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您的可可芭蕾拿铁，请拿好。”

这已经是这位先生这周第三次来光顾奶茶店，话里话外都暗示林清婉做自己的情人。

“谢谢。”中年男人不怀好意的笑让她更加难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家店很快就要被拆了，到时候你要去哪儿赚钱呢？”

林清婉忍不住吐槽，难道自己是煞星，才来两个月就要克倒老板？“先生，请您尊重我，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报警的。”她强壮镇定，避开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报警？”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小丫头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下班后，她低头看着男人留下的联系方式，想起陈老师说周一前要收齐的颜料费，长叹一口气。俗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可老天给的路是铺着火炭的。

“我没钱，别找我要。”

母亲这句话，林清婉并不意外，毕竟这是她听过最多的一句话。

她上个月过完十八岁生日，母亲就没有抚养她的义务，何况那个女人只是她的养母，养父又好赌嗜酒，赌输了钱就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找她们母女俩的麻烦，家无一日安宁。

“沁欢，你能再借我一千吗，下次一起还你。”少女姣好的五官和淡雅的气质掩饰着她的窘态，只有手心的微微汗渍出卖着她的难堪，昨晚费尽口舌也没能从母亲手里拿到一分钱，她不得不转向好友求助。

梁沁欢和她是美术班最优秀的两名学生，老师挂在嘴边的央美苗，她们二人在画室形影不离，就算是亲姐妹也少见这样要好的。

和林清婉的素净不同，梁沁欢每天都画着精致的妆容，对人极为热情，像一朵艳丽撩人的玫瑰，“没事，不用还，你安心画画就好，反正这钱放在我这儿也是乱花。”

就算梁沁欢家境好，但今天一千明天一千的也不算个事，亲兄弟尚且明算账，自己也不能能把梁沁欢当提款机吧，“怎么能不还呢，下个月我兼职的工资发下来就请你吃饭，你随便挑！”

按那个男人的话，这奶茶店能不能活到下个月都还是个问题。

林清婉甩甩脑袋，让自己不去想还未发生的事情，勉为其难地挤出个笑，搭上友人的肩膀，装作云淡风轻地打开书包拿出画册。“看，我昨天画的，怎么样？”

“啊呀，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啊，快给小女子膜拜膜拜！”

梁沁欢为了让林清婉开心点，故意夸张地大叫起来，接过画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个没完，逗得林清婉忍不住笑起来，看见她的笑，梁沁欢才稍稍放心。

“不过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梁沁欢叹了口气，“你父亲是不是又打你了？”

明明是酷暑，林清婉却还穿着长袖，别人不知道她的秘密，梁沁欢还会不知道吗？

“他嘛，还是老样子。”林清婉笑了笑，不自然地握了握手臂，脑袋后的高马尾在阳光下跳跃，勾勒出让人艳羡的青春。“等我攒够钱就出去租房子，上大学也不用和他们在一块儿。”

她一定要去北京读书，看看故宫看看长城，看看南锣鼓巷的小店和颐和园的天鹅。

“你在奶茶店那点钱能做什么啊？”梁沁欢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妥，连忙转移话题，“现在人都不爱喝奶茶了，怕胖，等这次摸底考考完我带你去缪斯喝酒！”

梁沁欢烟酒不忌，林清婉却是滴酒不沾，她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再说也没有这个闲钱去酒吧。

“不用啦，你也少喝点，别喝多了睡过头让我一个人面对组大，上次她罚我的十张速写到现在想起来手腕还酸。”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组大就抽查三个人也能抽到她头上，就算是尖子生也架不住组大的魔鬼训练啊。

“啧，你不懂，我又不是去喝酒的，万一能有什么艳遇呢。”梁沁欢颇为得意地说，林清婉哪里都好，只是太不解风情。

“我的小沁欢长大了啊。”林清婉狡黠地笑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梁沁欢的肩膀。

单身十八年的她甚至在小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对男生心动过，大概是她爱的能力和获得幸福的能力一起私奔了吧。

但梁沁欢不一样，在林清婉心里她值得一切美好。

“不过还是得小心。”梁沁欢神神秘秘地靠近林清婉耳边，“昨晚上胡斌在缪斯被打了。”

“胡斌？”林清婉愣了愣重复着，这不就是那个男人给自己的名片上的名字吗？

“对，我没和你说过他，他原来是我爸同事，因为调戏女员工被开了，现在也算是恶有恶报，听说昨天在缪斯调戏客人被打的头破血流，又好面子不敢报警，只能吃哑巴亏。”

梁沁欢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像个充满电的大喇叭。

调戏客人倒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此风波一出他该不会再动包养情人的念头吧，现在就算是自己愿意走那歪路也没机会了。

“听你这样说，他应该很不好对付，是谁敢打他啊？”

梁沁欢摇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是荆川，他是缪斯新招的，什么都不怕，长得还特别特别帅。”

“你见过？”林清婉挑眉好奇地问，梁沁欢一向眼光高，是何方神圣能入得了她的眼。

“没有。”

……那还说得跟真的一样。

虽眼见为实，但荆川的事上梁沁欢说的没错。

当最后一抹霞光在天边消失殆尽，夜幕就悄然笼罩了整个城市。

从前日落而息的夜并不是现在的夜。月色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在地上，和霓虹灯光交相辉映，一边是自然的宁静，一边是诱人的喧嚣。

直入云霄的高楼亮起灯牌，诱惑着手握筹码的勇敢者，隐蔽的小巷指向各种club，酒气顺着窗飘出，混着空气中的桂花香。

偶尔几辆豪车呼啸而过，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占领了整个街道。鸟鸣、犬吠、交错的人声，都只能成为背景。

“川哥，胡斌那家伙不会报复吧？”赵琛将杯蓝色玛格丽特推到男人眼前，试探着问。

“有本事弄死我，剩一口气算他是孙子。”荆川将手上的香烟按灭在桌上，伸手为自己满上杯威士忌，“男人喝什么破玛格丽特。”

荆川身高一米八四，狭长的眼中透着狠辣和不羁，高挺的鼻梁如同刀刻，唇下一颗痣更添几分风情。虽整天风里来雨里去，但老天厚爱，他皮肤极为白皙。

只可惜现在女人都喜欢双眼皮薄唇的男人，不然他一定是风靡M区。

赵琛心慌地点点桌，“你有把握吗？”

有个屁有。

要不是自己一咬牙抡瓶子打破胡斌的脑袋，帮酒吧搞定个大/麻烦，老板也不可能这么快通过自己的申请，甚至给了他没想过的高薪。

打肿脸充胖子，打得牙掉了都没处说。数日后，上完晚班的荆川刚走出缪斯就感觉有人跟踪，大街小巷绕了半天都没甩掉。

“你就是打伤我大哥的人啊，可真有你的。”领头的男人上下打量着荆川，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和胡斌打的伤还没好，又连着上了几天晚班，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胜算，荆川心里有数，但不能失了面子。

“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荆川。”他松松手腕，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有种啊！”男人挥挥手，后头的人就围了上来。

荆川应付着四面八方的拳头，突然腹部一阵剧痛。

他妈的，和我玩阴的，用刀算什么本事，他一发狠踹翻两个在他身前的人，强忍着疼痛看准一条小道跑开，直跑上了不远处废弃大楼的天台。

林清婉看见荆川时，是她作为美术生的良好习惯让她能牢牢握住画笔。

自己只是想在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写生，怎么文艺片还能变成恐怖片，林清婉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浑身带血的男人，惊慌地说不出一个字。

一身白裙的她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兔子一样下意识站起。

这只小兔子也着实让荆川吃了一惊。难道胡斌算到自己会逃上天台，给自己设下了局中局？

“你也是胡斌的人？”

“我不是。”林清婉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连忙和他撇清关系，

“我是附近高中的学生，来天台写生的。”她一面说一面扬了扬自己的画笔，极力想让男人相信她。

能流这么多血还不以为然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善茬，自己千万不能惹。

荆川还想问些什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快步走到林清婉身后，在她耳边低声轻语，“那现在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

怎么证明自己，学生证又不在身上，光说他也不信，林清婉被他说得一愣，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下一秒，她就毫无防备地被荆川推出围墙后，和眼前数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

是不是该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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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台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