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还是有段时间要补课。

庄诉玉看季长生一下课就戳手机，问：“你最近这么忙？”

思路打了个转，他又问：“你交女朋友了？”

季长生放下手机说：“没。”

他身边的朋友应该都是直男，也许会对他和黎萧的关系感到不适，所以他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们，就算要告诉，也应该在高考后，不然万一自己影响了他们心情就不好了。

庄诉玉是过来把自己笔记本借给季长生的，因为季长生上课漏听了几个点。

季长生抄着抄着翻到一页里面夹了一张纸，全英文，他正翻页过去，余光扫到了“FAKE HUMAN”。

他还是翻页过去了，把本子还给庄诉玉。

“你里面有一页纸。”

庄诉玉一顿：“你看了？”

“没有，看了我也看不懂，全英文的，但是我不小心看到个词，出去聊聊？”

两人趴楼后面的围栏上，庄诉玉行云流水地点了烟叼上，被季长生一把抽走碾灭了。

庄诉玉：“……”

“未成年还是少抽烟，对肺不好。”

“我抽的也少，就是有时候心烦。”

季长生说：“关于你和黎萧身份的事我知道一点……”

“嗯，我也猜到你知道了。”庄诉玉说，“毕竟黎萧知道，你和他又走得近。”

“不是他跟我说的，是在KTV那天我听见你说话。”

“原来如此，没事，你知道也没事，我相信你。”

“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问你，你们有个时间段会特别难受，对吗？”

“对，是进化，”庄诉玉很轻易地坦白了，“清洗重组，能力增强，会痛苦也是应该的。”

“连进化这个词你都跟我说。”季长生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声。

“我说了，我相信你，”庄诉玉说，“而且以后我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你会帮吗？”

“当然了，什么事？”

“你怎么不先问我什么事？”

“帮好兄弟一个忙还有必要考虑答不答应？”

“以后要你帮我撒个谎，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再告诉你。”

“嗯，”季长生应下了，“那你进化的时候都怎么办的？”

“还好，我进化的时候感觉到的疼痛就差不多是烫伤那样子，抽根烟就过去了，有时候我爸妈在，我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照样能装。”

“你意志力也太强了。”

“习惯了，”庄诉玉说，“万一被发现了就被抓走弄死了呢。”

“也许没那么严重，你又没违法犯罪。我接触过特殊组织的人，都是正常人，不像疯子科学家。”

“哦？”庄诉玉眉梢一挑。

“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客服，问我有没有意向加入的，因为我能看到异常嘛。”

“确实，能看到异常的人确实不多，你要是加入他们，没准若干年后能在里面当高管，我爸妈那样的都能当。”

“嗯，”季长生后知后觉，“什么？”

庄诉玉笑道：“你以为我爸妈是，大学老师，常年住学校里不回家，是吧？”

“是啊。”

“假的。他们连我都瞒，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生了个怪物，能记得很小的时候的事，所以一直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幸好这样，我才一直小心翼翼，几乎从来不用能力，没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否则不得被大义灭亲，成为他们的业绩？”

“不至于，毕竟是你爸妈，他们不也和其他人一样搞望子成龙那一套，就是严了点，但也是为人父母的心态，说明他们眼里肯定是有亲情的——”

“你不明白，他们是很冷酷无情的人，对待异类残酷久了，本性变了，所以对我的时候也沾了点冷酷。”

季长生识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想了想，又问：

“其实，你本来可以一直瞒下所有人的，你现在和我坦白这么多，归根结底，还是源自你在那天自爆了，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找黎萧自爆身份？”

庄诉玉看了他一眼：“因为你。”

“我怎么了？”

“当时你的脑袋里被伪人类，哦也有人称作冒牌货，种了花，我在爸妈的资料里看过，这是少见的精神能力，是伪人污染人的一种方式，能量充足，长此以往，人就会沦为伪人的附庸。”

季长生倒吸口凉气：“这么恶毒？”

“也未必，毕竟我在你身上就感知过那一次，可能对方不懂这个，种着玩的，一两次不足以达到污染。”

季长生想也是，林佑就是个高中生，也不像庄诉玉能接触到这些资料。

“你能看到那些资料说明你爸妈根本没想过对你设防。”季长生见缝插针又说。

“是我偷偷看的，被发现就完了。”庄诉玉坚持己见。

——

自从听了庄诉玉笃定的话，季长生也开始心绪不宁，是不是真的一旦被发现就会完蛋。

老庄足够谨慎，但却要在爸妈眼皮子底下隐藏，黎萧倒没有这个烦恼，但暴露的次数过多，没准哪天就东窗事发了。

因为过于忧心忡忡，黎萧很快发现了，综合了几方信息后说：“那就以后尽量不用能力，好好做个普通人。”

“嗯，只要不随便用能力，应该就会没事的。”

想想倒有些怀璧其罪的悲催感，虽然不是他自己，但毕竟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他没法不感同身受。

“你明天要去做什么？”

黎萧说：“明天去帮林佑和他叔捉人，作为信息费。”

“什么信息？”

“不能说。林佑介意这个，你知道了没好处，我最近觉得他是个好公民，跟他承认了你是普通人。我们冒牌货都不怎么信任别人的，不管是同类还是异类，只能叫互有把柄，相互抗衡，不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我就跟你随口一提，你怎么就开始自称冒牌货了，这么难听……那你就告诉我你不会出什么事吧？”季长生不再追问信息，每个人都得有点不能说的事，就像他也没说花的事，毕竟是来自老庄偷来的研究资料，说出去怕出事，反正花对黎萧是不起作用的。

“没什么事。”黎萧说。

“林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信息？”季长生担心林佑并不值得黎萧信任。

“他叔职业是道士，其实就是能察觉异常，像你一样的特殊人士，干驱鬼工作的时候认识过些伪人，得到了些消息。”

“哦，不是因为他跟什么特殊部门有联系就行，那后天你有空吧？”

“后天要帮杨烨补课，他妈妈盛情邀请，说我不去杨烨都在家玩嗨了，开学肯定排名20开外。”

因为辅导班的补课安排，他和黎萧已经很多天没见面了。

他给杨烨打电话：“我后天去你家玩。”

杨烨：“好啊好啊。不过后天我妈请黎萧来看我学习。”

“那我也去看你学习，免费。”

杨烨享受到了被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一起监督的快乐，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季长生还跟黎萧都在他右边，搞得他有种自己要往左边倒的失衡感。

“长生，你过来坐我左边，你们一左一右，包围我。”

“不用了，我就在这边。主要还是黎萧负责教你，我就是打酱油的，等你结束了一起玩游戏。”

有个人特地等着，杨烨只好加快了做题和听题的速度。

黎萧给杨烨讲题的时候，季长生倒是很老实，但等人低下头开始写题了，季长生就开始抓着他的手玩。

杨烨家有间专门的游戏室，热门游戏的光盘他几乎全有，终于结束了教学时长，三人一起去玩游戏。

选了个三人探险小游戏，一直打到30关，天色晚了。

“你们也可以直接睡我家。”杨烨说。

“明天有事，今天得赶回去。”黎萧说。

季长生看了黎萧一眼，跟杨烨说：“我改天再来找你打游戏。”

出了门，季长生问他：“明天有什么事啊？”

“我要去远房亲戚家一趟。”

“哦，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开学前吧。”

“这么久？”季长生有点不舍，等于暑假是没法见面了。

“嗯，那里没网没信号，所以也不要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季长生：“？”

“你远房亲戚住深山里吗？”

黎萧抓了下他的手：“开学就见面了，就是一段时间不联系而已。”

“将近一个月，连消息都不能发吗？”

“发也可以，就是我没法回，也不会看的。”黎萧说。

“既然要消失这么久的话，总得提前补偿我吧。”

黎萧想了想：“那亲一个？”

“那可不够。”

季长生只是说得过分，到底还是不敢做得过分，亲吻厮磨了会儿，最出格的也就是轻轻舔了下他的唇缝，扣住他的五指。

他怕他亲得狠了，就会忍受不了只是亲吻，那样就违背他当初跟黎萧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只要能和黎萧在一起，男的和男的只能亲亲抱抱又怎么样，这还不够吗？

没关系，有秘密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说过，你会没事，而我只要相信你。

“放心吧，”黎萧说，“虽然我不回消息，但每天肯定抽点时间想你？”

“我可不想你。”季长生把他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