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久的沉默。

黎萧终于平复了心情。“哦。”

“你就哦？”季长生简直一口气要提不上来。

黎萧：“那我应该？”

“你的回答呢？有没有点听到表白的正常反应，”季长生怒道，“信不信我掐死你？”

“明明是我先表白的。”

“我耳朵是聋了？从你那死嘴里没听到半句表白的字啊，给我说！”

“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得多了。”

“你在跟我说绕口令？”

“实话而已，”黎萧继续切蛋糕，“我不像你，喜欢的那么多。”

“你再污蔑我？”

蛋糕被递到手上，季长生尝了口：“怎么会这么好吃，你怎么这么会做呢。”

黎萧也尝了口：“不就是普通奶油味吗。”

吃完一块蛋糕，季长生看着断了半截的蜡烛问：“我能重新许个生日愿望吗？”

“过时不候。”黎萧冷冷道。

沉默许久，季长生还是有点忐忑地问：“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因为心跳声几乎同频共振，以至于谁都不相信那份轰响来自对方。

“你不是说不早恋吗？”黎萧说。

“也，也不是那么坚定了现在……要是你愿意给我恋的话。”

“所以说你前段时间为什么疏远我？”

“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我啊，就很慌嘛，突然喜欢上男的了能不慌吗？”

男的和男的，那以后不只能是柏拉图了吗？身体构造都一样……

季长生脸突然有点热，还没在一起呢瞎想什么！未成年不能搞未成年！

“那以后我们就是恋爱关系了。”黎萧平静地宣告，如果不是眼神飘了下的话。

季长生一直到出门都晕晕乎乎的。

“那什么，能，能抱一下吗？我现在感觉挺不真实的。”

黎萧走过来很轻地抱住他，松开：“现在真了吧？”

黎萧一直把他送到公交车站，看他还魂不守舍，不放心道：“我跟你一起走一趟吧，怕你半路晕了。”

季长生虽然现在也不舍得刚恋上就分开，但也知道有些事太浪费时间：“那你等会儿还要一个人坐车回来，不浪费时间吗？”

“陪男朋友的话，不算浪费时间。”

季长生用了500％的理智才能让他清醒地劝道：“我不会晕的，没事，万一我到时候再不放心你，又陪你坐回来，不是白整。”

车子来了，季长生说：“我走了，明天见吧，男朋友。”

到家的季长生坐立不安。

早恋了，和黎萧。

人生轨迹突然拐了个巨大的弯。

他恨不得嚎得全世界都知道，冲路边的狗都要叫一声，明天还想对班主任贴脸开大：“我和你另一位得意门生在一起了，他喜欢我，想不到吧。”

但为了和男朋友的未来考虑，他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兴奋到天明。

——

张天乐正专心听同桌讲题目，忽然感觉肩上压了一道重量，原来是季长生胳膊肘压在了他肩上。

“张天乐，怎么回事，这道题老师上课不是讲了吗，你怎么还要找同桌再讲一遍？”

张天乐很受伤：“长生，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嘲讽我。”

黎萧唇角一抿：“别理他，我继续给你讲。”

季长生现在就是特别后悔，要是黎萧还是他同桌，搞地下情不要太方便，结果现在被他给做没了，一天也没有几次能和黎萧待在一起。

而且黎萧还大有已经翻脸不认账的架势！

好不容易等到大课间排队，他站黎萧后面抓了下他的手，居然被狠狠掐了一下，哪有这样对男朋友的？

煎熬的一天总算到了放学，季长生走过去，语气奇差无比：“放学别走。”

张天乐脖子都瑟缩一下：“哥，你俩千万别吵架啊，有什么事好好说。”

等周围人都走了，季长生往张天乐凳子上一坐：“你没有什么要对我检讨的吗？”

“我检讨什么？”

“昨天说什么的忘了？”

黎萧说：“我们是早恋，要低调一点。”

季长生：“我很低调啊，所以我不是等人都走了才来？”

黎萧深吸一口气，目光扫了眼监控：“那你想干什么？”

“待会儿手给我牵，我要牵着你走。”

季长生冷哼一声，好像提了个非常了不起的要求。

黎萧刚才的紧张荡然无存，收拾好东西，把手递给他：“走了。”

季长生牵着男朋友一直走到楼下才松开。

“你之前说的那家小吃店，我们现在还可以一起去吃吗？”

黎萧顿了下：“我本来至少得跟你生个气的，但是怎么办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叫我一起吃个饭我还能拒绝吗？”

季长生一高兴又把他手牵上了，然后就看到英语老师骑着小电驴经过：“哟，你俩还不回家啊？”

季长生手一抖，还是假装若无其事：“没呢老师，老师好，老师再见。”

黎萧把他的手放开：“赶紧出学校了。”

两个人一起坐进小吃店。老板乐呵呵地来了，对这个长相出众的学生印象深刻：“我记得你，没想到你真带同学来给我捧场了。”

季长生悄悄对黎萧道：“这个老板厉害，不日估计要暴富。”

“什么厉不厉害的。”黎萧不大懂。

吃过串，喝了胡辣汤，季长生偏头看见黎萧嘴角有汤渍，顺手就拿纸巾帮他擦了，余光跟刚进店的熟人对上了，胳膊顿时有点僵硬地放下了，这地下情真挺难谈的。

但是这事倒也没什么，他以前也能干出来？所以兄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进来的是周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在季长生发现变弯之前，二人并列钢铁直男榜首。

“嚯，你俩也在，拼个桌拼个桌啊。”

三人分别前周恢觉得季长生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干嘛呢？手痒了想跟我干架了？”

“没这回事。”季长生说。

夏季天气炎热，教室里开着空调不觉得，一到室外，其他人热气腾腾，黎萧就像个行走的制冷机，很快就被好几个跟他们走得近的人发现了，纷纷在操场上跟黎萧挨着坐，把季长生挤得连座位都没有。

这下连体育课的独处时间也没了。幸好周日有自由的时间。

周六他要去补课班，周日奖励自己跟对象约会。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他们先去看了一场电影，一部好评挺多的科幻片。

电影院几乎爆满，成对的情侣。

越过扶手，季长生悄悄把手搭在黎萧手上，见他没有拒绝，便将五指嵌入指缝和他十指相扣，他第一次看科幻片看得心不在焉。

既然有了对象，季长生决定把之前没法干的事都尝试个遍，比如抓娃娃，跟兄弟一起抓就有点影响他的形象，但跟男朋友就正正好。

“你想要哪个？”

黎萧指指最中间那个星星，倒不是真最想要这个，就是这个位置看起来最好对准。

第二十个币下去，季长生额头开始冒汗了：还没到保底的吗？他都快不敢看黎萧表情了！

他转过身，尴尬地咳了声：“要不你来？我运气好像不太好。”

黎萧挥手说：“玩去吧。”

然后上阵，一抓就抓到了，但是抓歪了，上来的不是那个星星，是边上的月亮形玩偶。

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抓出来。

“机器坏了。”黎萧说。

“没事，我看这个月亮也挺可爱的。”

“我们一人一半？”黎萧问。

季长生：“啊？要不要这么残忍，你拿着，以后抓的给我。”

走路上，季长生问了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5岁。”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

黎萧说：“不记得了，就记得好几次都挺想亲你的。”

季长生：“？”

“卧槽。”

他走了几步，心脏乱跳，黎萧胆怎么比他还大？

他又“卧槽”了声。

一整个震惊住了。

“那你怎么没亲？”

“我从来不和谁走得太近，你是我唯一一个亲密的朋友，亲密关系什么的我有点分不清，而且我也挺排斥过分亲密，我们当时的关系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意，偶然的冲动算不了什么，只不过后来你——”

“你随便给我举个例子让我看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呢？”

“看鬼片那次。”黎萧斟酌着举了个晚点的例子。

季长生啧啧两声：“果然人不能看黄的。”

吃吃喝喝玩玩一整天，坐公交车上黎萧闭目养神了一下。

因为两人一直拖到很晚才决定回家，这是末班车了，车上没什么人，两人又坐在最后，能看见只有前面有零散几人。

季长生偷偷看了黎萧一会儿，见他没有睁眼的迹象，就把他的脑袋很轻地推到了自己肩上。

嗯，等他醒来就说是他自己靠过来的。

车路颠簸，肩上的脑袋晃了下歪了方向，冰凉的一瞬，季长生感到柔软的触感擦过他的脖子，后知后觉那是什么，心跳停了一拍。

呼吸微滞地低头观察，才发现黎萧是睁着眼睛的，就那么靠在他肩上，自下而上地侧仰着头看他。

“我们不做点别的什么吗？”黎萧轻声道，“我们这一天就只牵了手，情侣之间不应该还做点别的吗？我们甚至没有再拥抱，你是不是不能接受和男的——”

他没来得及说完。

季长生蓦地捧住他的脸，嘴唇碰到他的额头，在他怔愣间又将他的脑袋向上扶起，压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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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