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她不适合你。”

……哈？

傅挽玉扬眉。

他以为老祖要不知死活（？）地提那晚，或是指明桑月有未婚夫云云。

但老祖不愧剑痴之名，淡淡道：“历来元阴之体都无法结婴，她资质下乘，会影响你练剑。”

况且六界有情深义重者，因道侣早亡而生心魔，修为始终不能再进一步，更有甚者直接自爆元神陪道侣一同死去。

前世他没有觉察到傅挽玉的厌世之念，这一世定要将所有苗头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见小徒弟似是赌气不服，老祖伸出一只手握住小徒弟的腕，语气轻缓，尽量掩盖话语中的戾气：“若你执意要跟她在一起，我会杀了她。”

“……”傅挽玉。

你这句话也没必要掩盖情绪了吧？一笔一划都是戾气好么。

傅挽玉抖了抖腕上的手，没抖开，反而这人还握得更紧了——像是在用这种幼稚又直接的方式表明他的决心。

是是是，寒山老祖的决心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能吓哭全天下的小孩，偶尔还能吓哭几个成年人，太可怕了。

系统喵急了：“不能让你师父杀了女主啊啊啊喵咪！！”

傅挽玉：“啊没事，他不会的。”

系统喵却不觉得！感觉宿主但凡再跟桑月挨一块，老祖的剑就忍不住要往桑月脖子上扎了……

偏偏宿主还必须得用这段剧情来刷男主的恶意值！

老祖深深注视着眼前这张年轻又漂亮的脸，想到他跟紫衣仙子相谈甚欢，手渐渐收紧。

他活了上千年，唯一觉着有趣的便是剑。因此胸膛里那种为了某人而愉悦的情绪并不来自他本身，而是他强行绑定的傅挽玉。

傅挽玉太年轻了，寒山留不住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老祖清楚这点。

前世傅挽玉就爱四处游荡，结交各种朋友，这一世的他还不到二十岁，见着适龄女子会动心真是少年郎再正常不过的心事。

——但傅挽玉跟别人都不同，他能成神，他该修道。

任何人都不能乱他的道心，包括他自己。

看得太久，老祖那双眼变得幽深，变得晦暗不明。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老祖心中成型。他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乖的。

他可以洗净他的记忆，摘去他的七情六欲，让他变得纯粹——让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到那时，他不会再心甘情愿死在谁的剑下，也不会愚蠢到陪谁殉情。

[黑化值100！请系统喵尽快辅助宿主处理！]

[重复！黑化值100！请系统喵……]

系统喵差点嘎巴一下死那。

什么情况啊！它家宿主还没生气，你这个目标！怎么气得又要世界爆炸了！！

恰逢此时，傅挽玉感知到桑月出事了。

系统喵：“感觉宿主现在去找桑月世界要崩……不然先稳稳你师父？？”

傅挽玉垂眸看了会儿腕上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忽而道：“姓叶的，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断袖吗？”

老祖思绪中断，蹙眉看他。

傅挽玉：“你再用力拉一把，把我拉进你怀里抱着亲一口，就更像了。”

不知是他说得太有画面感，还是的确曾这样做过，老祖眼前还真浮现了这样的场景，甚至恍惚间还感知到了小徒弟的体温……

他面色隐隐发青。

傅挽玉继续道：“而且你还吃别人的醋，尽管只是个跟我有一面之缘的小道友。”

老祖五指微微松懈，傅挽玉成功将手抽了出来。

他一边揉捏被握红的腕骨，一边笑着评价：“说几句你就心虚了？遮遮掩掩更像说中实情。”

“师尊，寒山老祖，你该不会还是忘不了那一晚——”

傅挽玉眼前白光一闪，被人强行把从他的识海里送出来了。

他看着黑雾稀薄许多的四周，又听见系统喵惊喜说黑化值降到90了，慢悠悠起身。

接着召出从云见那里强行夺取的魔云，往玉簪的方向飞去。

期间想到某人又青又白的脸，傅挽玉唇角上翘，心情倒是好极了。

【黑化值 5】

与此同时，小徒弟快乐的心情传递给老祖——却被他误认为要去见桑月的喜悦。

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响。

偏偏脑中还满是小徒弟故意凑近他说的那几声“师尊”。

轻佻又多情。

…

妖兽秘境很大，大得有二分之一都是坟场，也就是古战场。

妖王翡灭玄冥族的时候这里大片大片全是死尸，妖族自然不会给他们收尸，有的戾气太重化成了鬼兽，以同类为食。

所谓千面鬼兽，便是吃了一千只同类化成的鬼王级别妖兽，体型庞大，皮相丑陋，身上有一千只鬼兽的脸每分每秒都在狰狞怒吼。

原剧情中桑月只是遇到了一只百面鬼兽，金丹期的傅挽玉勉强可以应付。

如今到了目的地一看——

那头巨兽的脸上都有几张鬼面在狂叫，它一张嘴，呼出的气直接把地上的人都掀飞了……！

系统喵适时给出资料：“千面鬼兽，它的妖丹和兽骨都是炼器的极品材料。这只虽然就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但这里的玄冥二气能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而人在这里待久了识海会被玄冥二气污浊。所以宿主必须速战速决。”

傅挽玉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地上五六个金丹期被打得连连败退，完全没有驯服它的可能。

这只兽真的吃得太好了，倒像是……有人故意养出来的。

“师姐！”

“别管我了，快救桑月！她不能死在这里……”

地上吐了口血的紫衣女子一把推开身边的师妹，染血的五指张开，重重拍进地里。

瞬间，鲜绿藤蔓破土而出，朝半空疯涨——试图将被鬼兽困在黑雾漩涡中心的桑月救出来。

元阴之体到哪都是香饽饽，哪怕是鬼兽进补了都能修为大增，眼前这只甚至能直接突破元婴！它怎么可能放过她。

“桀桀桀……”

鬼兽身上的鬼脸发出尖厉狂笑，藤蔓在半空中被玄冥二气直接腰斩，被啃噬干净。

紫衣女子也受了反噬，又是两口血吐出，周身用来护体的结界眼看要消失了——

其她师姐妹都自顾不暇，看见她要被黑雾吞没个个都眼眶发红，咬唇都要咬出血来。

下一秒。

紫衣女子身下浮现出一道极亮的阵法，繁复文字浮在半空，骤然收紧。

直接将紫衣女子‘运’到千里之外的安全地带！

“——道友？！”

她们一惊，看着忽然出现的白衣少年一喜。

傅挽玉戴了帷帽，她们感知不到他只有筑基修为，下意识觉得能在这样混乱的场景开启传送阵必定是修为高于她们的大能。

只见那人朝她们的方向微微颔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礼数，倒更显得游刃有余。几人放心下来。

白影迅速飞进漫天黑雾中，几人都在等着亮光重新将黑雾撕开一条路。

没等黑雾中的光亮起，黑雾之外忽而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血色大网。

一群露胳膊露腿的血月宗弟子接连出现，手中各自缠着一根大网的血线。

云见还披着那件黑袍，他眯眼看着那道进了黑雾就完全没动静的身影，咬牙：“殉情也得等人家跟你结道啊——！”

巨兽被束缚在血网中，嚎叫声震得地动山摇——

“宗主！”几个血月宗弟子唇角溢出血色，“大阵还未成，我们……我们要撑不住了！”

原本这阵还要再缓一刻钟，正好等莲灵坊那群废物跟巨兽再打几个回合，他们能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宗主一看见那道白影就下令立即动手——大阵还差最后一步才能成！再不收手，他们会沦落到跟莲灵坊的一个下场！

云见始终没有下令，弟子们只好往嘴里灌了几瓶药强撑。

又过一会，血月宗的几个弟子哀叫一声瘫软在地，险些被乱飞的玄冥二气吹进巨兽口中。

云见五指成爪，将几个弟子及时捞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不得不道：“收！”

血色大网一消失，被短暂压制的玄冥二气暴涨，黑雾四溢。

弟子们围了过来：“……宗主，撤吗？”

云见抬手示意他们走，往嘴里喂了几颗能将修为暂时提升至合体期的丹药，朝黑雾飞去。

他的魂血还在傅挽玉手中，若是傅挽玉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交出魂血那时谁能想到这玉儿对莲灵坊的一见钟情，这样罔顾自己的性命……

云见飞身进黑雾，依照魂血的指引飞去某个方向。

心中刚念到‘你可千万不能死’这话，眼前骤然一亮——

饶是云见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抬手去挡。

强光瞬息就将黑雾驱散得一丝不剩，连地上那只怪模怪样的巨兽都被强光净化得只剩一截骨头和两颗妖丹……

强光消失后，云见看见那个罕见的元阴之体从高空极速下坠，紫色衣袂被风吹开，像一朵即将坠落的花。

那道白色身影直直往那边冲了过去。

云见就是为了那两颗妖丹和鬼兽的骨头来的，如今两样东西都近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

他却连心思都不敢动一下。

落地后单膝下跪，恭敬道：“见过老祖。”

凭空出现的黑袍男人仍戴面具，他看着那道执迷不悟、想接住紫衣女子的小徒弟，手指一动。

识海中的分身无声睁眼，抬手将识海直接冰封了！一丝灵气也泄不出去！

傅挽玉飞到一半灵气消散，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往地上栽——

系统喵发出尖叫：“啊啊啊啊！”

眨眼的功夫都不要，黑袍男人瞬移至傅挽玉身后，抬手就将他打横抱起。

之后瞬移至地面——而不远处险些落地的桑月也被一团紫气托了一下，慢慢躺到了地上。

傅挽玉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铁面具：“……”

他想英雄救美刷一下好感度，结果现在可好，他成了那个被救的美。

……便宜师尊反而成了英雄。

【黑化值-10】

这个提示音一响，本以为自己能忍耐的傅挽玉还是气笑了。

寒山老祖稳稳抱着自家不听话的小徒弟，不咸不淡看了云见一眼。

“……这是五百颗妖丹，玉儿要的。”

云见强笑着从灵识空间掏出一串金色妖丹，送到老祖面前：“请老祖笑纳。”

老祖微微颔首，金色妖丹在他的操控下依旧自如破开傅挽玉的灵识空间飞了进去。

云见垂下头，看见玉儿从老祖臂弯垂下的一双脚。

……其实傅挽玉的身形并不娇小，在这个年龄段还比同龄人高一些，绝不会被人当成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在活了上千年的寒山老祖面前，傅挽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人抱在怀里。

云见又想到自己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肤色，干瘦的四肢，没来由地来了股厌弃之感。

…

桑月很快醒了，她一睁眼就看见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傅挽玉。

傅挽玉：“……”面无表情。

他盯着老祖脸上的玄铁面具看了会。

突然伸手将其揭下！

——原以为长在老祖脸上的面具被揭得十分轻易，像捻起窗台上的一片落花一样轻飘飘。

【黑化值-5】

系统喵：“啊？”他怎么还降起来了！不应该气急败坏然后涨吗！

……人类的情感也太复杂了吧？！

傅挽玉与之对视片刻，嘴角微动。

他不知为何从老祖平淡的语调中听出一丝丝诡异的温柔：“消气了么？”

“……”

傅挽玉知道自己失策了。

揭下面具又如何？老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脸，有没有面具都没区别啊？

但桑月和其她莲灵坊的弟子，是真真切切看见他被男人抱在怀里了——而且还抱了很久。

也许是傅挽玉在识海中那几句撩拨给了老祖灵感。

……他用断袖的方式简单粗暴斩断了傅挽玉根本不可能发展起来的桃花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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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死对头变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