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棠离开后,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
颜灼瘫坐在冰冷的地毯上,酒意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悔冲散,只剩下彻骨的冰凉和心如刀绞。虞挽棠最后那句话,那句平静却如同最终审判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魔音灌耳,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她失去她了。
就因为她愚蠢的嫉妒、不理智的猜疑和幼稚的逃避。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切割,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酒精带来的麻木褪去,理智回笼,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羞愧和绝望。她想起虞挽棠刚才那双冰冷失望的眼睛,想起自己口不择言的指控,想起她甚至找人撬开了门……这一切,都让她无地自容。
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忍不住,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失声痛哭起来。哭声在空荡的公寓里回荡,充满了无助和悔恨。
哭着哭着,那些被酒精和情绪放大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舒遥靠近虞挽棠耳边低语的样子,虞挽棠微微倾身倾听的样子,她们之间那种该死的、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还有姜亦然的话……情书……《时间简史》……
对了!情书!
一个更荒谬、更让她心碎的念头猛地钻了出来!
虞挽棠说她“不记得了”,可万一……万一是骗她的呢?万一她其实一直留着那封情书呢?所以才会对舒遥那么特别?所以才会在她靠近的时候没有立刻推开?
这个想法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
颜灼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神却因为一种偏执的绝望而显得有些疯狂。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合理”解释一切的稻草,尽管这根稻草会将她自己彻底刺伤。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疯了一样冲进书房,开始疯狂地翻找。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或许只是想找到一个证据,一个能证明自己错得不是那么离谱的证据,哪怕这个证据会让她更痛苦!
她拉开抽屉,胡乱翻着里面的文件;她打开书柜,把里面的书一本本抽出来又扔回去;她甚至趴在地上看床底……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书柜最底层一个带锁的、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旧木盒。
这个盒子她以前见过,问过虞挽棠,虞挽棠只说是放旧物的,她也没在意。
可是现在,鬼使神差地,她盯着那个小小的锁孔,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打开它!打开它!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冲动,跑到客厅找来一个细小的发卡,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和毫无技术含量的蛮力,竟然真的把那个小锁给捅开了!
她的手颤抖着,掀开了盒盖。
里面果然是一些旧物——几张泛黄的照片,几枚旧的校徽,一支坏掉的钢笔……还有一本旧书——史蒂芬·霍金的《时间简史》。
颜灼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颤抖着拿起那本书,书页已经很旧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旧纸张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屏住呼吸,一页一页地翻找。
然后,在书页的中间,她找到了一张对折起来的、同样已经泛黄的纸张。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慢慢打开。
纸张上的字迹清秀工整,确实是舒遥的笔迹(她见过舒遥的签名)。内容……确实是一封情书,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青涩和真挚,表达了对虞挽棠的倾慕和欣赏,末尾没有署名,只写了一个日期,确实是很多很多年前。
虞挽棠骗了她。她记得。她一直留着。她珍藏在了这个上了锁的盒子里。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证实”。
颜灼看着那封信,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疯狂滚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像个傻子一样!还相信了她的“不记得”!还为此沾沾自喜!
她拿着那封信,跌跌撞撞地冲出门,甚至没换鞋,没拿手机,像个游魂一样跑下了楼。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她只是凭着本能,跑到了小区门口,茫然地看着车来车往。
就在这时,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去而复返,缓缓停在了路边。车窗降下,露出虞挽棠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眉头微蹙的脸。她似乎还是不放心,终究是回来了。
她看到站在路边失魂落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纸的颜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立刻推门下车。
“颜灼!你又在闹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颜灼抬起头,看着去而复返的虞挽棠,看着她那张冷静自持的脸,心里的痛苦和绝望瞬间达到了顶点。
她举起手里那封泛黄的情书,又哭又笑,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嘲讽和绝望:
“虞挽棠!我看到她小时候给你写的情书了!” “哼…原来你一直留着呢!宝贝一样锁在盒子里!”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泪直流,“我祝你俩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说完,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向虞挽棠,然后转身就要跑开。
虞挽棠被那团纸砸中胸口,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弯腰捡起那团纸,展开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猛地抬头,看着颜灼崩溃跑开的背影,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颜灼!”虞挽棠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全部的冷静,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意,“你疯了?!你竟然撬我的盒子?!”
“对!我疯了!”颜灼挣扎着,哭喊着,“我就是疯了才会相信你!才会喜欢你!”
虞挽棠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举起那封情书,因为极力克制愤怒,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封信……”
她的声音顿住了,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但看着颜灼那完全不听解释、彻底崩溃的样子,她最终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低吼出来:
“这封信的背面!有我当时推演出的、最关键的一个公式思路!我留着的不是信!是背面的东西!你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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