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信息素也有强弱之分，贝斯·温古斯特在席宸面前几乎迅速败下阵来，被对方压制的不能动弹。

她恶狠狠盯着席宸，啐了一声：“我舅舅十七岁到西魔法帝国求学，二十三岁与你母亲结婚，他连家都不要了！却被你们驱逐出境，最后惨死路中！席宸，他是你父亲，而你龟缩在塔利亚·安娜裙裾之下，为了她手中那点儿权力，连为你父亲报仇的骨气都……”

“众所周知，席与风因背叛婚约被驱逐，是他先愧对我母亲。”席宸冷淡道。

“你母亲，哈哈，那个被送进修道院的疯女人？你要不要去问下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是被……”

“我劝你说话之前考虑清楚，这里是塔利亚家族的地盘。”席宸一边冷淡回应对方，一边将柏圈进自己怀中，为他释放安抚，“前几天你撒泼卖惨地要来参加这场晚宴，就是为了在这里被皇家警卫当众拖出去吗？”

“……”

贝斯·温古斯特顿时露怯，两人谈话间的骚动已经引起了周边侍卫的警觉，她毫不怀疑席宸会说到做到地派人把她拖出去。

“六亲不认的小畜生，活该没妈教没爹养。”

最终，贝斯·温古斯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转头忿忿离开。

席宸并不在乎对方骂什么，他看向柏，两个Alpha的信息素对抗不可避免的对柏造成影响，柏眉头紧皱，气息紊乱地抵在席宸肩头。

“你……”

席宸顿了顿，拨开垂落的帷幔，抬手叫来了在不远处的侍卫，在侍卫牵引下，避开舞会中攒动的人群，带着柏进了休息室。

*

“柏？”

席宸将柏扶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弯下腰，打量他的脸。

按理说Omega在脱离Alpha信息素范围后，会很快缓过来，但柏此刻非但没有缓解的迹象，甚至更加有些不对劲。

他脸色潮红，呼吸粗重，略微抬了抬眼皮，露出眸底一片潋滟的水光，眼神迷离地看着席宸。

席宸被这眼神勾了一下，有些不受控地想要伸手抚摸对方的脸，心底生出一丝悸动。

柏是一个Omega。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事实，Omega对Alpha有天然的吸引力，何况柏长了这样一张惹人眼目的脸。

席宸从不否认柏的好看，两人第一次相遇时他就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席宸问：“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柏闭了闭眼睛，喃喃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席宸：“？”

柏：“我受不了你的……信息素。”

席宸皱起眉，心想，自己明明没有在释放信息素。

难道柏处在……发情期？

不会吧？

席宸仔细嗅了嗅周边的空气，并没有闻到Omega信息素的味道。

Omega在发情期会释放信息素，Alpha很容易识别出来……席宸不大确定，小心翼翼道：“需要给你拿一只抑制剂吗？”

柏：“……”

他忍了半晌，压着嗓子道：“我有带。”

席宸：“？”

他看到柏将手探进礼服内侧的衣袋里，拿出一只小小的装着透明液体的药管。

席宸皱了皱眉，心想，怎么还有随身携带抑制剂的？

他有些犹疑地问：“所以你的发情期是这几日？”

Omega有固定的发情周期，作为柏身边的Alpha，记下这些日子有助于防患于未然。

但柏并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微蹙着眉向席宸请求道：“可不可以给我一支针管。”

席宸：“……”

天知道柏刚刚看他的那个眼神有多大的杀伤力。

没有Omega会在发情期的时候向Alpha讨要抑制用品，席宸皱起眉头，心绪复杂地想，这家伙对自己居然完全不设防？

是太过轻慢和信赖，还是……他对其他Alpha也这样？

胡乱猜测了片刻，席宸忍不住又看了眼面色潮红的柏，顿时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同柏待在一个房间。

他招来侍卫低声嘱咐了些什么，又叫来两个Beta侍者，吩咐他们守好柏，然后收敛心神，一个人步入舞会，重新招待起在场的宾客。

*

待宴会结束，已过了零点。

注射过抑制剂的柏情况好了很多，席宸再三向侍者确认情况，才敢走进房间去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席宸问：“好点了吗？”

柏默默点头。

席宸犹豫了片刻，忍不住提醒：“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提前说。”

柏：“……”

他要是知道自己会这样，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般狼狈。

与席宸假装琴瑟和鸣是一回事，当着对方的面发情是另一回事……柏略感抵触地避开席宸的视线，用额前碎发遮挡眸子里的复杂。

席宸却以为是自己语气重了——他也是第一次面对发情期的Omega，连忙解释：“也是我的倏忽，贝斯·温古斯特针对的是我，我不该把你一个人落在那儿。”

柏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件事：自己的抑制剂用完了。

席宸：“你要不要在这里……留宿一晚？时间太晚，现在回去也不太安全。”

看过柏方才的样子，他实在不放心把这样一个Omega单独放回外面。

柏犹豫片刻，他其实并没有想好今天晚上住哪儿，参加这场宴会来的仓促，没有告诉过姑父姑母，而原本打算住校的他也不可能在这个点返回宿舍去。

沉默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席宸立刻叫来侍者安排房间。

等待的这会儿功夫，席宸泡了杯茶，轻轻推到柏的面前：“还有件事……”

柏抬起头。

席宸思索片刻，斟词酌句道：“以后不要再做出发情期向Alpha求助这种蠢事，或许你觉得当下这种场景，我不至于做什么，但……没有Alpha不会对发情期的Omega产生冲动。”

柏：“……？”

他皱了皱眉，起初完全没听懂席宸在说什么，直到席宸的目光如同捕猎般一寸一寸盯着他，从他的眉眼、嘴唇……看到他因为潮热而忍不住解开的蓝色领结上。

“还是……”席宸半是试探半是警示地问道，“你想让我现在就标记你？”

柏脑中“嗡”的一声，忽然就明白了席宸话中的意思。

他立即往后缩了缩身子，手足无措地捧起面前的茶水，抿了几口，埋头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

柏在克拉卡帕宫一夜未眠。

他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席宸那句“你想要我现在就标记你”，羞愧之余，更多的是烦躁……如席宸所言，普通Omega不会做这种蠢事，柏意识到自己或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

于是到了第二天，窗外刚蒙蒙亮，辗转反侧的他起身，随便抓了个晨起洒扫的侍仆，让他代为向女王告别，便离开了克拉卡帕宫。

他要立刻到阿斯加尔医疗中心去，问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席宸的信息素这么敏感，为什么会遭遇如此频繁的发情期……以及最重要的，他需要更多的抑制剂。

*

赶到医院时，主治医生也才刚刚上班，柏进到诊室之后便关了门，开门见山向医生坦明自己的症状。

不料医生看他半晌，给出的答复是：“这是正常的。”

柏：“什么？”

主治医生沉默片刻，翻开柏的病例：“当初在您进行Omega腺体改造之前，我们曾为席宸先生也提取过信息素，并用他的信息素在您的主腺体上做了一个隐蔽而……”

顿了顿，医生有些为难地看向柏一脸不解的面容：“……隐蔽而永久的标记。所以确切来说，您现在经历的并非发情症状，而是戒断反应。”

柏愣了半晌，一时间没太听明白：“什么？”

医生：“简单来说，就是您被席宸先生的信息素永久标记过，就像其他被Alpha永久标记的Omega一样，您需要对方的信息素安抚，否则便会产生各种不适症状。”

柏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查过关于Omega的生理知识，知道所谓被Alpha“永久标记”意味着什么，自然也知道“戒断反应”。

“可……”

柏想说，自己跟席宸从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举止也不过是在宴会上跳了支舞。

医生略带不忍地望着他：“事实上，那些信息素是在为您动手术时，通过针管注射的方式标记上的，您依旧清白，但又确实拥有对方的永久标记。”

柏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很抱歉，安路易斯先生，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不言而喻。

柏睁大眼睛望着对方：“可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医生叹气道：“您刚做完手术，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骤然告知您这个消息，怕您情绪产生波动，对身体恢复不利。”

“可……”柏匪夷所思，“难道现在我就可以完全接受了吗？”

医生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柏：“为什么手术前不说？这种事难道不该征得我的同意？你们可以怎么私自进行这样的安排！这难道不是犯法的吗！？”

“抱歉，安路易斯先生，这是女王的安排。”

“女王？女王她凭什么！？”柏一下子从医生桌前站了起来，从来教养得当的他差点掀了对方的桌子，“你们从来没有征得过我的同意，我还在上学！女王的要求又如？她有考虑过我之后要怎么办吗？怎么可能让我……时时刻刻都处于这样一种的状态！”

“冷静，安路易斯先生……”医生手忙脚乱安慰他，“您要是想避免这种状况，可以让席宸先生为您做临时标记，并不需要太过频繁，有Alpha的定期安抚，您几乎不会产生任何……”

“你是说我要时不时找席宸来标记我？”

他疯了吗。

他跟席宸现在能见面正常说话就已经不错了。

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道：“那抑制剂呢？你先前给我的那些抑制剂，不也同样可以缓解？”

医生无奈解释：“那些抑制剂也是用席宸先生的信息素配制的，为的是给您一个过渡期，现在已经没有了，而且……我们也不建议您频繁使用它，抑制剂与信息素的作用不同，会一定程度上抑制您腺体的发育，对您的身体不好。”

柏无言以对。

“那我该怎么办？”他怔了片刻，不可置信又痛苦地在医生面前重又坐下来，“我还在上学，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一切。”

医生小心翼翼看着他：“其实……您体内的这种隐性标记也并非全无益处，它会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其他Alpha对您造成的干扰，也会让您更容易怀上……呃，席宸先生的孩子。”

“……”

他并不想要这种益处。

可这场联姻的目的本就是要他为塔利亚家族声下一个孩子。

医生还想再说些什么，柏抬手打断他，在确认除了找席宸做临时标记外，再没有别的办法能抑制那些发情症状，柏站起身，默然离开了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