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柔和清亮，撒下一地的清晖，轻风拂过带来舒心的凉意。
周围一片静谧，那句话就这样清晰地掠过耳边。
乐喻清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人，月光之下她的神色温和，褪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淡，就像两人在村口初见之际。
心如擂鼓，她轻声问：“可您之前不是说不收徒吗？”
沈离昙薄唇轻抿，淡声：“你且说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乐喻清立即应声，眸光微亮。
沈离昙轻轻“嗯”了声，随即道：“我和宗主商量过，拜师大典推迟到明日，天色不早你回去休息罢。”
乐喻清笑着点了点头，正欲依言离去，走出几步后又退了回来。
瞥见她退回的身影，沈离昙温声问：“还有何事？”
“您真的要收我为徒?”乐喻清紧张地攥着衣角，她知道像这般问出有些失礼，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毕竟她的修为在众人中算不上最高，仙尊之前也说过她根骨一般，怎么突然决定收徒……
瞧见眼前人犹疑的神色，沈离昙微微挑眉，“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骗你吗？”
“没有，我……”不等她说完，一块温润的玉佩被递到面前。
随后便是眼前人淡然的话语：“这块玉牌有我的一抹灵识，关键时刻能替你挡下致命一击，平时若是遇到危险也能通过这个联系我。”
乐喻清认真地听她说完，伸手接过。
玉佩握在手中时有一股清透的凉意，轻抚间能感受到其上繁复的花纹，并不硌手，反倒显出几分庄重古朴。
“多谢仙尊。”乐喻清收好玉佩，看了眼她的神色，随即改口：
“多谢……师尊。”
沈离昙微一颔首，算是回应。
有了类似信物的玉佩，乐喻清终于安心离去，带着满腔的欢喜。
沈离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垂眸思索。
司琉月最后说的话，仅仅只有让她拜进主峰吗？
*
寝居内其她人已然睡去，乐喻清轻手轻脚地关好木门，躺回自己的床榻。
她拿出放在怀中的玉佩，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沿照进屋内，这块玉佩在月色的照映下更显温润，握在手里时能感觉到一抹清冽，就像那人的气息。
乐喻清轻轻一笑，取来细绳将玉佩系起，挂在脖子上。
玉佩恰好垂落在心口边，微凉的感觉紧贴着，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先前还因为司琉月说的“不要拜沈离昙为师”有所犹豫，司琉月魔族卧底的身份被揭露后，她便不再多想。
毕竟魔族狡诈多变，手段颇多，说的话自然不可信。
乐喻清轻握住微凉的玉佩，心中满是欢喜。
她真的要成为沈离昙的徒儿了。
翌日清晨。
天际微亮，晨光熹微，天玑峰周遭云雾缭绕，仙鹤翩翩飞舞，预示着这一天的特殊。
主殿外，参加此次试炼的学徒们均聚在场中，争先去看自己是否入选内门。
乐喻清安静地等在一处，直到宗主和各峰长老出现在高台上，场中嘈杂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此次试炼的结果已出，大家自行查看。”薛拂沉一身庄重的玄色外袍，扫了眼台下的学徒们。
她的身边，便是一袭白衣的沈离昙。容颜如玉，神色淡然从容，从台下远远望去时都能感受到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淡孤傲。
沈离昙的出现直接让台下有如沸水般，纷杂的议论惊讶声再度响起。
“今日可是拜师大典，仙尊以前从不出席，今日怎会突然出现?”
“难不成仙尊打算收徒了吗？”
“这次的试炼和比试中意外连出，不知是谁能得到仙尊的青睐。”
乐喻清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听着周遭不绝于耳的议论声，抬起眼眸，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越过高台，最终落在沈离昙身上。
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沈离昙此刻的表情，但她能大致猜出那人肯定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不为任何事所动。
台上薛拂沉的话音仍在继续：“这次的试炼中出了一些意外，但大家依旧坚持着完成所有的试炼和比试，所有人的表现长老们和各峰峰主都有目共睹，其中有几位表现优异者可直接拜在峰主门下，成为各峰的首席徒生。”
此话一出，众人间传来几声惊呼，这番话无疑证明了沈仙尊此次确实要收徒。
惊呼过后所有人默契地噤声，无一不好奇着得到仙尊青睐的会是谁。
薛拂沉拿出名册，念出上面的名字。天玑峰作为主峰，此次收了剑术最为出色的两位学徒，极有可能当作下一任宗主来培养，而问月峰主医道，重在心性，仅有一人通过。
其余通过试炼的学徒则是按名次拜进各峰，成为普通的内门徒生，由长老传授道法。
等到最后，薛拂沉看了眼加在册子上的那个名字，缓声念出：“乐喻清，拜进寒听峰，成为仙尊的徒儿由仙尊亲自教导。”
乐喻清的心随着这番话轻颤着，她拨开层层人群，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跃上高台。
那人就在不远处，眉目冷淡，一袭白衣胜雪，恍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每走近一步，胸腔里的心便跳动得愈快，乐喻清瞬也不瞬地望着她，一步步朝她走去。
直到两人间的距离仅有几步，她适时停下，拿起一旁的茶水。
定清宗讲究礼法规矩，拜师时须将泡好的热茶递上，接着行叩首之礼，并立下天地誓约。
乐喻清半跪在地，眉目稍垂，双手递上热茶。
沈离昙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随后托起她的小臂，淡声：“叩首便不必了，直接立誓罢。”
“好，师尊。”乐喻清直起身，灵力聚在手心间，立下天地誓。
“我乐喻清今日在此拜离昙仙尊为师，此后必将尊师重道，一心一意追随师尊除魔除祟，恪守礼法，如若日后对师尊逾矩，违背师命，则道行尽毁，魂飞魄散。”
说到“道行尽毁，魂飞魄散”几个字时，沈离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但眼前灵光闪过，天地誓约已然立下，无法更改。
乐喻清说完便垂下手，眸色明亮地望着眼前人。
眉目清寒，端的是一副玉骨仙姿，有如神明般，给人难以接近之感。
从此，她便将这人放于心上，不敢亵渎。
拜师大典结束后，乐喻清回寝居收拾好东西，随着沈离昙到了寒听峰上。
峰上的学徒不多，和其余峰府相比显得有些冷清，乐喻清望着身旁清风朗月般的人，唇角不自觉扬了扬。
她还记着沈离昙说不喜徒儿过于聒噪的话，因此一路上默不作声，没有主动搭话。
她本以为两人会这样保持沉默一直到寝屋前，不料身旁人忽然出声：“以后立誓不要对自己那么狠。”
乐喻清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温声：“师尊，不要紧的，我一片诚心，不会有违背誓约的那天。”
沈离昙默然片刻，这句话里的“师尊”和方才在拜师礼上的截然不同，当着众人面前是郑重尊敬的语气，此刻却轻柔稍软，有些黏糊。
她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说好，便按捺下纠正的话语，随这人去了。
许是见身旁人神情如常，并无任何不喜的神色，乐喻清的话不知不觉多了些。
“师尊，我明日便开始修炼吗？”
“那个，我还是炼气期，并未辟谷，峰上应该有灶房吧，我能自己煮饭的，这点不用师尊担心。”
“师尊，您昨日给我的玉佩我做成吊坠挂在脖子上了。”
接连的话语，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热切真诚，沈离昙抿了抿唇，本想让她稍微安静点，然而接触到少女满是信赖的清澈目光，她将欲说的话重新咽下去。
说着说着，乐喻清觉察到她的情绪，弱弱地问出：“师尊，您之前说不喜徒儿过于聒噪，现在还作数吗？”
话音刚落，那双浅淡的眼眸盯她半晌，“嗯。”
乐喻清听罢很快收敛，“这一点徒儿会谨记在心。”
她确实很听话，后半段路没再东问西问，颇为乖巧地跟在沈离昙身边。
不多时，面前出现一间间寝屋，乐喻清听见身旁人淡声道：“随便挑一间。”
她轻轻点头，进屋将所有东西放好，等她收拾好一切后，沈离昙抬步进屋。
随着进屋的动作，身后的木门应声关上，整间寝屋似乎被一股灵力包裹住，设下结界。
虽说境界仅有炼气期，周围灵力的波动乐喻清也能感觉到些许，她看着朝自己步步靠近的人，不明所以。
“师尊，为何要设下结界?”
沈离昙并未过多解释，在乐喻清身前站定，那抹清冽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彼此间的距离很近，乐喻清指尖微蜷，下意识地攥住桌沿，视线垂着落至一边。
“师尊，您是有什么要事跟我说吗？”
她不确定地问出这句，面对眼前人时特有的紧张感此刻再度袭来。
沈离昙盯着她，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随后淡声：“褪去外袍。”
微冷的声音，更像是一道命令。
听清的那一刻，乐喻清的脸噌地通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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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