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在那一刹那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好像她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太对吧?
但是小可怜看上去真的好像要哭了。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就自顾自站在原地固执地盯着她,眼神直白认真,似乎自己的回答很重要一样。
虽然是有任务在身,但就算没有任务,时欢在看到这些也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小可怜逃走,她看不得明明什么也没做的陈言在世界意识与剧情的强行拉扯下走向最后别人书写的既定的结局。
时欢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伸出手,向陈言发出了邀请:“那你想离开这里吗?”
陈言垂眸看向那只伸向自己跟前的手,漂亮得紧,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净白的肌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瞧着纤细,给她一种轻轻一捏就可以断掉的感觉。
但却又那样有力,在所有人视她如猛虎的事后,眼前的女人却毫不在乎地向着自己伸出了手。
经过这些时日,陈言并不相信会有什么馅饼落在自己头上,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抹着毒的馅饼,外表再光辉鲜艳,内里也是致命的毒药。
陈言从来不会纵容自己去碰这种一看就有诈的东西。
但是现在——
陈言很敏锐,几乎是在一开始时欢看向自己时她就注意到了,原因无它,只因为时欢的目光和其他人是截然不同的注视。
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但陈言已经很久没有接收过这样的目光了,在这一刻,陈言觉得自己大抵是疯魔了,她竟然觉得这裹着糖果的毒药,闻上去竟是比往常她吃到过的任何一样吃食都要诱人。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乞求有人能够救她,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又开始彷徨害怕。
会死吗?
可能会吧。
陈言伸出了手。
时欢却是把纸巾放到陈言朝她伸出的手掌心中,察觉到陈言的讶然,时欢心想自己这会儿可能在小可怜眼里就像是拿着棒棒糖诱拐小朋友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回家的怪姐姐。
但陈言并没有扔掉纸巾或者做出一些其它的什么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纸巾,似乎很不解为什么一张纸巾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在陈言的设想里,应该是其他的一些东西出现在她的掌心才对。
比如。
眼前人的温度。
时欢看陈言一直没有动作,还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冒犯到了她,下意识便想要将纸巾拿回。
却在下一刻探出的指尖被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掌心紧紧地握住。
时欢讶然,来不及挣脱,便听到陈言略带些哑的嗓音落在耳边,只有短短的两个字:“谢谢。”
于是时欢再度扬起笑容,指尖微凉的异样触感一时被她下意识忽略掉,方才以为被拒绝的忐忑的心瞬间落下,只是好景不长,似乎总是有人看不得别人开心。
时欢紧接着听见一道饱含恶意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走到她身边,话语中的嫌恶之意再清晰不过:“时欢你怎么和她站在一起?你不常出门,可能不知道这人是谁,她就是那个强占了人家正主身份十几年的人,现在还敢出现在这里,真是不要脸。”
陈言在这道嗓音响起的第一瞬便飞快地与时欢拉开了距离,时欢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等人说完的时候,时欢发现陈言又变成了刚才那副模样,面对一切都不会辩驳,全部接收,似乎好像她自己也已经这般认为。
时欢是真的不理解,就算是真有其事,但这些人怎么还玩孤立那一套?
真犯错了你报警行不行搞这一套幼不幼稚。
陈言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手心里还攥着那张纸巾。
时欢突然有点难受,明明刚才陈言还不是这样的,从一开始她就对这个离谱的剧情不满,这会儿更是憋屈到了极点,不管她有没有任务,时欢都想看到陈言重新露出笑容。
“这样吗?”时欢似笑非笑,扫视了一圈周围若有若无投过来的视线,声音略微提高,袒护的架势昭然若揭:“那我时欢就是站在这里,又怎样?”
语罢。
时欢看向身后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陈言,纵使表明态度心里的那股气却还是挥散不去,也许是被气极了,也有可能是她不想再看到陈言露出这幅表情。
时欢伸出手。
全场讶然,目光齐齐投注向了某处。
甚至刚才跳出来指点时欢不应该和陈言这种人站在一起的女人也被惊得说不出话,只是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般。
不远处陈言名义上的那位姐姐已经吹灭了蜡烛,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心,脸上露出甜甜的笑,穿着精致的公主裙,一个又一个礼物送到跟前,听着众人齐声专门为她唱着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时欢扫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视线,两人距离不过短短几米,手心里的冰凉触感刺激着手心,逐渐将时欢的手也染得有些冰凉。
是她的手不够热。
于是时欢又换了一只手。
时欢讨厌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窥探过来的视线,时欢抬眸,正巧撞上陈言看向她的眼眸,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静止。
陈言清楚地听到那道此后她一直未能忘记的声音对她说:“你想逃吗?”
一些陌生的东西在时欢开口的那一刻丝丝缕缕地扩散在空中,不受控地逐渐发酵,手心里从未有过的微热触感似乎在提醒她着什么。
也许是受到了蛊惑吧,也有可能单纯是她在做梦。
陈言想,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么好吃的梦了,而且这一次的梦好像也就不过如此,上一次的梦可是有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可以吃。
这一次的梦连吃的都没有,是如此简陋、随意、甚至与她过去做过的美梦相比较是如此不值一提,排个号大抵都会被排到倒数第一的地步。
所以。
贪心一点应该也不会像之前已经突然消失,毕竟已经这么一般。
陈言听到自己的声音对面前的女人说:“想。”
她想逃走。
随便哪里吧,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哪怕是悬崖,她也全盘接收。
直到以后的很多年陈言都还记得此刻,被阴云笼罩着的月亮像是睡醒了,随风突破屏障,月光洒在眼前,甚至这时的陈言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走出这座像是牢笼一样一直罩在她人生中的大山时,她才恍然,刚才,那个人是在笑着对她说:“那就逃吧。”
陈言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呼哈呼哈地喘着气,许久未曾有过的剧烈的运动让她的脑袋一时间还有点晕乎乎。
陈言甚至能够听清周围的风一阵阵地吹得草木不断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跟随着心脏极为强烈的跳动而来的是压抑了许久突然爆发出来的痛苦。
陈言现在想收回之前的想法,这个梦明明值得排行在第一,比香香软软的小蛋糕还要好吃,如果可以,陈言希望以后每一天都可以做这么好吃的梦。
陈言看着对面那个五官有些看不清的女人以及头顶白炽灯的明亮白色灯光与月亮落下来的略有些昏暗的光混在一起,风将两人的衣角吹得乱七八糟。
手心的纸巾被攥得发出一道清脆的撕裂声,而另一只手的温热却又是如此明显,陈言停顿了许久,久到她感到自己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雪花时,陈言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会在下一秒醒来。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本被紧紧攥住的纸巾慢吞吞地飘在地上,陈言揪着面前人的一小片衣角,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请求道:“你别把我的手松开。”
可能陈言自己也觉得这个请求太过荒谬。
于是她在下一秒又没头没脑地补充道:“日落太冷了。”
漆黑的天际骤然升起几道若隐若现的发着微光的轨迹,盛大的烟花在头顶绽放,接二连三的烟花炸开声落在耳边,陈言松开了手,陈言知道那是为了庆祝姐姐今天生日而专门为她放的烟花。
就在陈言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的时候。
但在下一瞬,她却听到香香软软的小蛋糕突然开口。
对她说——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超大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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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世界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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