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关樾一的话来说,和缪斯不同,他计划中的酒吧消费较低、门槛也不高,愿意牺牲一部分利益去获得更大的客户群体。
“开在学校附近,你不怕有家长举报?”荆川打量着两百来平的空地,忍不住感叹关樾一雄厚的财力。
“我做正经生意,身正不怕影子斜。”关樾一毫不在意荆川的质疑,“况且学生多,客人也就更多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给未成年人卖酒。”
关樾一的保证不能全信,不过这地方看起来还算靠谱。
荆川双手抱臂靠着门框懒懒地开口确定,“我一分钱都不会出,早期也不会辞掉缪斯的工作,不过只要我和我兄弟有空,随叫随到。至于酬劳……”
承诺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硬通货。关樾一心领神会,“缪斯给多少我给多少,你的兄弟我也不会亏待。”
“行,合作愉快。”
天上掉这么大个馅饼砸到自个儿头上,回头告诉赵琛他肯定得高兴坏了。
送走关樾一后,荆川站在路边点了根烟提神解乏,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
M区就这么小吗?林清婉捂着脸正准备离开,可惜为时已晚。
“站住。”荆川饶有兴趣地叫住林清婉。
怎么说也算是对她有恩,这丫头怎么看见自己像老鼠见猫一样。荆川想起那夜莫名其妙的通话,更觉得有意思。
林清婉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好巧,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你好像不太想看见我啊。”荆川挑了挑眉,打量着林清婉的窘态,“上次是谁要我带她去喝酒?”
“抱歉,那天我打错电话了,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林清婉恨不得咬断舌头,想到自己竟然将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展示在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面前,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怎么不信呢?”荆川今天心情大好,故意逗林清婉玩。
林清婉只想早点脱身,荆川胡搅蛮缠,自己可还有正经事,“是真的,而且我从不喝酒,只喝奶茶,我现在就正要去……”
“诶?奶茶店呢?”她抬起的手臂僵硬在空中。
刚刚她就觉得不对,明明是周日,怎么街边空荡荡的,奶茶店所在的地方被拆得七七八八,散落的招牌躺在地上,看着可怜兮兮的。
荆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说这儿?这里已经被人买下做酒吧,没什么奶茶店了。”
“拆了?”林清婉顾不上尴尬,猛地转头看向荆川,提高八度大声问。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拆就拆,自己还有一个月的工资没拿到,失去了这个兼职,要想攒钱在校外租房就更难了。
林清婉的反应让荆川有点吃惊。拆了家奶茶店,小白兔敢对自己嚷嚷。
“它对你很重要?”
“只是喝习惯了他家的奶茶。”都拆成这样了,还需要问什么,摆明是老板跑路,林清婉含糊其辞地带过这个问题,不想让荆川知道自己兼职的事情。
林清婉希望的事情百分之九十都没能发生,这次也不例外。
荆川细想片刻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有林岐山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天只会惹麻烦的爹,林清婉怎么可能悠哉悠哉地过普通高中女生的生活。
连五千块都拿不出,哪里有闲钱喝奶茶到上瘾。
“在奶茶店兼职的时间不如用来读书,为那么点钱有什么意思。”荆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许是不愿看她走自己的老路。
没想到他的话如同一颗火星激起林清婉的怒火。
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不易,凭什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有选择,谁不想在舒适的教室里备考,非要在奶茶店一天站着八个小时打工,看人眼色还要被猥琐男调戏。
“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我不兼职难道你给我钱读书吗?”
荆川一愣,自己是好心,她怎么这般凶悍。
常年和混混痞子厮混在一块儿的荆川没把林清婉看成个女人,更没觉得他的语气有什么问题。
“五千不用还了,怎么谢我?”荆川被她这么一激,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就有点后悔。
这可是五十张红彤彤的票子啊!不过要林清婉拿出五千,还不如卖了她比较快,算了就当是做慈善。
“真的吗?”林清婉没想到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好,“那你把欠条还我。”
林清婉抱着双手,鼓起腮帮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荆川,莫名让荆川看出一点……狡猾?
荆川混迹江湖二十三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的诚信。
“谁把欠条随身带啊,明天下午四点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销条。”送佛送到西天,她不相信自己,那自己就做给她看。
林清婉眼中期待的光芒慢慢暗下去,“明天不行,我有摸底考,周二下午可以吗?”
可千万别拒绝,林清婉忐忑不安地等着荆川的回复,如果他真的愿意把这五千一笔带过,自己也不必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也能和梁沁欢好好吃上一顿饭了,那天在炸鸡Kin□□的招牌炸鸡还没尝到呢。
“好。”荆川答应地很爽快,在林清婉的心里炸开一朵烟花,“周二见。”
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奶茶店倒闭了,五千的债款也跟着被摆平了,林清婉近日来难得的心情好,一蹦一跳地回到家,连吃饭的时候都带着笑。
“笑什么呢,路上捡钱了?”林母没好气地看着傻笑的女儿,自己累死累活地做钟点工,她倒好,快活得很。
林清婉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父母,但这件事情怎么样也算是自己的功劳。
“对啊,捡钱了。”林清婉点点头,和盘托出,“那次父亲在缪斯出事,他们要索赔五千,我实在没办法找人帮忙垫付,打了欠条。”
“今天那个人说不用我还了。”直到现在,林清婉还是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林母一阵后怕,就说怎么这么容易脱身,“是谁给你出的钱啊?”
林清婉一面咬断根芹菜,一面含含糊糊地回答,“是缪斯的员工。”
“员工这么有钱啊?随随便便拿五千给陌生人擦屁股?肯定是深藏不露的有钱人。”林母没好气地说,认定这里头有猫腻,一出手就是五千,对林家来说可不就是有钱人。
“我不知道。”有钱人怎么会沦落到被人捅地浑身是血。
“你这什么态度啊?”林母提高音调吼道,又突然脸色缓和,“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不然怎么会白送钱。”
“您说什么呢,他怎么会对我有意思,我才十八。”
林清婉想起荆川对自己使坏的样子,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上带着离经叛道的神情,毫无顾忌地将自己逼到墙角,但自己却没有一点点害怕和反感。
或许是因为见过荆川最落魄的样子,林清婉并不觉得他像传闻中那样可怕。
“你不懂,他们有钱男人最喜欢高中生,清纯乖巧,哪个男人受得了啊?”林母一脸神秘地教授女儿“真理”,完全没有发现林清婉脸上的震惊。
“您把我当商品吗?”
趁着年轻找个好买家买个好价钱,能让父亲赌得痛痛快快,能让母亲在父亲面前得个好脸色,这就是自己全部的意义吧。
也对,自己本来就是父母买来的,再转手卖给别人也不算什么。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林母被戳穿小心思,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我养你这么多年就为了让你和我作对啊?真是个白眼狼,你有本事就别再找家里要钱,现在就滚啊。”
林清婉看着母亲声嘶揭底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悲凉。“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吃饱了。”
她放下碗筷回到卧室,看着眼前的复习资料,泪水再也忍不住,只能把所有的悲伤委屈都投入到无边无际的学海之中。
学海无涯,林清婉不太会游泳,更别提还有人拖着她的后腿往下沉。
“x市三中高三学期摸底考数学正式开始,请考生沉稳作答,遵守考纪。”
半小时过去,空白的试卷只被填满几行,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越写越乱,林清婉握笔的手也忍不住发抖。
冷静点冷静点,还有时间,这题先跳过。
林清婉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一点成效也没有,一个半小时后,一切都被划上个无情的句号。
就算她被悲伤淹没,她还是没忘记和荆川的约会。
“欠条呢。”林清婉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想说,直直伸出手。
你是来销条还是来讨债,可真够嚣张的,荆川刚想出言奚落几句就敏锐地发现她的不对劲。
“小白兔怎么变小熊猫了?”荆川双手插兜歪着头问,看对方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只好拿出欠条拍到林清婉手中。“给你。”
“谢谢。”林清婉转身就要走,被荆川一把拉住,男人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到林清婉身上,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宁。
“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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