛,舟轻晏一见有人也喜欢母亲酿的酒就高兴起来,笑道:“好喝吧,我母亲特意酿的—”

话语未尽,温灼一声不吭地提剑冲来,舟轻晏好一顿气,自己赔罪反被打,挡剑道:“你打我干嘛!”

他怔了怔,有人修的道法是需戒酒的,于是试探问道:“你不能喝酒?”

温灼好一会儿才答道:“能。”

这就奇怪了,舟轻晏又饮了一口妖客吟,哼道:“掩饰酒量的借口罢了。”

温灼冷冷睨他一眼:“找借口这种无聊的行为我岂会做,不像某人,半夜偷偷修……”

舟轻晏一把将酒放在桌上打断他的话,瞪着温灼道:“何必解释,清者自清!”

正当局势火气上来时,一位身穿绯紫衣裙的女子托着两碟坚果瓜子走至他们桌前,碟子轻放桌面,她作礼道:“小女闻香,客官要打听些什么?”

舟轻晏与程松朗一口酒险些喷出,闻香原来是个人!

闻香瞧见两人神情,浅笑道:“三位看起来面生,是要听本镇之事么?”

正合人意,三人刚要应下,楼底就“轰隆”响起。

“欢迎欢迎,这门可不兴摔,客官你们这是?”小二汗巾还未来得及收,就被破门的男子推到一旁,后面跟着一群穿着短衣粗布的人。

楼内一瞬间平静下来,说书人眼见不妙,悄悄放下书册潜入坐客当中。

“滚一边去,闻香那厮呢?老子要见他!”带头的男子脸上有道长粗的刀疤,相貌格外凶猛。

小二带着惧色:“闻香姑娘正在招待客人,不能见你们!”

刀疤男不爽道:“老子管他有没有客,”他一挥手,“兄弟们给我砸!砸到那厮出来!”

小二被人群推倒在地板上,嘴里大喊道:“你们停下!”

闻香望着楼下一片混乱,眉头紧缩道:“我不认识他们。”

三人已“唰”地起身,舟轻晏闻言道:“原来是找事的。”

闻香观察着楼下,那群人大多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她立即扯住舟轻晏衣袖道:“这位公子,他们人多势众,不要冒险。”

舟轻晏朝她笑笑:“无须担心,小爷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面对一群汉子,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闻香或许会认为他不自量力,舟轻晏话语间皆带着少年独有的傲气,闻香竟是不容思考就选择相信了他们。

三人如风般从二楼翻越下去。

搔动的人群有的拿起了凳子,有的去干扰客人,因此楼内客人都溜的精光,刀疤男环顾一圈,揪起躲在角落里喝的熏醉的男子,唾沫星子直喷:“喝什么喝,没看到老子来了!?”

“哎呦!”一个小瓷杯掉落在地,刀疤男捂住肩头,手松开了衣领:“谁敢打你老子?”

“我打的。”舟轻晏冷声道,周围搔乱的人群忽然猛的停下,静止成一个动作,无他,是温灼和程松朗给他们点了定身穴。

刀疤男啐道:“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打你爷爷!”他脑袋左转右转,没一个能当人质的,他带来的人也灵异般冻结。

程松朗已扶着醉酒男退至一旁,舟轻晏笑道:“你在找你爷爷?”

刀疤男被激怒了,掏出腰间的大刀埋头砍去,藏在角落里的小二捂着嘴才没叫出来。

舟轻晏在身旁酒桌上随手挑出几根筷子,硬生生挡下他的铁刀,仿佛这筷子是金刚做成的。

刀疤男显然没见过他这操作,眼珠都快要瞪出了,一愣神的时间就被舟轻晏给制住,他趴跪在地上,知道了什么是实力悬殊。

舟轻晏用那两根筷子抵上他的喉咙,道:“找事是吧?还找不找了?”

刀疤男喉结一痛,摇头如拨浪鼓道:“不敢了、不敢了,别杀我!我谁都没打呢!”

舟轻晏根本就没想过杀他,但想他这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模样,来了兴趣,吓唬道:“来都来了,我正好杀个人练练手。”

刀疤男身形凝住,求饶声大了几倍:“别杀我,爷爷!别杀我!”

程松朗与温灼走过来时,就看到一个壮男在舟轻晏脚边哭的梨花带雨,堪称辣眼睛。

舟轻晏挑眉嫌弃道:“罢了罢了,小爷我暂且饶你一命,所以,你为何找闻香?”

刀疤男抬头,泪痕布满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我此生除了打打架,什么坏事也没干过,偏生有个畜生来我家偷我的东西,被我逮住了,他就说是闻香那厮…唔!”

舟轻晏一双筷子敲上他的肩,道:“有话好好说,再听见你嘴里蹦出一个脏字我便杀了你。”

程松朗瞧见舟轻晏这副模样都差些认不出了,竟是同时和温灼道:“好演技。”

只不过他是真的心有佩服,温灼则是冷讽而已。

刀疤男连忙答应,续道:“那人说是闻香告诉他我家有个宝物。他往衣襟内一掏,摸出个古铜色环形的玩意儿,道:“就是这个。”

递过来时,舟轻晏装在木匣中的剑灵抖了两抖,一下子惊疑道:“这铜环从哪里来的?”

“我终于记起来了,这东西明明就是你偷的,哪里成你的了?”闻香徐徐走来,道:“你来找我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刀疤男一愣,小二也各自走出来。“门被你摔坏了,人也被你们吓跑了,要么赔钱,要么留下来干活!老板,你说是吧?”

几人不禁有些意外,闻香笑着点头。

舟轻晏把筷子放下来,夹起了倒在地上的铁刀,刀疤男吞吞吐吐半晌才道:“是,是我偷的,我替你们干活!可我那些兄弟是无辜的。”

程松朗道:“这定身术四小时内自会解开。”

处理好楼内的人后,几位小二可是有千言万语的感激也道不完,舟轻晏揣摩着这铜环,闻香见此道:“公子,你们知不知道石渝巷,那里专卖这铜制玩意儿,出了楼西拐就到了。”

舟轻晏实在好奇,这铜环刚亮出来时,剑灵还有反应,待他拿了片刻后便再无动静了。

闻香又道:“今日多亏你们帮了芳鸿楼大忙,若不嫌弃,往后再来楼里,这妖客吟便由我请了。”

三人谢过后就要离开,先前的醉酒男却缠上了他们。

“不要丢下我一个,三位小道士可否送我一程,不然我会死的!”闻香立马跟过来,一把将醉酒男捞过来道:“别打扰人家,你晚上回去不就不容易被发现了!”她拽着醉酒男走回楼内,舟轻晏叫住二人,询问发生了何事。

温灼不耐道:“多管闲事。”

闻香思考少顷,无奈说出了原因:“是这样的,他倒是个可怜人,父亲是个傻子,还欠了一屁股债,每每还不完,他就跑到我们这儿借酒消愁,回去了就会遭一顿毒打,我也帮过他,可谁曾想,这债越欠越多……”

所谓的“父债子还”生动演绎,舟轻晏道了句“岂有此理,”欲要先帮醉酒男回去后再去石渝巷,谁料,程松朗率先揽下此任。

“师兄,寻找剑灵此事耽误不得,我来送他吧,你们先去石渝巷,我稍后就会跟上。”

不及舟轻晏回答,醉酒男已带着程松朗卷风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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