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一直到了傍晚王二哥才回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疑惑。

此时姜寸华已经稳下来了,见他这样就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王二哥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他们说了挺多,我一句都没听懂。现在王叔祖正设了酒请他们吃饭呢。”

王嫂子惊讶:“竟还设了酒款待?”

王二哥点头。

王嫂子和姜寸华对视一眼,姜寸华道:“别瞎猜了,等回头我去问问王翁翁就行了。”

王嫂子忧虑道:“那老头不会向着这男人吧?要真那样,你可怎么办?”

姜寸华很光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了,嫂子也回家忙吧,我这里没事的。”

王嫂子叹道:“行,我带着三个孩子先回去了。”走到门口又跟姜寸华道:“你也看开些,别跟人硬,你是硬不过他们爷们的。”

姜寸华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王嫂子,姜寸华再次牙好了门,自从她跟村里人往来多了之后,这门,在白天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牙上了。

姜寸华回到自己住的东屋,翻找出来之前李掌柜给她的银票,差十两就是九百两,以及足足一大罐子的铜钱,这是这几日她从村中人户家中收来的人头“税”。

铜钱太沉了,恐怕是拿不走了,但银票她得想个法子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藏在哪里呢?

逡巡了一下房间,甚至是床底下挖个坑埋起来她都想了一遍,但还是不放心,她想贴身收藏,这样,即使事发突然,她也不算是毫无准备。

贴身......

她翻找出来一个刚洗的肚兜,轻薄的只有一层棉布,没关系,她可以再补一层上去。感谢小菊教她做针线,绣花是别想了,只是简单的走针脚她还是会的。

等不及下一刻,姜寸华翻出针线和细棉布,当即裁了出来,用针脚跑出一个个的小格子,然后将银票对折好,再包上油纸,塞进这些小格子里,塞一个缝一个,为了尽可能的轻薄,一个肚兜只塞了五张银票。

她不可能穿两个肚兜,所以,剩下的四个,她缝进了小裤中。

从今天开始,她暂时就穿着这身小衣小裤不换了。

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人来找姜寸华,着急也没用,姜寸华照常睡觉,但第二日,她没有出摊。

一大早,王二哥就来敲门了,给姜寸华带来了最新消息。

王二哥:“王叔祖安排那个男子住在了娘娘庙后头的破屋中,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住在那里。”

姜寸华:“不会的,那破屋根本不能住人,可能只是暂住一晚吧。”

王二哥点头,道:“我娘也只是这样说的。”

又问:“姐姐,今天咱们不去卖饼子了吗?”

姜寸华:“不去了,昨天我没做,没的卖。”

王二哥哀叹道:“好可惜,一次能赚不少粮食和铜板呢。”

姜寸华笑道:“不停歇的干了大半个月,你不累啊,就当歇息一天了。”

王二哥:“赚铜板子呢,怎么会累呢?”

姜寸华一面和王二哥说话一面做了早饭,王二哥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姜寸华这里吃一顿饭都拘谨的小男孩了,他自觉帮姜寸华摆好饭桌碗筷,然后自然的坐下来一起吃。

刚吃过早饭,正收拾桌子呢,王乡贤上门了。

王乡贤将王二哥打发走,坐在院子长条凳上,先对姜寸华道:“你放心,不管是地还是宅子铺子都还是你的。”

姜寸华先是讶异了一下,继而微微松了口气,问道:“那个许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乡贤脸色有些发沉,道:“许思年,他叫许思年,是景宁侯府的世子,但已经不是了。他虽然没说为什么朝廷流放静候府众人的圣旨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传到西北,但我猜,应该不远了。”

姜寸华惊了一下:“什么叫已经不是了?流放?景宁侯府犯事儿了?”

流放,在这西北可真不是什么稀罕词儿,应该说来这西北的外地人,除了走商的,基本上就都是流放来的。

就像焦大夫,他就是被流放的御医,因为一手难得的好医术,被关照着留在了仁和堂,跟正常日一样生活,但除了这仁和堂和以它为圆心的三十里地,他哪里都不能去。没有批准出了三十里以外的土地,就按叛逃算。

王乡贤沉重点头道:“许思年说他们家是被朝廷判了谋反,主谋景宁侯和他的兄弟叔伯等成年男子抄斩,十五岁以下男子和女眷流放西北。”

姜寸华疑惑:“许思年看着不止十五了吧?怎么没被斩首,而是流放到西北来了?”

王乡贤叹道:“他自己说的,因为纨绔成性,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对家中之事毫不知情,才免脱罪责,跟弟弟们一起被判了流放。”

姜寸华:......

做纨绔还能免株连之罪的吗?

继续问道:“那女眷呢?怎么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他人呢?”

王乡贤:“都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姜寸华:“......”

好惨烈。

“那按说,他们现在一无所有了,这葫芦口可能就是他们家最后的产业了,为什么又要放弃呢?”

王乡贤叹道:“‘抄家灭族’,意思就是抄没所有家产,全部男丁都沦为白身。葫芦口的产业不能算在他的身上,如果让人知道了,同样是被抄没的命。”

姜寸华皱眉:“那他们,明显就是奔着这些产业来的吧?现在又不要了,他们是什么想法?有什么打算吗?”

王乡贤看着姜寸华一眼,道:“在圣旨到西北之前,许思年会配合将葫芦口,乃至怀仁县的所有祖产都过到你名下,但他提了一个要求。”

姜寸华心下一紧,问道:“什么要求?”

王乡贤:“将他的二弟许思玥入赘给你当夫婿,将他的三弟许思庭郭继给你父母,改姓姜。”

姜寸华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才道:“您答应了?”

王乡贤:“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又再次叹道:“丫头,老夫劝你也答应下来,虽然这许氏祖业最终还是落在了许氏儿孙身上,自此以后咱们葫芦口可能也要跟其他百姓一样,每年要给朝廷交粮纳税,但至少这田地宅子铺子保下来了,只要你活着,就还是属于你的,总比一无所有强。”

姜寸华张张口,没有一口拒绝,但也没说答不答应。

王乡贤知道姜寸华是有主意的,起身最后提醒道:“尽快做决定,朝廷的圣旨很快就能到西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送王乡贤到门口,姜寸华问道:“许思年呢?他把他的两个弟弟都安排好了,他自己呢,有什么打算?”

王乡贤顿住了脚,摇头叹息道:“按照流放规定,他得去南山采石场做工,赎罪。”

姜寸华:......

送走王乡贤,在门口站了一会,姜寸华重新关上门,来到厨房,开始烙葱油饼子。

烙了几张葱油饼子,用最后的油锅炒了几个鸡蛋,一起放到菜篮子里,提着出了门。

来到娘娘庙,就见那个人高马大英俊非常的许思年正拿着扫帚在扫庙里的院子。

站在远处看,这个年轻的男人盘正条顺,他说他以前在京的时候是纨绔子弟,那他这个纨绔子弟一定很受花娘们的喜欢。

许思年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抬头向她看过来。

姜寸华继续往前走,站在娘娘庙的门口,问道:“吃饭了吗?”

许思年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吃了。”

姜寸华:“吃的什么?”

许思年:“一些饼子。”

姜寸华点点头,又问道:“你的两个弟弟呢?他们吃了吗?”

许思年:“他们在后头屋里休息,也吃了。”

姜寸华:“也吃的饼子?”

许思年点头。

姜寸华笑了,她笑容大大的,提了提篮子给他看,笑道:“我烙了饼子,还炒了鸡蛋,烧了绿豆汤,要不要再吃一些?”

许思年并没有犹豫,点头道:“稍等。”

他将已经扫好的柴草归拢到一处,靠墙放好扫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姜寸华走来。

干净利索的一点都不像是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纨绔,倒像是曾经做惯了这些扫院子的活计的。

真怪。

许思年带着姜寸华来到娘娘庙后头的破屋子,屋子里的人听到外头动静,警觉的走了出来,见是自家大哥,才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木棍。

许思年将姜寸华让到一个瘸了腿堆了石块勉强站立的歪桌子旁,客气道:“这里寒酸,你多担待。”

姜寸华:“......无妨。”

姜寸华小心将菜篮子放到摇摇欲坠的歪桌子上,招呼两个站在许思年身后的孩子道:“快来吃,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两个孩子没动。

许思年开口道:“去洗洗手,过来吃吧。”

两个孩子这才听话的去到一个木盆旁,洗了手,又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擦干净手,站到了桌子旁。

因为没有多余的凳子,他们只能站着,许思年和姜寸华坐着。

姜寸华并没有让座,她盛了一碗绿豆汤先给许思年。

许思年接过,道:“多谢,然后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姜寸华盛了第二碗给那个美的不像话的实际上应该是少女的少年,少年接过来,送到弟弟的嘴边,轻声哄道:“喝吧。”

头大身子小的小萝卜头摇头,道:“二哥喝,这是给二哥的。”

姜寸华摇头,紧接着盛了第二碗,递给了小萝卜头,道:“这是给你的,喝吧。”

小萝卜头捧过对他来说有些过大的碗,小声礼貌道:“谢谢。”然后大大喝了一口。

少年见哥哥弟弟都喝了,这才端着自己的那份绿豆汤,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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