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世纯拿来一根绳子绑在了项淑贤怀里小猪崽儿的脖子上。
“不行吧,你绑它的脖子,它一跑,是不是会勒死呀?”项淑贤担心地看着怀里的小猪崽儿。
夏世纯又解开了绳子,将绳子重新绑在了小猪的腿上。“这回你该同意我接手会计了吧?小猪崽儿都给咱送来了!”夏世纯的神态轻松了起来。
“嗳!那可是两回事儿噢,我跟战队长说得明明白白的,分给咱家小猪崽儿,什么条件也没有,就是给生产队积肥!”
“那是我没在家他才那么说。其实,他给咱小猪崽儿,还是想让我接手会计!”
“不对不对!我明确地问他,有没有别的条件,他说没有,我才接过小猪崽儿的!”
“那行吧,我去拴小猪去了啊!”夏世纯将小猪抱了出去。
其实夏世纯是有心接这个会计的。满以为项淑贤接了小猪崽,是同意了让他接会计,看项淑贤那神情还是不让他接会计。他也只能耐心地等待着项淑贤的态度转变了。
祁可欣低着头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一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一抬头,见战队长在看着她。
“怎么的了,眼皮肿成这样啦,出什么事儿了吗?”战队长关切地问道。
祁可欣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咱们别在外面站着,让人家看见不好!”战队长转身想进屋。
祁可欣把衣服扔到盆里,站起身迅速跑到战队长前面,用身体把战队长挡在身后,自己迅速进屋,咣当关上门,把战队长关在了门外!
“开门,开门,开门!”战队长在外面拽门,“快开门,别让人看见,你快点给我开门!”战队长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接着拽门,又四下看了看,再次拽了拽门,没拽开。他走到窗前,听到祁可欣在炕上的哭泣的声音。
“真是不懂事,这些日子,我……我,嗨,我这不是来了吗?快把门打开!”战队长在门外焦急地站了一会儿。“那行,我走,我走了,你自己酌量着办吧啊!”战队长一甩手走出了院子。
祁可欣倚坐在炕沿上,用手捂着胸口,满面泪痕地哭泣着。她的眼睛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那两片破旧的犁铧碎片上。她回忆着。
叶矿长去世后,上面为了追回丢失的那笔款,把她控制了起来。但她确实不知道那笔款的去向,被关押了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她最担心的是女儿叶萍。刚出来她还蓬乱着头发,衣裳不整,面容消瘦憔悴,落魄地在山路上疾走着。她要去战队长家接女儿。
战队长家。桌子上摆着饭菜,全家人在桌子前吃饭。那时的秀秀本来已经应该上小学了,因为小时候得过一次脑炎,不如同龄孩子伶俐,战队长就没让她去上学。战勇还没有上小学。叶萍已经上了小学,但在母亲出事期间没有去上学。此时她坐在炕里边低头垂泪。
“萍儿,过来吃饭了!”战队长一边吃着,一边叫叶萍过来吃饭。叶萍低着头摇着。战妻向叶萍扫了一眼,撇了一下嘴。战队长吃饱了,放下碗,背着手在地上踱着。
“秀秀,今天下午就别出去了,在家里陪着萍儿吧!”秀秀看着叶萍,没有表情。“小勇,下午也不许到外面疯跑了,在家里陪着萍儿姐姐玩儿!”战队长又将脸转向妻子,“他妈,你听到没有,今天,他们两个都不许出去,在家陪着萍儿玩,你给我看着他们俩。今天,他俩谁要是出去了,我就拿你是问!”
“行啦,行啦,听到了。这在咱家都呆了多长时间了,咋还这样呀!”战妻不满意地看了叶萍一眼。
“妈,妈,妈妈!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叶萍趴在炕上呜呜哭出了声。
“萍儿,萍儿!妈来了!妈妈来了!”祁可欣一头闯了进来
叶萍一下子扑到妈妈的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着。战妻吃惊地看着叶萍娘俩儿。
“哎呀,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战队长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谢谢战队长!谢谢大嫂!萍儿在你们家这么长时间,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啊,麻烦倒不怕,就是这孩子总想妈呀,总是哭。这回就好啦,跟妈回家吧!”战妻松了口气。
“我们没地方可回了!”祁可欣小声地说道。
“怎么回事儿?”战队长问道。
“他们要老叶包里的东西,说是一大笔钱,一口咬定是让我给藏起来了。如果不交出来,就不让我们在矿里住了。我们家现在还是封着的,我进不去了。我娘家没人,老叶没了,我都不知道现在带着萍儿到哪里去住!”祁可欣伤心地说着,又哭了起来。
战妻张着嘴看着战队长。战队长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
“哎呀,我们家也没有地方住呀!”战妻见战队长不说话,便赶紧亮出了逐客令。
祁可欣抬眼乞求地看着战队长。
“没地方住,也不能让她们娘俩睡到山坡上!”战队长在地上踱了踱,“让秀秀和小勇都过来住,把西屋腾出来,先让他们娘俩儿住到西屋里。”
祁可欣感激地看着战队长。
“妈,走,咱俩现在就到那屋去!”叶萍抱着祁可欣的胳膊就往外拽。
“那哪行呀,这也不是个事儿呀!”战妻口气坚决地拒绝道。
“大嫂说得对,我们这就走,我们走!”祁可欣垂下了眼帘,拉着叶萍就要走。叶萍抱着妈妈的胳膊跟着往外走。
“我们走了,谢谢了!”祁可欣抹着眼泪,垂着头说道。
祁可欣和叶萍走出了屋子。
“你们先站住!你们现在想往哪儿走呀?”战队长问道。
祁可欣站住了,抬起泪眼看着战队长。
“现在你们打算到哪里去?”战队长又关切地问道。
祁可欣摇了摇头,她牵着叶萍无助地看着战队长。
“如果你不嫌我们这个穷山沟子,我可以接受你们娘俩在我们生产队落户!”战队长走到祁可欣的面前,真诚地说道。
“谢谢战队长!我们不嫌,我们不嫌,我可以劳动,能有我们娘俩儿一个安身的地方就行!”祁可欣感动地给战队长鞠了个躬。
“那就别走了,先进来吧!”战队长引着祁可欣娘俩又进到了屋子里。
“这可不行!两家人住在一个屋子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呀!”战妻斜眼看着祁可欣说道。
战队长瞪了妻子一眼。
“战队长,能让我们落户就行。你能不能跟饲养员商量一下,让我们娘俩先到生产队饲养所住着吧!”祁可欣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战队长。
“嗯,你们先在家里呆着,我到生产队去找人。正好五保户董大爷过世了,他的房子还没人住,破是破点,可独门独院的,屋门前还有块小菜地。你们娘俩儿住着挺好的。我这就去找人收拾一下,差不多明天就能住上了。你们先住着,户口我再慢慢给你们办!”
“好好好,萍儿,萍儿,快谢谢你战大伯!谢谢你战大娘!”祁可欣拉着叶萍给战队长和战妻鞠着躬。
“哦,那行吧。当家的,你快去!多找几个人哈,快点收拾!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们娘俩在我们家住一个晚上那倒是行哈。”
“战队长,我跟你一起过去收拾,今天晚上我们都过去住!”
“我也去!”叶萍扯着母亲的手不松开。
“嗳,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哈!”战妻脸上露出了点笑模样。
“好,那咱们走吧!”战队长走出了屋子。叶萍紧紧抱着母亲的胳膊也走出了屋子。
五保户的三间旧茅草房里,破旧的墙上挂着一盏煤油灯,一些人在里里外外地收拾着。战队长在墙上钉好了一根大钉子,又在往两块旧犁铧碎片中间的洞眼里拴着绳子。
“战大伯,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呀?”叶萍快乐地走了过来,扬着脸儿问战队长。
“你猜!”战队长亲切地看着叶萍微笑着说道。
叶萍跑了出去,把祁可欣拽了过来。
“妈,你猜,战大伯这是在干啥呀?”叶萍指着战队长正在往墙上挂着的犁铧片问祁可欣。
祁可欣疑惑地看着,她用手摸着破旧的犁铧片,摇了摇头。
“妈妈快猜嘛,我战大伯拿的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叶萍迫不及待地摇着母亲的胳膊。
“不知道,妈妈猜不着!”祁可欣疑惑地看着战队长的脸。
“嗯,这个是报警用的!”
“报警?”
“唉,你们娘俩住在这屯子外面,我不放心呀。我把这两块犁铧碎片放在墙上,你们晚上睡觉时,把院子门和屋里门都闩紧了,一旦有什么情况,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你们就拿着这两块东西当镲来敲打。这个东西能发出很大的声音,能传得很远。我们听到声音,就能及时跑来了,坏人听到这犁铧片的声音也会被吓跑的。”
“谢谢她战大伯了!真是太感谢了!为我们想的真周到!”祁可欣的眼睛里滚动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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