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电话粥的后果是面对数学老师的怒吼,林清婉只能乖乖挨骂。
“一大早看见你困得睁不开眼,作业还没写完,晚上干什么去了?”梁沁欢轻轻戳了戳林清婉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好家伙一晚上不见,就转身变成国宝了。
林清婉将卷子铺平在桌上,深吸一口气,不就是数学吗,小意思。“我昨晚不是和你打了一晚上电话吗。”话说完她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去年熬通宵都不觉得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在梦游吧,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我昨晚十一点就睡了。”梁沁欢撇撇嘴,又凑近了些故作八卦地问,“该不会是去约会了吧?还说什么和我打电话,你这算自投罗网?”
“我能和谁约会啊!”林清婉听她越说越离谱,自己也觉得奇怪,拿出手机就要给梁沁欢看电话记录。
“喏,凌晨两点十八,通话时长......”林清婉刚说到一半就察觉到不对劲,这电话号码怎么没备注,欢欢呢?备注的欢欢去哪儿了?
1867这不是梁沁欢的号码开头啊,等等。
林清婉火光电石之间想起昨日在缪斯门口的那一幕。昨晚哭得头晕脑胀,打开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拨了过去,把荆川用过她手机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说昨晚自己是给荆川打了一夜的电话,对着那个可怕的要死的男人连哭带嚎,林清婉想到这里背后就感受到一阵冷意,酷暑七月犹如掉入冰窖一般。
“怎么可能?”梁沁欢见林清婉底气十足地要和自己对峙也觉得有些奇怪,伸手就要拿过她的手机,“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林清婉大声打断梁沁欢的动作,又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发现没打通,可能是自言自语了一晚上吧,等会要讲摸底考的事,让老师发现我用手机就惨啦。”
“行吧,你可真够迷糊的。”梁沁欢嘟囔地坐直身子,准备迎接组大的碎碎念。
组大一身严肃得吓人的黑衣一尘不染,干练的短发挽在耳后,黑框眼镜后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扫视着眼前懒懒散散的学生们。
高一的孩子都已经回家过暑假,只有高三和高二的艺术生还留在学校里补课,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一周只休息一天,学生们大多叫苦连天。
“下周的摸底考虽然不会全年级排名,但会和以往各大美院的分数线相比较,请大家课下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下自己目标院校的分数,等摸底考出成绩后再写下自己的分数,希望你们时时刻刻牢记自己的目标,不要给我们市三中丢脸。”
她说完就转身在黑板上开始讲解昨天的英语题。
市三中很看重英语,在各大校考联考中英语单科平均分都在全市遥遥领先,哪怕是艺术生,一周的英语课课时也是最多的。
相对数学而言,林清碗和英语字母相处起来则要和谐许多。
“现在什么都喜欢用英文,连酒吧都是,缪斯,muse。”梁沁欢在课本上无聊地画着火柴人。
她家境优渥,父母常带她去国外旅行,英语考试对她来说不在话下,英语课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她的自习课。
“对啊,神秘。不过缪斯也没什么好玩的,很吵,还不如去咖啡厅看书。”
林清婉一不小心说漏嘴,被梁沁欢敏锐地发觉,“好啊,你居然背着我去逍遥快活,快快如实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沁欢皱着眉头像只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地威胁着友人。
“不是去逍遥快活,是给我父亲收拾烂摊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样的日子哪里能和逍遥快活这四个字扯上一点关系。
那个男人还配得上自己的一声父亲吗。
他们话中的小禹又是谁,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想自己,这都成为林清婉心中毫无头绪的谜团。
“他又惹什么事了?”梁沁欢刚说完就觉得不妥,再怎么样那人也是林清婉的父亲,自己不能这样问。“你母亲没想过和他离婚吗?”
“她不会离婚的。”林清婉斩钉截铁地说,“她最要面子,流言蜚语会要了她的命。”
梁沁欢抿抿嘴,很不以为然,“其实离婚也没什么,及时止损。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爸迟早会惹出大事牵连你和你妈。”
这道理梁沁欢知道,林清婉只会比她更明白。
“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摸底考!”林清婉弹了弹梁沁欢的脑门,偷偷摸摸瞟着组大转过身,“快,给我看看你的完形填空。”
一时不会先抄,明天一定会学。
现实和林清婉所在的象牙塔不同,它时时刻刻都充满各种各样的危险。
“川哥,今晚上有个局,关樾一约咱们去晴川饭店。”赵琛支支吾吾地说,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关樾一是从前M区闻名的混混,前些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消失匿迹了段时间,现在又带着一大笔钱回来,排场大的很,说是要让从前看不起自己的人一个个跪下磕头。
空气中的烟圈消散殆尽后,荆川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纤长的睫毛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你怕什么,咱们和他无冤无仇,他要是想做朋友,咱们两肋插刀,想做敌人,”
他顿了顿,眼神发狠,“干就完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么多年来荆川就没怕过任何人。
不过关樾一真不是来找茬的。
“我早就听说你在M区那可是一呼百应,不知道愿不愿意交个朋友?”关樾一很不见外,几杯酒下肚就勾上荆川的肩膀,没想到他不动声色地躲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狗屁的一呼百应,不就是有几个兄弟。
关樾一名声不好,估计只能约到自己了吧,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懒得理会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心酸啊。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好,不用跟我客气。”荆川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再过两个半小时就要去缪斯接班,他不想和关樾一浪费时间。
关樾一是个人精,听荆川这样说也不绕圈子,“爽快,我就乐意和你这样的人做生意。”
“你说什么?”荆川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点深意。
“你等会还得去缪斯上班吧,替人打工受累受气的,何苦呢?”
知道老子要上班还他妈废话。荆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斜着眼质问关樾一,“你奚落我没本事?”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关樾一连连摆手,满脸堆笑,和传闻中嚣张跋扈的他判若两人,“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
才认识几个小时就搞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在这儿装孙子,说不想从自己身上捞点什么,荆川绝对不信。
“最后五分钟。”他冷冷地下了最后通牒。
晴川饭店这一桌子可不便宜,关樾一这次可是大出血,不然荆川也不会对面他的罗里吧嗦有好脸色。
“行,长话短说。”关樾一从板凳上拿起一个黑色大包,“这是我的诚意。”
荆川只在讨债的时候见过这么多现金,晃得他眼疼。
要是他能有这么多钱,就能换个更好的出租房,他又嗤笑一声,真没出息。
“违法的事我干不来,您还是另寻高明吧。”荆川生硬地挪开目光,转身就要走。
买熊鲨仁,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嗨,说什么呢。”关樾一见荆川误会,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被眼刀一剐又讪讪地松手,“我是想和你合作开一间酒吧,我出钱,你出人脉,七三分,如何?”
老狐狸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荆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下意识摩挲着银戒,“M区的酒吧行业兴盛,蛋糕就那么大点应该已经被分完了吧。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缪斯离开替你办事,就得个三?”
穷光蛋一个,还要和自己谈条件,关樾一在心里骂着,脸上还摆着笑,“我这酒吧可和别的不一样,你去看了就知道。这样,你拿四,我六。”
不出钱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要这关樾一真有两把刷子……荆川想了想,故意装作勉强,“那明天下午我去看看再决定。”
“行!下午两点,我在缪斯门口接你。”有这话就算成了一半,关樾一笑得看得见牙龈,连忙一口答应。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荆川坐在关樾一的副驾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时不时往车窗外看,“这是去市三中的路吧?”
关樾一一面开车一面笑着回答,“这边还有万达影城,国际广场和中山公园,你怎么只想到市三中啊?”
荆川被他问的一愣,“我有个亲戚家的小孩儿在市三中。”他面不改色地撒谎,但自己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就只想到林清婉在的市三中。
“你才二十多,亲戚的小孩儿就上高中了?”
“嗯,远房亲戚。”荆川含糊带过,又加上句,“很多年前就没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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