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性之大,这么些年了,竟还来寻她。
姜正无比心疼她那些东西,还有那几张银票,如今落到凌义手里定是拿不回的,她当然也没有胆子回去找凌义要,边跑边骂,越想越恨,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骗他骗的那般狠,不就是当着他的面假死,在最后一刻表明心意,还夺走了他的初吻吗,反正都是假的,两人从小不对付到大,既然不喜欢怎还能那么记仇,这么些年都忘不了,活该所有人都怕他,背后称呼他为活阎王。
她躲起来这三年,偶尔也能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而其中听闻最多的,就是关于凌义的事迹,说是原本青葱少年郎的大将军立够了军功,选择留在京城,神态威严,不苟言笑,日日泡在军营里训练士兵,凡是进去的,只要有一点小事做不好就要换他一顿打骂,轻则挨着伤痛,重则赶出军营,犯罪的人们一旦经他的手,十个有九个都会老实招供罪行,然后半残着死于牢狱,剩下那一个则会直接被他折磨至死,以至于这三年京城的治安得到一个极大的改善。
风吹在身上,带着温暖,姜正却无端的发冷,自己当初彻底离开,特地想了个法子恶心凌义,没想到他堂堂大将军心眼那么小,那么长时间了还来找她。
若知如此,当初就不亲他,轻点恶心他了。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被他折磨死,能活一阵是一阵,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无论好赖,只要银钱在手,她就有机会脱身。
转进树林,她想着绕小路快速回去,翻出藏在小宅里的银票,然后迅速逃走,世间这般大,凌义再神通也不会轻易找到她。
可惜林子太密,转了半天,她迷了路先,“这是哪?”
到处都是树,找不到方向,姜正急得在原地踏步,死亡逼迫着她,让她头绪纷飞,随意寻了个方向跑去,
便丝毫未分神给坐在树上,悠闲看着猎物求生的猎手。
“出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绕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处光亮,也不管能通向何处,只要逃离这里,能活着就行,姜正拼了命的往那处跑,脸上的笑隐不住,白净的牙齿露出来,迎着风,吹的牙床凉,“自由,我来了!”
“砰…”的声,
自由未迎来,先到的是坚硬的属于男子的胸膛和脑门上磕出的红印。
“来到了我这。”
“好吧,你可以将我当做自由。”
“疼,要疼,死了…”于一瞬的疼痛让姜正眼前发白,完全听不到声音,恍惚着向后歪去。
一双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稳稳扶住站好,下巴被抬起,凌义低头,嘴唇靠近她被磕疼的地方,慢慢的吹气,“吹吹就不疼了。”
许久,姜正才醒过神,入眼就是凌义那张漂亮到不行的脸,刺激着她的神经,迷的她差点忘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来索她命的恶鬼。
“吹个屁,你松开我…”她用力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我说了我不是姜正,你为何非要缠着我?”
“我说了,你不是姜正也没关系。”凌义神色如常,“我要带回去的,就是你这个人。”
姜正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死鱼脸的态度,“为何?我凭何跟你回去!你是要强抢民女吗?”
“凭姜正死了,凭你长得像姜正,凭你遇上了我。”凌义一步步靠近她,吓得姜正不停后退,直到后背靠到树上,无处可避。
她感受到了,独属于凌义身上骇人的气质,和他已经长大,晋升高位,拥有巨大权势的事实。
她进入了凌义的圈套,成为待宰的羊羔,根本逃不开他。
凌义弯身,覆到她耳边,“凭现在…只有我知道姜正没死。”
“你应该并不希望有别的人知道你现在在这,哪怕如你说的,你不是姜正。”
**裸的威胁,意思表达的很清晰。
姜正四肢发虚,若不是靠在树上,下一刻她就能跪倒下去,这种被威胁的感觉,让人难受到想要呕吐,“你,究竟想要什么?”
“跟我回京。”凌义下垂眼睛,瞳孔因此黯淡,失去些光彩,“姜正当年骗了我,她犯的错,你来偿还,可好?”
“我…”姜正嗤笑声,“我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凌义淡然开口,一锤定音,“没有。”
转过身,向外去,“行了,再闹下去天该黑透了,走吧。”
“你是要杀了我吗?”姜正抓住他的衣服,却不敢看他,于凌义的视角下,只能看到一颗浑圆的脑袋,和白净的脖颈,“我不想死,若是因为当年的事,我……”
“不会让你死。”凌义拽开她的手,大步向前去,“那太便宜你了。”
“跟上,再跑就不是言语警告了。”
“呼呼…”
直至他的身影离开,姜正才敢正常大胆的呼吸,“太可怕了…”
她不能待在凌义身边,她一定要跑,要离开,她不能死,她要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睚眦必报,若真有那时候,她必然要让凌义一辈子忘不了被威胁的耻辱。
马车内,两人面对面,姜正坐在角落,缩成小小一团,闭眼装睡。
“姜正,睁眼。”凌义慢条斯理,边擦剑边说道,“你想要自由,我有权势,金钱,于这世间,能满足你的虚荣,能给你自由的,只有我。”
放屁!
你还会杀了我!
讲这么好听的话,刚才威胁人的时候是在干什么!
姜正心里狠狠骂他,面上却不动,装作睡着了。
凌义瞧着她,也未再说话,空气流动间,只剩沉默相对。
很快到了姜正的小宅,凌义先下的马车,刚转身想扶姜正,她就从另一边跳了下去,还十分小心翼翼,以为他看不到的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凌义嘴角带上浅笑,只觉是一只胆小的猫在同他示威。
“姜正,不邀我进去坐坐?”
“只一处小宅子,供不起您这尊大佛。”姜正揶揄他。
“无妨,我喜。”
说罢,一把推开门,迈步进去。
姜正气的不行,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用口型骂他。
混球闯门!
“不给我介绍介绍?”
“有何可介绍的?”姜正不高兴的跟着进去,指着院子里的东西,“破桌,破凳,破树…”
凌义淡笑,“都是破东西,正好跟我回京,给你准备了最新最好的。”
“你才是最破的。”姜正没忍住骂他,“凌义,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一定要带我回京城,我…我又不是姜正,她对你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不能因为我长得像她你就对我做出这等威逼利诱之事,你这是有违王法,对一良家少女做强迫之事。”
凌义并不介意同她继续玩这场明知故问的游戏,顿了顿,转身往外去,“那我便不强迫你了。”
姜正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喜过望,立马冲上去关门,“真的,那,那…我就不送了,有空别回来玩了,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回来。”凌义双手撑住门开,保证姜正可以看到他的脸,“可有旁的人回来我就管不到了。”
姜正瞪大眼,“你…又威胁我。”
“是。”凌义诚恳认下,“跟我回京,便不会有人敢打扰你。”
“你怎么保证我跟你回去他们认不出我是姜正,我依旧是这个长相,什么都未变,你总不能关着我。”
不对,他可以关着她,若是跟他回去,彻底落进他手里,他想对她做什么便都不是她能反抗的了。
她不愿再跟他玩这种明知事实却不肯承认的游戏,直白的讲出自己的身份,但巨大的恐惧裹着她,告诫着她,她将会落入无可预知,令人胆寒的罗酆山。
“你会有新的身份。”凌义只道,“可以名正言顺留在京城且能让你拥有自由的身份。”
姜正并不能理解他的话,失了力气,抵住门的手松开,“为何一定要我回去。”
“我说的很直白。”凌义死死盯住她,“你骗了我,用你的死去骗我,姜正,你可真是好样,你懂那种看着你断气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我不懂。”姜正红了眼睛,“可是你那么讨厌我,我死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我何时讲过我讨厌你?”
“随时随刻。”姜正咬紧牙,泪蓄在眼中,还未落下就被她给抹去,“你,你们所有人,无时无刻,用各种方法在说着对我的厌恶,恶心,如今我死了,为什么还要来寻我?明明我死了,一切都皆大欢喜。”
顽强的小草抚去露珠,不愿露出内里的新芽。
“我…”凌义瞳孔发颤,抵在门上的拳头慢慢收紧,却始终说出来话。
“罢了。”他转身出去,“拿上值钱的东西,剩下的不必要的不需要带。”
“我不后悔。”
“什么?”
“我姜正,即使做过再多恶事,也从不会为自己做的事后悔,你我彼此厌烦,就该相看两厌,再不相见,既然你偏要我回,偏要对我羞辱,那就看看,到底是你输,还是我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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