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梦终究是会醒的。
不管多美、多甜、有多么不想从这场梦中醒来,最后终究是会醒的。
陈言想,可能真的如其他人所说一般,是她不知廉耻地偷了别人的人生,所以现在她遭受的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是本就应该发生的事情。
但旁人的眼光于她而言属实不痛不痒,但当养了她十多年的叶莹对她露出那种眼神的时候……陈言无法忽略,这对她来说相当于过去的一切被否认。
就好像她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现在只不过是在被修正。
虽然痛苦,但有时似乎也会有一点甜。
这就是先苦后甜吗?
陈言不确定地想,那她可以更苦一点。
尝过了甜,便想一直尝下去了。
她可真是贪心。
一道铃声响起,陈言的思维骤然被打断,这道铃声让她立刻清醒过来,方才她看了对方太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发觉。
应该是没有吧。
不然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没有回头?
应当是没有注意到的。
陈言本想直接挂掉电话,这个梦醒的太快了,她想把这个梦醒来的时间拉长一点,但当她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昵称是“母亲”的时候手指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动作瞬间停住。
时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只是她没有看到屏幕上的备注,但从陈言低垂着的眼睛看,时欢觉得好像刚才亮亮的陈言又重新变得暗淡了。
是因为这一通电话吗?
时欢大抵能够猜到打来这个电话的人大抵和陈言有点关系且不太愉快,而能让她这么纠结又露出这种神情的,十有**是她的亲人。
时欢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刚才她擅自主张把人给带出来已经有点奇怪了,若是再开口,只会显得更奇怪,而且现在她和陈言的关系还是陌生人呢,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开口。
陈言最终还是接通了这通电话。
那端是她刚刚回到家的亲生母亲,开口时的小心翼翼让陈言差一点落泪:“陈言啊,能问问你在哪儿呢?”
陈言刚要答话,便听那端又着急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跑安安那边了?回家吧。”
陈言顿时落下泪,晶莹的泪珠从脸颊划过,像落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哽咽,抬手抹掉眼泪:“好的、妈妈,我这就回家。”
时欢静静地看着陈言抬起一双泪眸,方才在宴会里纵是再怎么被调笑的人这会儿却是因为一通电话喊她回家落了眼泪,对她来说,这应该是她近日最为开心的事情吧?
时欢对陈言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慢慢地对陈言说:“是家里人喊你回家吗?有事的话就先忙吧。”
陈言胡乱地点点头,此刻满脑子的要赶紧回家,妈妈在等她,得了时欢这句话,便立刻转身跑起来,身形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时欢已经将目光转了回来,心想可惜了,陈言没能看到日出,其实她带陈言出来除了想让她不要在那里待着之外,是想带她看日出的。
可能有点奇怪,但在看到那个灰蒙蒙的陈言的时候,时欢就想看到陈言重新亮起来,所以她想带她去看日出。
她问过系统了,这里可以看到最好看的日出。
不过好像今天是看不到了。
但是陈言很开心,所以陈言没有看到也没有关系。
时欢漫不经心地随意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打算自己一个人把日出看完,有始有终,倒也不算枉来一趟。
只是这会儿没事做,着实无聊,她们任务者就是这样,一旦离了任务对象,便无事可做,世界围着主角转。
而她们何尝又不是围着任务转。
因此时欢有时也很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任务者会在做了成千上百个任务后,好不容易达成一开始想要的目标,在能够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却又为了某个世界、某个人放弃掉这一切。
这不是相当于前功尽弃,否定掉以前的自己吗?
所以时欢从不拖泥带水,任务一完成她就会立刻离开,绝不会让任何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影响到她,现在也是一样。
时欢由衷地希望陈言能够脱离原著世界意识的剧情影响,走出那些紧紧抓着她不放的泥沼,找回以前的自己,坚定地走下去。
但同时时欢也不会让任务影响到自己的步伐,同样也不会让自己对陈言造成太多影响。
在时欢怔怔出神等待日出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一阵阵的急促的脚步声,时欢只当有人上来同她一样看日出,毕竟这里在这个世界还算有点名气,不少小情侣经常会结伴打卡。
却不曾想身后响起一道不久前才出现在这里的人的声音,听着略显急促,一阵塑料袋褶皱的声音,看着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抬手将手上的透明塑料袋递了过来:“那、那个,谢谢你!这个给你!”
时欢怔怔回头,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陈言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起码现在不会。
但她出现了。
是为了自己。
片刻。
时欢笑了,她道:“这是什么?”
问出口的瞬间时欢就后悔了,天呐时小欢!
这个形状,这个标志,还能是什么?
更何况陈言递过来的时候正对着的那一面就打着购买发票,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价格昵称与地点,连时间都精确到分秒,在五分钟以前。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白痴的还要问一句这是什么,接过来再看不行吗!
果不其然,陈言抬眼疑惑地看了时欢一眼,似乎十分困惑,但还是回答了:“奶茶。”
过了几秒。
陈言又低头摆弄了一下发票,似乎是在看上面写的字,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时欢,盯着时欢的眼睛认真为她介绍:“四季奶青。”
语罢又认真说:“这个很好喝的。”
……时欢收回了视线。
她当然知道是四季奶青,毕竟就在刚才那一会不经意的几瞬她都能把发票上的购买时间背出来了。
四季奶青……可能都没有她此刻的脸青吧。
接新任务第一天,就社死了!时欢这会也不想日出了,满脑子想找个缝钻进去待会儿。
但陈言这么认真地回答她,也没有问什么其他的问题,就认认真真地回答问题。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她接奶茶。
像家里嗷嗷待哺的小猫,好乖好乖。
所以怎么会有人能够一夜之间对养了十几年的漂亮小猫一瞬间恨之入骨呢。
时欢第一次认识到世界意识的强大以及……恶心之处。
但时欢并没有表现出分毫,表现如常地对陈言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接过奶茶,是热的,在这个时候喝刚刚好。
时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陈言空空如也的双手,像拉家常一样问道:“只买了一杯吗?”
“啊。”陈言没想到时欢会问这个,呆呆地眨眨眼,竟是反过来问时欢:“你不够喝吗,那我再去给你买一杯呀。”
……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欢缓缓收紧手,手上的奶茶杯被捏得发出几声清脆的滋啦声,时欢便立刻松开手,一字一句道:“我是说,你没有给自己买一杯吗?”
陈言的心跳空了一拍,喉头仿若失声般,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用的。”
时欢不太理解这话,见陈言面色迷茫,时欢便把心里的想法一同道了出来:“怎么会不用,你不喜欢喝四季奶青吗?”
陈言怔了一瞬,那一瞬间陈言觉得自己就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时,温柔的海潮突然席卷而来,强势地将她整个人从风暴里抢走,温柔地唱着儿时的歌并将她托上了海滩。
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陈言这样想着,笑了一下,她道:“喜欢的。”
陈言慢慢地说:“喜欢的,很甜,而且很好喝。”
那就对啦!
时欢把吸管插入奶茶,随手晃了晃,递给陈言,嗓音清润柔和:“不介意的话,一起喝吗?”
陈言似乎飞快垂眸看了一眼,嘴唇微张,却在这时方才不久前才响起过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如同催命符一般,凭空横在陈言和时欢之间。
两个人的动作都是一滞。
时欢看着陈言顿了一瞬,看了她一眼后接过电话,垂着脑袋神色不清地应着“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好。”
时欢在那一瞬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时欢安静地等着陈言打着电话,四周皆被黑夜笼罩,站在黑沉沉的夜里,她就像是一棵树。
半晌。
陈言终于打完电话,神色为难地看向时欢,张了几次口她都没能说出来,私心而言,她也好想和时欢一样,在这样的夜里喝一杯热乎乎的四季奶青。
但是不行啊。
她要走了。
就在陈言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烟花炸开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敲在耳膜旁,震得人心脏也跟着剧烈鼓动起来,在五颜六色烟花的亮光下,陈言看到眼前的人嘴巴动了动,唇边弥散开白色的雾气又迅速同烟火一同泯灭。
陈言没能听清时欢在说什么,但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盛大的烟花在头顶接连绽放,整个黑夜都被照亮,在这样亮晶晶的夜色里,陈言终于努力听清了时欢对她说的话。
时欢说:“请等一等,几分钟就好,可以吗?”
夜色在短短几分钟重新过于平静。
微微亮的光芒洒在空旷的天台,陈言看到时欢的衣角飞扬,身后是如同剑一般微弱却强势的亮光,将夜色劈开。
天光大亮。
推荐一下隔壁啾啾老师的文文《春山欲燃》by弄酒,已经正文完结可以宰啦!不好看我请你吃啾啾味糖果,超甜!
文案:贺检雪29岁那年,母亲和养妹接连去世,她双腿残疾,几乎一夜之间失去一切,沦落到只能在家里苟延残喘。
无法行走那一刻,所有荣誉离她而去。
妹妹的死是她最大的痛,无法缓解。
直到一道纤瘦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拿起她的手捂着,轻声说:“贺姐姐,你手好凉。”
在她为失去妹妹彻夜难眠时,这个姑娘拥进她怀里,安慰说:“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妹妹。”
贺检雪这辈子都想不到,她还会再有一个妹妹。
许是妹妹太好了,她渐渐发现自己对这个妹妹产生别的心思。
/
盛听眠从小跟着小姨在剧院唱戏,18岁那年,她随小姨搬到堰市一个老小区。
她遇到一个残疾女人。
只知道她是贺家长女,气质高贵不俗,盛听眠从她那拉到了投资,小姨的剧团不用倒了。
后来听闻她妹妹去世,她心疼跑去安慰她,不料她让自己喊她姐姐。
她越来越宠自己,盛听眠也知道自己是姐姐的一种情感寄托,打算就这么一辈子当姐姐的好妹妹。
然而,她却渐渐发现姐姐好像对自己有不轨的心思。
会在酒后吻上自己,红唇缱绻喊她小名
会在无人之境偷偷吻她掉落的珍珠穗子
会在自己登台唱戏时,当她忠实的观众
尤其腿好之后,不允许她和别人谈恋爱
……
盛听眠虽然年纪小,但又不是蠢钝无知,看到姐姐怕吓到自己而隐忍克制时,索性坦诚解扣:“姐姐别忍了,你可以过来亲我。”
她其实,也不只是想当姐姐的“妹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世界一(3)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