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兮，苏卿颜，你们两个坐一起。”
班主任李老师的话音刚落，顾颜兮就猛地抬起头，手里的铅笔“啪”地断成两截。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和苏卿颜，有几个女生已经捂着嘴偷笑起来。
“老师！”两人异口同声地抗议。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怎么？有意见？你们期中考试成绩并列第一，坐一起正好互相学习。”
“谁要和她学习！”顾颜兮脱口而出。
苏卿颜立刻接上：“和她同桌我成绩会退步的！”
李老师不为所动，“就这么定了。现在，拿着你们的书包坐到第三排中间那两个位置去。”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顾颜兮和苏卿颜不情不愿地走向他们的新座位。顾颜兮故意走得很慢，苏卿颜就使劲在后面用书包顶她。
“别推！”顾颜兮回头瞪她。
“那你走快点，乌龟都比你快。”苏卿颜反唇相讥。
终于来到座位前，两人又为谁坐靠走廊的位置争执起来。
“我要坐里面！”顾颜兮抢先声明。
苏卿颜抱着手臂，“凭什么？我先选的。”
“你什么时候选的？”
“就在刚才！”
“两位大小姐，”李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传来，“需要我帮你们决定吗？”
两人这才悻悻地坐下——顾颜兮坐在了里面，苏卿颜则占据了靠走廊的位置。课桌不大，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顾颜兮能清晰地闻到苏卿颜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
“越界了。”苏卿颜突然用笔戳了戳顾颜兮的胳膊。
顾颜兮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肘确实稍微过了一点中线。“这么点地方也叫越界？”她故意把整个前臂都压了过去。
“你！”苏卿颜气呼呼地也压上来。
两人的手臂在课桌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你压我，我压你，直到李老师一个粉笔头精准地砸在课桌上。
“顾颜兮，苏卿颜，上课第一天就想站着听课？”
全班哄堂大笑。两人这才红着脸分开，各自缩回自己的“领地”。
下课铃响，顾颜兮立刻站起来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位置，却被苏卿颜一把拉住衣角。
“让开，我要出去。”顾颜兮不耐烦地说。
苏卿颜坐着不动，“说‘请’。”
“请让开，行了吧？”
“语气不够诚恳。”
顾颜兮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挠向苏卿颜的腰侧——她知道这是苏卿颜最怕痒的地方。苏卿颜惊叫一声跳起来，顾颜兮趁机溜了出去。
“顾颜兮！”苏卿颜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
顾颜兮回头做了个鬼脸，“这叫战术~”
第二节课是数学。当老师讲解一道复杂的几何题时，顾颜兮和苏卿颜同时举起了手。
“好，顾颜兮，你来回答。”老师点了名。
顾颜兮站起来，“可以作一条辅助线，连接AC和BD交点...”
她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这时苏卿颜在下面小声接上：“然后证明这两个三角形相似。”
顾颜兮立刻反应过来，“对，然后证明△AEB和△CED相似，就能得出比例关系...”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说前半句一个接后半句，完美地解答了整道题。全班同学目瞪口呆，连老师都惊讶地推了推眼镜。
“回答得很好，不过下次请一个人说完。”老师点评道。
坐下后，顾颜兮小声嘀咕：“谁让你插嘴的，我自己也能想到。”
苏卿颜轻哼一声，“是吗？那刚才卡壳的是谁？”
“我那是在组织语言！”
“哦？那谢谢我帮你‘组织’完了？”
顾颜兮正要反驳，突然感觉苏卿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她低头一看，苏卿颜推过来一张小纸条：【你头发上有粉笔灰，笨蛋。】
顾颜兮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果然拍下一小撮白色粉末。她转头想道谢，却见苏卿颜已经专注地看向黑板，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午休时分，顾颜兮从食堂回来，发现苏卿颜不在座位上。她的课桌上放着一盒酸奶和一个小面包——正是苏卿颜平时最爱吃的搭配。
“奇怪，人呢？”顾颜兮自言自语，刚想坐下，看到自己椅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去图书馆还书，别动我东西。】
顾颜兮撇撇嘴，把酸奶和小面包推到苏卿颜那边，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薯片放在两人桌子中间。这是新出的黄瓜味，她知道苏卿颜喜欢这个口味。
苏卿颜回来时，顾颜兮正趴在桌上小憩。她看到桌上的薯片，挑了挑眉，轻轻撕开包装吃了几片，然后又推回中间。
下午的英语课上，老师宣布下周有小组演讲，每组两人。
“我和张婷一组！”
“王丽，我们一组吧！”
同学们迅速开始组队。顾颜兮和苏卿颜对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顾颜兮，”英语老师突然点名，“你和苏卿颜一组吧，正好是同桌。”
两人同时露出吃了柠檬般的表情，但在老师坚持下不得不接受这个安排。
“先说好，我负责写稿子，你来做PPT。”顾颜兮划分任务。
苏卿颜不服，“凭什么？我文笔比你好，应该我来写稿。”
“你那叫文笔好？上次作文比我低两分！”
“那是因为老师偏心！”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到放学，最终决定各自写一份稿子，周末在宿舍“比稿”。
放学铃响，顾颜兮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听到苏卿颜轻呼一声。她转头看去，苏卿颜正皱着眉头揉右手手腕。
“怎么了？”顾颜兮下意识问道。
苏卿颜摇摇头，“没什么，写字写太久，有点酸。”
顾颜兮想起苏卿颜今天确实记了很多笔记，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一样。她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猫咪图案的暖手宝扔过去。
“借你用用，记得还我。”
苏卿颜接住暖手宝，嘴角微微上扬，“这么可爱的东西，不像你的风格啊。”
“要你管！”顾颜兮红了耳尖，“那是...我表妹送的！”
苏卿颜把暖手宝贴在手腕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替我谢谢你‘表妹’~”
第二天是体育课，内容是一千米测试。顾颜兮和苏卿颜被分在同一组，站在起跑线上摩拳擦掌。
“准备好输了吗？”顾颜兮活动着手腕脚腕。
苏卿颜扎紧马尾，“这话该我问你。初中时我可比你快三秒。”
“那是我脚踝扭了！”
老师一声哨响，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前两圈她们几乎并驾齐驱，把其他同学远远甩在后面。第三圈时，苏卿颜突然加速，超过顾颜兮半个身位。
“耍赖！”顾颜兮咬牙追上去。
就在最后一个弯道，意外发生了。苏卿颜的右脚突然一歪，整个人重重摔在跑道上。
“卿颜！”顾颜兮想都没想就刹住脚步，冲到她身边。
苏卿颜疼得脸色发白，右脚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别碰它！”顾颜兮拦住她想揉脚踝的手，“可能是扭伤，乱揉会更糟。”
体育老师赶过来，检查后确认是轻微扭伤。“需要去医务室冰敷，谁能扶她去？”
“我来。”顾颜兮二话不说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苏卿颜愣住了，“你...背我？”
“少废话，快点！”顾颜兮不耐烦地催促。
在全校同学的注视下，苏卿颜红着脸趴上顾颜兮的背。顾颜兮轻松地站起来，双手托住她的腿弯，大步向医务室走去。
“没想到你这么轻。”顾颜兮突然说。
苏卿颜把发烫的脸埋在顾颜兮肩头，“...闭嘴。”
“疼吗？”
“有点。”
顾颜兮的脚步加快了些，“忍一忍，马上到了。”
苏卿颜悄悄环紧顾颜兮的脖子，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这个总是和她针锋相对的女孩，此刻的后背却如此温暖可靠。
医务室里，校医给苏卿颜的脚踝做了冰敷和包扎，嘱咐她这两天不要剧烈运动。
“能走吗？”顾颜兮问。
苏卿颜试着站起来，但一受力就疼得直吸气。
“算了，还是我背你吧。”顾颜兮再次蹲下。
回教室的路上，苏卿颜小声说：“谢谢。”
顾颜兮的脚步顿了一下，“...不客气。”
“我们的比赛还没完，等我脚好了再比。”
顾颜兮笑了，“随时奉陪。”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从那天起，她们的课桌中间那条“三八线”似乎变得模糊了许多。有时候顾颜兮睡着睡着就靠到了苏卿颜肩上，苏卿颜也不再推开她；有时候苏卿颜的笔没水了，顾颜兮会默默递过一支自己最喜欢的钢笔。
周末的“比稿”会议上，两人惊讶地发现各自的演讲稿居然有很多相似的观点，甚至有几段话几乎一模一样。
“抄袭！”两人同时指着对方大喊，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算了，把两份合在一起吧。”顾颜兮提议。
苏卿颜点点头，“取长补短。”
她们肩并肩坐在床上修改稿子，偶尔因为某个用词争执，但很快又能达成共识。当夜幕降临，顾颜兮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苏卿颜正看着自己，眼神柔和得不像话。
“看什么看？”顾颜兮下意识凶道。
苏卿颜微微一笑，“看你脸上有字。”
“什么字？”
“‘我是笨蛋’。”
“苏卿颜！”
争吵声再次充满宿舍，但这次，两人中间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