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秋分。
稠密的秋雨下了整整一个月。
王伯驹披着蓑衣站在黄河渡口,看着船工把最后一批布匹搬上木船。这些印着暗纹的细布要顺着水路送出去,换回来的将是黄河对岸红军急需的药品和子弹,这个秘密只有他、若兰、若菊知道。
红军陕北特委急需过冬的棉衣,若菊也以“嫁衣”名义购布200匹。央求姐夫想办法送出去。
“少东家,最近盘查紧,要不缓些日子?”船老大搓着冻红的双手,河风裹着雨丝打在脸上生疼。
王伯驹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元塞进他手里:“务必送到,那边等着救命。”但他没看见,渡口的歪脖子树下,有人影往晋绥军驻地跑去。
王伯驹用粮铺骡队运布匹,夹带在盐包里;路线“丰源—碛口—吴堡”。离吴堡20里被晋绥军骑兵截获,盐包里发现大量禁止流通的布匹;明眼人都知道这布匹将运往哪里。
按线人报知:王伯驹是山西大户,连夜联系保安团奇袭王家粮铺。三更天的砸门声把张若兰从梦中惊醒。十几个兵丁举着火把冲进王家,地窖被撬开的同时,张若兰看见丈夫伯驹被五花大绑,押解在人群中,衣服撕破、嘴角淌着血。
“私通□□,人赃并获!”领头的军官抖着布匹冷笑,火把照亮王家大院。
张若兰跌跌撞撞跑回张家报信,张鹤年正对着阎锡山的“献金”文书发愁,闻言眼前一黑。他揣着金条忙去县府求情,却被挡在门外,只听见里面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牢狱里的王伯驹每天都要挨鞭子,却咬着牙不攀咬任何人。张若兰挺着肚子去探监,隔着铁栅栏递过窝窝头:“我等你出来。”话没说完就被兵丁推搡着赶走,当晚腹痛不止,血染红了半条裤子,血溅土街。
张鹤年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若兰手里紧攒王家祖传玉佩,“爹,王伯驹怕是凶多吉少,这玉佩是留给孩子的唯一念想了,可惜孩子也没保住,女儿对不起王家。”一家人陪着张若兰哭哭啼啼。
后夜一声闷雷,接着亮光咋现,漂泊大雨倾空而下。远处王家粮铺的招牌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后来,王家出现洋5000,张鹤年再出大洋2000,总算保住王伯驹小命,自然少了没日没夜的挨打。
事情的转机来源于晋绥军内部;此时的杜山虎已任晋绥军排长,知道详情后暗中调包“证据”,改为“普通商货”。
三日后王伯驹保释归来,张若兰卧床,夫妻第一次生隙——“你救的是谁家天下?哪门子天下?把自己救到监牢里......”张若兰哭晕在王伯驹怀里。
冰天雪地矢壮志,霜夜凄雨勇倍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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