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雪雪满脸是血,坐在地上,用手摸着头。项淑贤跑了过来。
“妈妈!血!血!快快,妈妈!出血了,出血了,我是小双雪雪,我不是大双冰冰,我是雪雪!”
“哎呀!这是怎么啦?出了这么多的血!”项淑贤一下子扑了过来,搂着雪雪。
“她俩向天上扔石头喂老天爷,说是包子馒头送给老天爷吃,结果自己把自己给打着了!”若冬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
“妈,我们喂老天爷馒头了,让老天爷快点儿下雨!妈妈,你告诉爸爸,我是小双子雪雪!”
“哈!还挺光荣的,是吧?不疼啊,是好事儿呀,怕别人抢了去!”项淑贤疼爱地搂着雪雪愠怒着。
“妈妈,我的头没出血!”冰冰摸着自己的头凑到项淑贤面前说道。
项淑贤也把冰冰搂在了怀里,“若冬,你是怎么弄的嘛,不好好看着她俩,让她俩扔石头,不知道石头能砸到人呀?”项淑贤转而又埋怨着若冬。
“谁让你不让我们去找代强玩儿了,没意思嘛!”若冬噘着嘴怼着项淑贤。
“怎么的,离开了代强你还不能活啦?”项淑贤扯着雪雪站了起来,继续冲着若冬发火,“你能不能懂点事儿!今天雪雪没事儿怎么都好,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拿你是问!”
若冬坐在河边,满脸泪痕。她心里想着,妈妈对我能像对姐姐一半好就行。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若冬已经失去了信心,她已经不奢望能再去上学。这几天妈妈在家里用缝纫机给代强家做衣服,阳阳可以放在家里不再用她背了。虽然她也没有再提去上学的事情,可是,一遇到什么事情,妈妈还是要埋怨她。以前,心里有怨气还可以跟代强说说,现在,妈妈不让她和代强一起玩,她只能独自坐在河边垂泪了。
战队长抱着小猪崽在山路上走着,祁可欣躲躲闪闪地在后面跟着。
夏世纯在外屋蹲在地上用锤子敲着锄头,项淑贤在里屋坐在缝纫机前做着针线活,若冬在炕上哄着阳阳,头上包着白布的雪雪和冰冰在炕上翻绳玩。外面传来小猪崽的叫声。项淑贤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
“老夏在家吗?老夏!”外面传来战队长的声音。
“淑贤,你快去看看,战队长来啦!”夏世纯慌张地从外屋跑了进来对项淑贤说道。
“那你快去看看呀!我好像听有小猪在叫。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老夏!老夏!老夏!”院子外面战队长还在叫着。
夏世纯推着项淑贤,“你快去看看!就说我没在家,千万别让他进来!”夏世纯焦急地说道。
”你这是怎么的啦,他都在门口了,你能不让他进来?”项淑贤没有动,还坐在缝纫机前,“怎么能不让他进来呢,你快出去看看吧!”
“你快出去,你再不出去,他就进来了!”夏世纯转身要往外走,“不行,不行,我得从后窗出去!”夏世纯从后窗跳了出去。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唉,真是的!”项淑贤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战队长抱着个小猪崽站在院子门口。项淑贤走了出来。
祁可欣躲在一棵树后,她震惊着。她心想,原来战队长冷落了她,是因为这个从省城来的女人呀!祁可欣突然感到非常失落。
“你是战队长吧,找我们家老夏呀?”项淑贤走到战队长跟前,“你看,这,老夏、老夏还没回来呢!你进来坐坐吧!”
“噢?老夏他不在家?”
“他是不在。来,战队长,进来坐坐吧!”项淑贤诚心地往院子里引着战队长。
“哦,老夏没在家,那……那我就不进去了。”战队长将小猪向项淑贤面前送着,“给,这小猪,是给你们家的!”
“不不不,我们可不能要呀!”项淑贤连连摆着手,“战队长呀,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可这小猪崽,我们万万不能要,绝对不能要,一定不能要,确确实实不能要!您快抱回去吧!”
“哎呀,我说,你紧张个什么嘛!这小猪崽,不是我们家送给你们家的,是生产队分给你们家的!”战队长一脸诚恳地说道。
“啊?生产队还分小猪崽呀?”项淑贤一脸惊喜的表情。
“哦,是这样的,咱们生产队,不是去年冬天被评上公社积肥的先进了吗?公社和大队有政策,被评上积肥先进的生产队,更要鼓励社员多积肥。多积肥,就得多养猪嘛!这小猪崽分给你们家,是让你们养着,到年底,猪肉归你们,可这猪粪,得归生产队!”
“噢!是这样呀?在生产队当社员,还有这么好的事儿,能分到小猪崽?”项淑贤喜欢地看着小猪崽。
“按说呢,在生产队有三个以上劳动力的社员家,才能给分小猪崽儿。公社有政策,特殊情况也可以特殊对待。嗯,公社政策的这个特殊对待,那就是我说得算了。我是队长,我就有这个权力!我是看在你们家是省城的下放户,我就特殊照顾你们家了,就把猪崽子给你们家送来了!”
“哦,那可真是太谢谢战队长了,我替我们家老夏也谢谢战队长啊!可是,这小猪,我们还是不能要!”项淑贤用手推着战队长怀里的小猪崽。
“为什么不要呢?”战队长用手摸着小猪崽的头,“嗨,其实,这是互相照顾嘛!生产队照顾了你们家,其实也是让你们照顾生产队,为生产队多积肥,这也是为生产队做贡献了嘛!”
“噢?那我可得问清楚了,这个小猪分给我们家,除了积肥,还有什么条件吗?”
“呵呵,呵呵,你可真是个精明的女人呀,好!我愿意跟精明的人交往。我明确告诉你,没有,什么条件也没有。就是为了积肥!”战队长扬着脸儿,确定地说道。
“哦,那太好了,那这个小猪我们就要了!”项淑贤欣喜地接过小猪崽,“战队长,你放心,我们一定把这头小猪养好,我们一定多多的积肥!”
祁可欣躲在不远处山坡的树后面,远远的只看见战队长跟项淑贤比比划划,亲热地在说着什么。她眼里含着泪水,从树后面闪出来,扭头走了。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多积肥吗?”战队长还站在夏家院子外面热情地和项淑贤说着。
“积肥,就是把猪圈里的粪给弄出来,不就是积肥了吗?”项淑贤认真地说道。
“呵呵,呵呵,这里的讲究可大了去了!我告诉你呀,咱们生产队,积肥可是有一套呢!同样是养一头猪,办法不一样,积出肥的多少可差老大了!”
“啊!是吗?我们怎样才能多积肥呢?”项淑贤认真地问道。
“哈哈,先养着吧,现在是小猪崽儿,还不到时候,等到时候我来告诉你们!”
“哎呀,它的身上还热乎乎的呢。呵呵,真好!”项淑贤抱着小猪崽儿,就像抱着个孩子一样,百般呵护着。
“嗯,看你这么喜欢这个小猪崽儿,你一定能养好它。你们先养着吧,等它大一点了,我来告诉你们怎么能多积肥啊!那好了,我就回去了啊。”
山路上,祁可欣低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走着。战妻从树后闪出来,祁可欣刚一抬头,脸上就挨了两个重重的耳光。战妻怒气冲冲地站在她的面前。
“大……大……大姐,我……我……我怎么了,你打我?”祁可欣捂着脸不解地看着战妻。
“你心里明白!”战妻咬着牙说道。
“我心里明白什么呀?”祁可欣委曲地说道。
这时山路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祁可欣露出紧张而羞愧的神情。战妻回头看了一眼,马上走到祁可欣跟前,挽着祁可欣的胳膊,假装亲热地走着。
“把眼泪擦了,别让人看出来!”战妻紧紧揽着祁可欣的胳膊,压低声音但霸道地说道。
祁可欣听话的低下了头。战妻和祁可欣跟那个男人走近了。
“哎呀,大兄弟,你这是干啥去呀?”战妻热情地跟男人打着招呼。
“我到我们家自留地去看看。你们这是?”
“噢,我们俩想去攋点菜。他叶婶子迷眼啦,睁不开眼睛,我也不会扒眼。这不,我扶着她走,到我们家,让我们家秀秀给扒扒眼。呵呵,我们走了啊,大兄弟!”
战妻回头见那人走远了,马上松开祁可欣,又变了脸色。
“我告诉你,我今天只是给你点教训,别蹬鼻子上脸,你心里明白我指为什么打你。还有,你要是让我们当家的知道我打了你,我下次就撕嘴挠脸!”
祁可欣捂着脸向山下跑去。战妻恶狠狠地看着祁可欣的背影。
祁可欣突然站住回头。“你到那个城里来的老夏家去看看吧!你们当家的在那呢!”
战妻吃惊地愣住了。
项淑贤抱着小猪崽在屋子里转着,夏世纯一头钻了进来。
“你可回来了。我也不能总抱着它,你快想办法往哪儿安置它呀?”
“哦哦哦,我现在就去砌猪圈。”
“那猪圈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砌好的,我也不能就这么抱着它等你砌猪圈呀!”
“噢,也是。”夏世纯看着项淑贤怀里的小猪手足无措起来,“那我先找个绳子把它拴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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