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书死了。
明明只是想回家,却莫名其妙死了。
秦继脑袋一直嗡嗡作响,他感觉很冷,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秋水张张嘴又闭起来,不由自主挪动脚步缩在秦继身后,“要去拿钥匙吗?”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尾音习惯性勾起来,很惹人怜爱。
秋水抬起眼看着眼前人宽阔的脊背,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架子,小心拉住秦继的衣角,还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味。
好香啊。
她不由得凑近些许,小脸几乎要贴在冲锋衣上,双手慢慢移到秦继的胸前抱住他的肩胛骨,声音甜甜腻腻的:“哥哥,快去呀,快去拿钥匙。”
“拿到钥匙我们就能走了,等回家,我就给你好多钱。”
“哥哥怎么不走,快走啊。”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小江在遇到你后会突然发狂,虽然他之前也不正常,但没有这么严重。”秦继声音很冷。
秋水一怔。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你怎么知道开了这扇门就会回家,明明张军说的那些话,只有我和小江知道。”
“哥哥怀疑我吗?”秋水颇为委屈。
“不是怀疑。”
秦继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他知道秋水疑点重重,奇怪的是,内心深处的第六感却告诉自己秋水不是罪魁祸首。
挣脱秋水的拥抱,秦继蹲在死不瞑目的江离书面前,叹了口气慢慢合上他的双眼。
江离书死得惨,秦继对他的尸体无从下手,只能招呼秋水来搭把手。
秦继说:“过来帮我扶起来。”
秋水嫌弃退后一步:“看上去好吓人,我做不到。”
秦继放下刚搭在他肩膀的左手,“你来不来?”
“不来。”
“不来我就打你。”
秦继的话音刚落,周围诡异寂静下来。
“你打我?”秋水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是女生,你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女生?”
“你要试试吗?”秦继站起来准备走过来。
“来来来!”秋水害怕了,心不甘情不愿走过来抬起江离书扭曲的双脚,秦继则挂上他的胳膊在肩膀,顺势把他背起来。
“明明打开门走就好了,偏偏还要管这尸体......”秋水心怀不甘嘀咕,被秦继瞪视一眼又立马噤声。
秦继带着秋水一直不停向上走,他们看了四次楼梯间外阴沉沉的天。
先前没发现,原来整层楼算上天台就只有五层,可当时假张军的哀嚎却没有吸引来一人,人都去哪了?
“你之前在哪里?”秦继把江离书的尸体放在墙角,四处找铁丝准备撬锁。
“就和李姐在一楼啊,门锁了出不去,我们又不敢四处跑,就一直在一楼的133教室。”
“133?”秦继找到铁丝的手一顿。
“是啊,说来奇怪,当时我们被医务室的蜘蛛吓得跑出去时,我看了几眼其他楼层的教室,全都是1开头。”秋水皱眉。
秦继不再说话了,他专注撬着锁。
看来这个学校是有几层空间,每个人都有可能去到其中一个空间,现在已知的空间有3开头的教室的空间和秋水去到的1开头的教室的空间。
这也太荒谬了。
可转念一想,都出现克隆人假张军了,那再来几个克隆空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锁撬开了。
秦继找了个地方把江离书放下,又用布把他盖上,确保遗体不会被风吹日晒后带着秋水走了。
“哥哥......”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秋水一脸为难:“我想上厕所,你能不能在外面等等我。”
得到了秦继的默许,秋水松了一口气走进男厕所走去。
秦继奇怪看了一眼消失在拐角的秋水,出声喊住她:“你走错了,去男厕所干嘛。”
“没走错啊......”秋水迷糊抬头一看,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对对对,是走错了。”
正准备拐弯的秋水放下抬起的脚步,随意挥挥手,“男女厕所有什么区别,反正也没人。”
十分钟后,秋水出来了。
秦继和她继续往一楼走。周围环境和他刚上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再次经过四个窗口,来到一楼大厅。
空气荡起细小的灰尘,第一天看到的优秀教师照片依然静静贴在那里,只是眼睛似乎不太一样了。
原本泛白的瞳仁染上了些许黑色,这黑不像平常的黑,而是......
而是什么,秦继也说不清了,看着很怪异。
“哎呦。”即将走过去的时候,秋水突然蹲下来捂着脚裸,“脚扭了。”
她眼巴巴抬起小脸,伸出手示意扶她起来。秦继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有发作,拽住秋水的袖子把她拉起来。
秋水说:“你干嘛这幅表情啊。”她瘪瘪嘴欲哭无泪,“你就不能怜惜一下美少女啊。”
秦继攥紧拳头,他看向秋水完好无损的脚裸,没有红肿没有扭曲,哪像是扭伤了的样子。
“你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秦继冷眼,“怜惜你什么,怜惜你装累了,怜惜你把我当个傻子。”
秋水说:“我怎么就把你当傻子了。”
秦继默默看向她白皙的脚裸。
“你没听说过有种扭伤叫内部扭伤吗?就是外面看着好好的,其实内里骨头都错位了。”秋水说。
“那你怎么还能走。”
“可能我扭伤的不太严重。”秋水一脸就是如此。
秦继翻了个白眼,他不想再和她争论这种幼儿园话题,一路上浪费的时间够多了,现在打开门回家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他管不了那么多,自己又不是圣父,没有那种义务。
“哎呀!”秋水叫道。
“你又怎么了?”秦继第二次止住脚步。
他的耐心被秋水消磨殆尽了,从江离书开始秦继就在怀疑她,到现在又一惊一乍。
如果她还在戏弄自己,自己就再也不理她了。
秦继冷酷扭过头,却呆住了。
李加文的照片上伸出一条舌头控制住秋水的双手,把她的手腕紧紧缠绕着,秋水努力扯着手臂,可舌头就像吸在上面,沾染得袖子满是恶心的口水。
“我靠好恶心啊!”秋水抓狂跺脚,“你快过来啊,愣在那里干什么。”
照片上的左手也拉长伸出来了,试图抓住她的头发扯过来。
秦继迅速举起钢管插进舌头,溅射出腥臭的液体,不是血,而是一种黑色的泥沙,随着反复戳刺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秦继趁着舌头吃痛回卷的时候迅速抓住秋水的胳膊去开大门,岂料刚掏出钥匙就被秋水按住头蹲下,舌头猛的刺入刚刚头部的位置。
秦继骂了一句脏话:“我操。”
他算是看出来了,一靠近这大门准没好事,现在也来不及开门了,只能东躲西藏带着秋水跑上楼。
都数不清第几次被追的这么狼狈了,秦继苦中作乐的想,鞋子踩踏楼梯发出剧烈的声响,身后是舌头群追不舍。
“天台!”秋水大喊一声,随着二人脚步的踏入猛的关上门上锁,舌头被挡在了门外。
秋水毫无形象蹲着大口喘气。
舌头被关在铁门外不甘撞击,发出咚咚的闷响,铁门很牢固,又有铁锁的加持,没那么容易进来。
秦继和秋水只顾喘息,生死存亡时刻心都要跳出来,他坐在微凉的地板上看着铁门被撞击出一块一块的凹陷,撞了一会大概舌头也累了,就这么悄声无息缩回去,不知道是放弃还是另找办法想进来。
秋水缓过来,害怕抱住秦继的手臂。
“你抱我也没用。”秦继忍不住吐槽,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你能不能别总是动手动脚的,你要坐就好好坐那。”
秋水委屈了,抱住膝盖幽怨看着他。
秦继懒得管她,他从栏杆往下看,没有发现舌头从窗户钻出来的。也是,一路看过去的窗户都是密闭的,要是舌头真能钻出来就好了,自己就能和秋水从窗户下去,不用碰那一靠近就出事的一楼大门。
假张军一定还有什么没告诉他,可现在人也死了,只能自己摸索了。
秦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江离书的尸体依然静静躺在那里,风把裹尸布吹起一个小角,皮肤已经发青,硬邦邦直在那里。
秦继走过去,掀开布观察了一下,没有活动的迹象,应该是一直躺在这里。
那就不会诈尸,他松了一口气合上布。
在这里待久了,还真容易疑神疑鬼。
秋水一直盯着秦继,在看到他俯下身打量尸体的时候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果然是个变态。”秋水说。
秦继没解释,接连的刺激与一晚上没休息的身体让自己筋疲力尽,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睡觉了,再不睡身体就垮了。
秦继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后脑勺硌得慌。现在也没条件挑剔这挑剔那了,能有个睡得地方就不错了。
秋水就着蹲姿挪过脚步。
“你要睡了?”她明知故问。
秦继没回答,他不想理会秋水,这个姑娘实在烦人。
让秦继没想到的是,秋水闭了嘴,在自己恍惚间入眠的时候也没出声。
终于清净了。
他满意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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