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生刚回宿舍，黎萧正好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头上的水。

“有道题想了解下你怎么想的，一会儿有空吗？”

“有空。”

季长生把椅子拉到黎萧座位旁：“是第三题吧，我刚在隔壁大家就没统一意见，答案五花八门的，我也不确定了。”

黎萧本来说的是一会儿，但看季长生已经开始了，便走过去倾身看他写的答案，未干的发梢倏而落下一滴水，晕在了字迹上，季长生笔端一顿，黎萧连忙拉开了点距离：“不好意思，我头发还没干。”

“哦没事，”季长生说，“你坐下吧。”

黎萧坐下说起了自己的思路，季长生凑过去看，隔了一段时间突然问了句：“为什么不是薄荷味的了，你换洗发水了？”

黎萧沉默片刻：“是，我换了，但是这跟这道题有什么关系。”

“哦没关系，说到哪来着，继续。”

季长生心里埋怨起了过分灵敏的嗅觉，让他对萦绕鼻端的气息格外敏感，连思维都有些迟钝，看来下次还是要避开刚洗过澡的黎萧。

季长生加快了语速和笔速，以至于黎萧时不时要打断他说：“慢一点，等一下，我再看一下。”

最后两人终于得出了差不多的结果，季长生神清气爽：“我感觉我已经进入新的境界了。”

“嗯，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马上要到停水停电的时间了。”

“卧槽。”季长生赶紧捞起睡衣冲进浴室。

又是睡不着的一个晚上，陈魏鼾声又起，白天累得不行，卫澜抱怨没两句就睡着了，季长生缩在被子里看手机，vx给黎萧发了条消息。

[别惹我]：睡了吗？

[.]：睡了。

[别惹我]：那是鬼在回我？

[.]：仔细想想我也不是人，万一我就是鬼呢。

[别惹我]：你为啥说你不是人呢，不就是有超能力吗，基因突变了一下，也还是人啊。

黎萧想，那人也会有鳞片吗，每次虚弱期，他的手臂上都会浮现出一圈蓝色的鳞片，不过季长生没有发现这点，他也并不打算说，怪吓人的。

[.]：也许吧。

天花板传来“啪嗒啪嗒”跺地板的声音，季长生心脏一抖：

[别惹我]：说到鬼还真有鬼。

[.]：明显是有人无聊大半夜蹦迪吧。

[别惹我]：其实从早到晚学数学是蛮无聊的。

[.]：这才第一天，你就无聊，后面几天怎么熬？

[别惹我]：靠幻想最后夺冠来熬。

[.]：……行，也不一定是幻想。

后面几天的晨跑没有第一日难熬，但大家都在数日子希望能尽快回去过寒假。

卫澜从小卖部买来一副牌，美其名曰劳逸结合。冬令营不管这些，玩手机玩牌都无所谓，只要作业按时完成就行。

斗地主斗了一小时，回回都是黎萧赢，不论前面季长生和陈魏斗得多猛，最后都是黎萧一套连招后两手空空。

卫澜说：“完了这是高手，不能跟他打。”

晚上季长生又躲被子里给黎萧发消息问：“你牌技怎么那么好？”

[.]：耳濡目染，你懂的。不过要是我去赌，怎么也不会像我爸一样输得那么惨。

[别惹我]：你可别去赌。

[.]：放心吧，我没那闲钱。

隔天报告厅，讲师宣布下节课要去大教室举行一场pk赛，四人一组，赢的那组有奖品。

一中参加冬令营的，除了二班来了3个人，其他班都只有1个到2个人，课间季长生和黎萧手机里的私聊就没停过，全是希望和他们一组的。

黎萧点点季长生：“陈魏找我了。”

“怎么了？”

“他说他这几天都和别的班朋友在一起，因为知道我俩估计不想搭理他，但是他那朋友组不出四人队，自己插进其他队里了，所以他落单了。”

“他想跟我们一起？”

黎萧点点头：“对。”

“其实我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那我回绝一下。”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吗？”

“我懒得问。不过你想告诉我的话也行。”

“你怎么不说懒得听了呢？”

“这两一样吗？”

“差不多。”

黎萧没吱声了，挑了两个成绩挺好的人问：“就他们吧，跟其他人我就说已经组好了。”

季长生看了他选的两人，总结道：“果然你真的很想拿奖品。”

黎萧问：“你是不是想挑跟你关系好的？”

“没有。一码归一码，pk还是得认真点。”

“那就好，我没有什么关系好不好的，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成绩就是我的唯一标准，倒不是想拿奖。”黎萧解释。

“那我怎么一开始就在组里？”

“谁让你是年级第一呢。”

最后和他俩一组的两人，一个是四班的周陆，一个是九班的王佳石。

两人对于抱上了大腿特别兴奋，一直跃跃欲试地等待开始。

大教室里，每组一个圆桌，由于人比较多，分在了不同教室先比拼刷掉一半人，再做最终pk。

第一道题显示在大屏幕上，所有人都低下头开始奋笔疾书，同组可以互相探讨，只要答出就立即上交答案，如果答案错误，老师就会开始查看第二份上交的答案。

季长生和黎萧基本每道题能在前几位交上答案，周陆和王佳石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状态，最终他们组得分是一半人中的第二名。

刷掉一半人，第二轮开始，相比起第一轮，第二轮明显激烈了许多，尤其是外国语和隔壁市的迎风中学，势头很猛。

同组的周陆被空调热气蒸得要汗如雨下了：“完了我一紧张更写不出来了。”

“别紧张，能交上就行，万一前面都错了，你就还有机会。”季长生说。

又一道题目让大部分人毫无思绪。外国语那边的大佬站起来经过他们时露出挑衅一笑。

另一所重点中学的人上去的时候则是趁机撞了那人一下。

王佳石实在写不出这题，目光都被接连上去的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吸引了。

除了刚刚交上答案的两人，台下许久不再有动静。老师“咳”了声：“还有机会，大家抓紧时间解题。”言下之意，那两份答案都并非正确结果。

“这道题有陷阱。”黎萧说。

“准确来说是有歧义。”季长生蹙眉思索，“分情况写吧。”

他站起身，把黎萧递过来的演算纸一起带上了台。

“05组记一分。”老师宣布结果。

周陆握拳振臂：“耶斯。”

王佳石也起到了一个提供情绪价值的作用：“卧槽牛逼。”

季长生对黎萧说：“你猜那一分是你得的还是我得的。”

黎萧想都没想：“是我的。”

季长生说：“我特地把我的答题纸放你前面，肯定是我的。”

黎萧说：“你写的是错的。”

“胡说八道。”

周陆赶紧插到硝烟渐起的两人中间：“别内讧啊神神们，你俩答案一样，我刚都看见了。”

另一头的王佳石闷声干大事，把新一题写完了，飞速冲上台交上了宝贵的一分。

PK赛进行了两小时，大家都写得头昏脑涨，得分落后的小组蔫蔫的没什么战意，除了前面平分的两组愈发精神，一个是一中的05组，另一个是隔壁市迎风中学的12组。

最后一题成了关键。

黎萧第一个站起来走上前时，半路被窜出来的迎风中学的人“砰”地推到了一边，撞在了桌角，一手顺势扶上桌子，半晌没动。

季长生“啪”地一声把笔一扔，刚站起来就不受控地坐了下去，整个人被钉在位置上，脸都要涨红了也没能使力挣脱。

老师见人还站在那缓不过来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去查看黎萧的情况：“同学，没事吧同学，那位同学怎么回事啊走路这么不小心！”

迎风中学那位也是没料到事情这么严重，他就是想多抢一分而已：“我走太急了没注意，老师，不是故意的。”

“老师，”黎萧手上颤巍巍地把答题纸递上去的，“我才是第一个写完的。”

“是是是，你当然是第一个。”

老师看了看答案也是对的。“那05组记一分。”

“老师，我才是第一个交的。”迎风中学的不服气，“规则就是第一个交的得分啊。”

“你给我坐回去！明天写一千字检讨交上来，现在先给人家道歉。”

“不用了老师，我不接受道歉。”黎萧得到那一分，直起身子回了座位。

边上的季长生终于能脱离凳子了。“你控我干什么？怎么不教训那家伙？”

“算了。”

“你会说算了？”季长生被钉在位置上半天，话里夹着火气，“给我的话当场撞回去，给他撞摔地上爬不起来。”

“好了，别生气，只是现在算了，我能吃亏吗？他算什么。”

本来拿了pk赛奖品应该很高兴，不过组里的两名大将，一个一脸不爽，一个面无表情，周陆和王佳石也只能下撇着嘴角，满怀怨气地凝视着迎风中学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