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被这抹冷冽的气息包围，加上眼前人微凉的声音，乐喻清只觉退无可退。
她稍移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红着脸道：“师尊我自己来，不用您亲自动手。”
瞧见她脸上泛开的一抹红晕，沈离昙默不作声地转过身。
谁要亲自动手了……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极其轻微，但她耳力极好，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沈离昙薄唇微动：“褪去外袍即可。”
“嗯。”乐喻清低低地应了一声，按照她所说的褪去外袍，盘腿坐在床榻上。
身后窸窣的声响消失，沈离昙料想她应当准备好了，转身朝床榻边走去，目不斜视。
那抹清冽的气息再度靠近，乐喻清视线低垂着，脸上一片滚烫。
明明仅是褪去外袍，她身上还穿着雪白的里衣，心里却莫名开始紧张，她说不清这股紧张感从何而来，一想到师尊的视线会像先前那般仔细扫过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便不受控制地飞速跃动着。
木制的床榻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人在她的身后坐下。
指尖轻柔地拨开她的发，接着便是微凉的手心，紧紧贴上她的后背。
“摒除杂念，调动周身的灵力。”
乐喻清平复下杂乱的心绪，依言闭上双眸，经脉间的灵力缓缓流动运转着。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温和的灵力如暖流般聚在她的脊背处，逐渐蔓延开来，融进她的四肢百骸。
丹田处对这股灵力很熟悉，因此不稍片刻便接受它的到来。
温和如水的灵力在无形中指引着她，乐喻清沉下心，根据那股若有似无的指引调动自身所有的灵气。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充沛的灵力运行周身，最后回到丹田处。
乐喻清缓缓睁眼，周遭的一切变得愈加清明，她对各种事物的感知也显而易见地提高很多。
“师尊，我到炼气中期了。”她回头望向身后人，眼角眉梢满是掩不住的欣喜。
沈离昙微一颔首，随即起身，“我以灵力为引替你疏通了经脉，之后的修行会容易些，切记不可懈怠。”
“嗯，多谢师尊。”乐喻清笑道。
面前的少女眸色明亮，透着清润的笑意，满眼都是对她的信赖感激，热切且纯稚的目光。
沈离昙凝眸看她，随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淡声：“先把衣服穿好。”
经她一提醒，乐喻清这才意识到自己高兴过头，都忘了重新理好衣衫。
她连忙拿起一旁的外袍穿好，而后起身恭敬地向沈离昙行礼，“多谢师尊。”
沈离昙淡淡“嗯”了声，偏头对她道：“跟我来。”
闻言，乐喻清当即跟上她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往主殿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遇见各种奇花异草，空气清新，似雨后初霁般，峰上的灵气尤为充沛，且环境清幽鲜少有人来往打扰，适合修行。
乐喻清环顾四周，暗自记下从寝居到主殿的路。
约莫一刻钟，两人停在主殿前。面前的殿宇恢宏，和其余两峰的主殿建构类似，推开殿门一股幽香迎面而来，香气淡雅，给人凝神静心之感。
“此处便是寒听峰的主殿，如若有事可来主殿找我。”沈离昙淡声说完，直接朝右侧走去。
乐喻清不敢肆意张望，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主殿右侧设有长廊，穿过长廊后直达偏殿。
沈离昙凝起灵力，一道暗门缓缓开启，乐喻清抬步走进，随后便听见身后“轰隆”一声，是暗门重新关上的声音。
她目光好奇，忍不住悄悄打量周围的一切，直到彻底进入暗室，眸中的好奇立即变作惊讶。
琳琅满目的灵器，挂满了整面墙，其中多为各式灵剑，在偏暗的环境下泛着寒光。
“既然你已经想好要修习剑道，便在此处挑一把合适的灵剑罢。”
乐喻清看向身旁人，“合适的灵剑?”
沈离昙颔首，掌心一翻，逐霜剑出现在手中。
“逐霜。”在她念出这两个字后，手中的剑像是有灵性般主动出鞘，悬于身侧。
稍作演示过后，沈离昙看向她，“灵剑与剑修心念相通，像这样才是合适的剑。”
乐喻清沉吟片刻，问：“我现下只是炼气期，也能挑选灵剑吗？”
她之前在古籍上看到过相关的，一般都是步入筑基后才挑选本命剑，接着便要学习如何御剑。
沈离昙耐心地解释：“选出合适的灵剑不在于境界高低，只在于气息是否契合。”
闻言，乐喻清不再犹豫，师尊要她现在就挑选灵剑肯定有一番道理，她仅需听从便是。
她缓步靠近那面置放灵剑的墙，小心翼翼地放出自己的灵力，慢慢感受着。
如若有灵剑同她契合，肯定会发出震颤，乐喻清耐心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室内所有的灵剑迟迟没有反应。
她不自觉地抿紧唇，想到那人的目光正投向这边，她心中更加紧张，暗自加大灵力的催动。
然而室内的灵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哪怕一柄剑都没有。
乐喻清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扭头望向沈离昙，“师尊，我……”
沈离昙面色依旧从容淡然，微微挑眉，示意她再度看向灵剑。
乐喻清明白她的意思重新看去，却发现方才一动不动的灵剑此刻像是极为不安，室内的所有灵剑不约而同地发出轻微震颤。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清楚，一柄灵剑忽而从架上飞离，下一刻竟然剑尖朝前，直接向着沈离昙刺去。
乐喻清心中一紧，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挡在沈离昙面前，徒手握住剑刃。
涌出的淋漓鲜血刺目，沈离昙皱起眉，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强大的灵力瞬间溢散而出。
手中剑的暴动在灵力的压制下逐渐平息，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乐喻清才慢慢松手，灵剑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沈离昙皱着眉拉过她的手，一道长长的血口在掌心间划开，淋漓的鲜血不断从中涌出，触目惊心。
乐喻清的注意力全然在灵剑上，轻声道：“师尊，灵剑掉在地上了。”
说着，她俯身打算捡起，不用想也知道这间暗室里肯定都是上好的灵剑，应当珍重爱惜才是。
可眼前人却紧紧地拉住她，不让她俯身拾剑。
乐喻清不明所以，抬眼看去才发现面前人紧蹙着眉，眸中似有几分担忧。
待她仔细去看时，那双眼眸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仿佛那几分担忧只是她的错觉。
手心的伤口泛着阵阵刺疼，乐喻清倒吸了口气，正想拿出手绢简单包扎，却见眼前人指尖微并，灵力凝于其中，虚虚地拂过伤口。
带着凉意的灵力融进其中，很快抚平了刺痛。
“师尊，我没事的。”乐喻清轻声。
沈离昙松开她的手腕，视线落在眼前人的脸上，透出几分严肃冷淡。
“置放在此的都是上等灵剑，有些已然生出灵智，剑气锋利，你竟然敢徒手去握住剑刃?”
乐喻清动了动唇，弱弱地辩驳：“如果不这般，您可能会受伤。”
沈离昙冷哼一声，“这里的剑是我从各地搜寻得来的，早已下好禁制，它们伤不了我。”
闻言，乐喻清微微一愣。
是的，师尊实力高强，不论遇到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哪用得着自己替她挡下。
可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瞧见灵剑将欲刺伤沈离昙的那一幕，她满心都是挡下那一剑，不能让师尊受伤。
莫名的失落漫上心间，乐喻清低声应道：“师尊，是我冲动了。”
眼前人眉目低垂，方才的明亮欢喜在此刻骤然退去，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露出这副模样，沈离昙倒是不忍心继续苛责，淡声道：“你记住便好。”
乐喻清点头，而后俯身拾起灵剑。
这柄剑浑体通黑，看不出原有的纹路，只有剑刃上的一抹鲜红，极其显眼。
“这柄剑沾上你的鲜血，你和它无意间结下契约，此后它便是你的本命剑。”
乐喻清看着手中黑不溜秋的灵剑，不由沉默。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没想到碰巧和这柄剑结下契约。手中剑的威力尚且不知，但样子着实难看。
墙上置放的其它灵剑无一不是清亮的剑身，剑柄纹路清晰可见。
而手中这把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出隐约是灵剑的模样。
契约形成无法更改，纵使乐喻清心中有些不情愿，也只能随沈离昙出了暗室。
到外面这柄剑更显平平无奇，乐喻清抱着灵剑凑到沈离昙旁边，轻声道：“师尊，这柄剑异为暴动，真的是上等灵剑吗？”
灵剑大多温和，唯有在面对敌人时才会溢出凌厉的剑气，更不可能莫名失控伤人。
“自然是上等灵剑。”
沈离昙瞥了眼她，“不过剑随其主，喜欢冲动行事。”
乐喻清一噎，软声认错：“师尊，我以后不会再像这般冲动了。”
沈离昙往前走着，默然不语。
见状，乐喻清轻轻“嘶”了声，将掌心递到她眼前。
“还在疼。”
“正好长长记性。”沈离昙淡淡瞥了眼，没再像之前那样用灵力消去疼痛。
“哦。”乐喻清低声应道，停下脚步。
她取了灵剑，是时候该回寝居，不该继续跟着沈离昙。
想到这点，乐喻清抱着剑，转身欲离去。
刚走出几步，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殿内有疗伤的灵药，自行去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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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