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疾驰在通往颜灼公寓的路上。虞挽棠面沉如水,指尖无意识地、急促地敲击着膝盖。车窗外的城市流光飞速倒退,却无法映入她冰冷的眼底。
关机。消失。因为一个可笑的误会。
这种幼稚、冲动、完全不信任她的行为,彻底触怒了虞挽棠。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到达公寓楼下,虞挽棠几乎是摔上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同乘电梯的住户都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缩。
“叮——”
电梯到达楼层。虞挽棠走到颜灼公寓门前,抬手,不是按门铃,而是直接用力、近乎粗暴地敲响了房门。
“颜灼!开门!”她的声音透过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压抑的怒火。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虞挽棠的耐心彻底告罄。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颜灼的电话,依旧是关机提示音。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另一个号码——物业管理的紧急联系人。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是我,虞挽棠。”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颜灼小姐的公寓,我怀疑她可能身体不适,联系不上。我需要立刻进去确认。授权和责任我来承担。”
她的语气太过强势和不容置疑,加上她的身份,物业经理甚至不敢多问一句,立刻连连答应:“好的好的虞总!我们马上派人送备用钥匙上来!请您稍等!”
几分钟后,物业经理带着保安和备用钥匙,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在虞挽棠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颤抖着手打开了房门。
虞挽棠一把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公寓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着,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虞挽棠的目光迅速扫过客厅——没有人。
她快步走向卧室,猛地推开虚掩的房门。
只见颜灼蜷缩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手里还拿着一个几乎空了的红酒瓶,脸颊绯红,眼睛肿得像桃子,显然是哭过又喝了酒。
听到动静,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门口逆光站着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的虞挽棠,吓得手一松,酒瓶“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毯上,剩余的一点酒液洇湿了一小片。
“你……你怎么进来的……”颜灼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意,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又被委屈和愤怒取代,“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去找你的舒遥好了!”
虞挽棠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听着她醉醺醺的指控,胸中的怒火燃烧到了顶点,反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冰冷。
她一步步走进卧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声响。她走到颜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影将颜灼完全笼罩。
“颜灼,”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颜灼被她的气势吓到,酒醒了一半,但倔强和委屈让她不肯低头,她仰起脸,红着眼睛瞪她:“说就说!你和舒遥!旧情复燃!眉来眼去!挨得那么近!当我瞎吗?!你骗我说去公司!结果跑去跟她私会!你把我当什么了?!”
“私会?”虞挽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颜灼,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我真要和她有什么,需要骗你?需要选在一个人多的美术馆?”
她弯下腰,猛地捏住颜灼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冰冷的眼睛:“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嗯?一点风吹草动,你就关机?玩消失?借酒消愁?颜总,你的冷静和魄力呢?都用在我身上了是吗?”
颜灼的下巴被捏得生疼,虞挽棠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里,让她又痛又难堪。是啊,她为什么不相信虞挽棠?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和怀疑?
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了出来,混合着酒意和懊悔,她挣扎着想推开虞挽棠的手:“你放开我!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受不了你跟她那么近!怎么样?!你满意了吧!”
看着她哭得浑身颤抖、狼狈不堪的样子,虞挽棠眼底的冰冷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但她并没有松手,反而捏得更紧了些。
“颜灼,你给我听清楚了。”虞挽棠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我虞挽棠,这辈子,只说过一次‘喜欢’,只承认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你,颜灼。不是任何别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她盯着颜灼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舒遥是过去式,甚至从来不曾真正开始过。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这个答案,你听懂了吗?”
颜灼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虞挽棠,看着她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认真和……一丝被她愚蠢行为气出来的痛意?
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我……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汹涌的后悔和羞愧。
虞挽棠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站直身体,目光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仿佛刚才那番情绪外露的话只是颜灼的幻觉。
“看来‘信任’这一课,你还需要重修。”虞挽棠的语气平静得可怕,“颜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说完,不再看瘫坐在地毯上的颜灼,转身径直离开了卧室,离开了公寓。
房门被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这声音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颜灼的心上。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满室的酒气以及冰冷的寂静。
虞挽棠最后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荡。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没有大发雷霆,没有摔东西,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责备的话。
但她那种极致的冷静和失望,比任何暴怒都让颜灼感到恐惧和窒息。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多么严重的错误。
她亲手,差一点,毁掉了那份她最珍视的、来之不易的信任。
眼泪再次决堤,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愤怒,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害怕。
她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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