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萧和林佑坐上了高铁。

这是一场漫长的旅途。其实目的地倒不远，只是东边的一片海域，那里甚至还是个旅游城市，有直达的高铁。

但是林佑说他们最好七拐八拐目的不要那么明确。

黎萧说：“每年那么多去那里旅游的，不都是直接去吗？”

“因为我是高三毕业，高考结束的人，再加上可能没法按时去大学报道，就更可疑了。特殊组织的人会注意蓝海，也知道最长虚弱期或者说最终进化在成年后没多久就会来临。”

林佑说那片海域有一片普通人察觉不到的蓝海。

“你肯定要说大海都是蓝色的，但我说的蓝海是真正的蓝色，每一滴水珠都是澄澈的蓝，汇聚成深渊一样的幽蓝。”

最终进化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它真正开始的时候将会让人痛不欲生，只有那片蓝海的力量能抚平伤痛，而且能让人获得最完整的进化。

就像动物的冬眠一样，它们将在那里安然度过最长的虚弱期。

这一切的前奏已经开始，林佑在路上就疲惫不堪，大汗淋漓，这也是前往蓝海需要同伴的原因，一个人可能坚持不了，没有同伴的帮忙，也更容易在被高度注意的蓝海出现区域暴露。

黎萧源源不断地暗中输入能量，才让林佑勉强装成正常旅游的样子。

“不会太久吗？你觉得你要冬眠多久？”

“其他人都说是一个月左右，也有人两个月，反正是不能准时去大学了，”林佑说，“先熟悉一下路线，明年护送你的时候咱们都是老手了，你也是赚了。”

“嗯，这次车费都归你出。”黎萧说。

林佑有的是钱，不介意这个，何况是他非要七拐八拐，让黎萧陪他在许多个城市停留，极大地延长了路程时间，本来几小时就能到的，硬生生折腾成了十几天。

终于到了目的地城市，这是个海边小城市，从旅馆的窗户就能看到大海。

白天两人就在所有能看到海的地方假装游玩，晚上就在旅馆的窗户口随时盯着。

因为蓝海并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所以一旦出现，也绝不能轻易错过，两人轮流站岗盯梢，大部分时候是黎萧盯，因为林佑已经快坚持不了了。

由于精力必须高度集中，他当然不能再分心去接收男朋友的消息。

他也不能告诉男朋友关于蓝海的秘密，这一秘密在伪人和特殊部门心中都拥有很高的级别，最好不要把只想过平静生活的人牵扯进来。

黎萧眼底泛起蓝色光晕，映出遥远的一片广阔的突如其来的蓝色，几乎吞噬黑夜，等了快十天了，终于。

“出现了。”

林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别过来了，不小心进去了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去呢，毕竟它和这里连接的时间太不固定了。”

“好的。”黎萧说。

看着他匆匆离开，黎萧叹口气，唉，看似小心实则到处都是纰漏，比如说虽然林佑七绕八绕以防目的太明显被发现，但是唯独在这座城市停留一个月以上，目的还是很明显。

所以他更倾向于即使被发现可能是冒牌人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他又没干坏事，有什么心虚的，顶多非法让季长生晕倒过几次。

明年他来的话还是坐火车直达吧，这样就能跟男朋友少一点失联时间，防止他担心。

黎萧终于打开微信，二十几天的99 消息弹出来。

最新的是昨天十二点的。

“要开学了还不回消息？你等着，不会放过你的。”

口嗨帝，黎萧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再往前翻基本上季长生每天都会给他分享点日常。

“在外面看到岑宁和田静了，岑宁这家伙真是见色忘友了，好吧我也有点。”

“学烧了个菜，省的以后只能等你给我做口饭吃你突然失踪我饿死在家里。”

“油放多了，有点腻。”

“出去同学聚餐了，那家店挺好吃的，下次一起去。”

“你作业写了没？消失这么久带作业了吗？开学要期初考试的别忘了。”

黎萧一一回过去，看到这一条，顿了下。完了，期初考试是要祭了。

——

两个月漫长假期，报道那天个个都有一箩筐话要说。季长生正忙着跟人寒暄，余光看见黎萧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看起来有点憔悴，好像又瘦了。

杨烨过去揽他：“萧哥唉，自从给我补过课就毫无音讯，根本不鸟我，是对我的学习态度有意见吗？”

季长生说：“你别急，他也没理我。”

岑宁：“附议。”

张天乐：“哦原来大家都……吓死我了我以为被单方面拉黑了。”

“去亲戚家过了段无网生活。”黎萧这么说。

送数学寒假作业的路上，黎萧在后面开口：“季同学，为什么这么冷淡？是因为一个月没联系不熟了吗？”

“当然，这么久没见了，我看你已经有点陌生了。”

放学好不容易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黎萧把季长生牵去校外的巷子里。

毕竟在学校里，总会有点心虚。

他把人脖子一勾就亲了下：“现在熟点没？”

“没，”季长生老实巴交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吻技太差。”

“滚蛋。”黎萧受到了侮辱，把人使劲一推。

季长生后退一步，站稳就笑：“好了，没跟你生分，想你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准备准备考试，谈恋爱在这里面只能排倒一了。”

他把人捞过来狠狠抱了下：“我肯定很想你啊，但现在高三了，不能咱俩成为早恋学习变差的典型案例吧。”

“说得好像我会一天到晚想着你似的，我肯定满脑子都是学习啊，”黎萧说，“别抱这么紧，想勒死我？”

黎萧随意地一抬眼，就和季长生身后的巷口，正路过的人莫名对上了视线。

是张天乐，短短一秒内，张天乐的脑子即将处理接收到的画面信息，黎萧先一步做出了决定，从拥抱改为把季长生放倒在了地上。

季长生有种从天堂直坠地狱的感觉，虽然黎萧放倒他的时候用手给他垫了下后背，但对于突然就躺地上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狼狈和荒唐。

“你们在打架？”张天乐处理完了信息，判断出了结果，从巷口冲过来，“别打架啊！”

季长生愣了下，毕竟他刚刚看不到身后有人。

“你别拦我，我看他不爽很久了。”黎萧说。

季长生：“……”

还能咋滴，配合着演吧。

“别打脸！有话好好说！我错了还不行？”

最后在张天乐拼命劝架之下，两人没打成，季长生被张天乐从地上拉起来。

“你们到底为啥打起来了啊？”

季长生没好气：“你问他。”

黎萧冷哼：“是我的问题吗？”

张天乐怕引火烧身，终于不敢好奇，拱拱手告辞了。

季长生目光缓缓落到黎萧身上，黎萧立刻愧疚表示：“那个，情势逼迫，我也没办法，我给你垫背手背都磨破了。”

季长生抓过他的手看了下，确实蹭破了皮，他帮黎萧把蹭开的一层皮贴了回去。

“……”

黎萧说：“那我回去复习了。”

高三了，学校抓早恋抓的特别严，一旦发现就是写检讨，请家长，勒令分手一条龙。

这种时候，季长生特别庆幸自己和黎萧都是男生，就算平常走得很近，也不会被发现。

倒是去校门口的小吃店次数多了，跟老板熟了，老板有次神秘兮兮地小声问他俩：“你们是一对吧？”

黎萧拼命地咳嗽，季长生给他拍背，说：“我就说这老板厉害吧。”

期中之后的一次月考，季长生发挥失常，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你看我跟哪个女生走得近了？”

一番盘问之后，老班解除了他的嫌疑。

由于高三时间紧，黎萧也不再去给杨烨补课，倒是偶尔会一起去书城看书自习。

人员也不固定，班上关系不错的都有一起自习过，有时候甚至碰见号称不学习的庄诉玉，拼桌一起安静地卷一整天。

庄诉玉在学习上花的精力多了点，只是每次成绩仍旧控制在让他爸妈不敢对他抱有期望的界限内。

不过他说高考会努力考，对此季长生感到特别欣慰。

庄诉玉的目光游移在关系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好的两人身上，到底是低头继续看书了。

周一上学，学校良心大发，给高三学生放了个晚自习的小假，在操场上办联欢会，搭了个台子放电影兼表演节目。

台下一群人拿矿泉水当啤酒干杯。班上还在分发班费买的一堆零食糖果，许多人都叼着棒棒糖。

反正黑夜里，幼不幼稚的也看不清。

台上有人唱咱们结婚吧。

季长生突然问：“我们结不了婚怎么办？”

黎萧说：“你想这么远干嘛？”

季长生说：“难道你想的不是跟我永远在一起。”

“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现在给我想？”季长生把他边上的零食全部抓走，半瓶矿泉水也抢走自己一口气喝完了。

“想不好连水都不让你喝。”

边上突然有人起哄季长生去唱首歌，为了不让自己一世英名毁于高三傍晚在全年级面前唱了首走调的歌，他溜出了操场。

他决定先在教学楼边上待一会儿，好巧不巧的，站的地方没有路灯，黑布隆冬的，他就被强吻了一下脸。

“渣男？不给承诺就好意思亲？”季长生说。

“亲一下脸也要给承诺？”

然后季长生又被男朋友强吻了嘴，其实就是一触即分，但他还是耳朵发烫。

“吻技还是这么稀烂。”他评价。

虽然这种浅浅的吻也看不出烂不烂的，而且是黎萧主动亲他的话，就算再烂他也有点晕乎，但这种时候就是要比谁嘴硬。

“我想好了，”黎萧说，“你必须永远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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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