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相见不相识

晋地朔州:

一辆马车疾驰到朔州的一个小村口,一个红衣少女从马车处跳下。她快跑在村路上,路过的村民们都被她姣好的容颜吸引。

村中一处小院内,一青衣银发男子正拿着书卷随意的翻看着。忽然院门被推开一个红影带着清甜的桂花香味扑入他的怀中,他第一次觉得女子的力气竟然可以这般大勒得他腰都有些发痛。

“你……”他还未说话就被少女的哭诉声打断

“你既然好了为何不去幽州寻我,为何要躲到这来!你是不是在怨我没有及时去蔚州支援你……”

肩膀的衣料被眼泪浸湿,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泪滚烫得厉害:“姑娘,你可是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你。”

怀中的人身子一僵,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她生的实在好看眉头微皱眼角还带着泪,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他不忍心推开她。

徐玉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陌生人一般,她开口确认:“你说你不认得我是谁?”

“正是,在下当真不认得姑娘,你应当是认错人了。”

徐玉一个趔趄退开,赶来的王七抱着一大堆东西冲过来:“将军!太好了你真的在这里!”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男子:“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屋内一女子端着鱼汤出来:“快来吃饭……有客人啊?这两位是?”

男子慌忙去接女子手中滚烫的鱼汤:“他们认错人了,一会便走。”

徐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口像刀剜一样疼,她只是觉得不应该呆在此处这地方就像恶鬼窟一般的寒冷。

她这一辈子上过那么多次战场,头一回这般害怕……

王七还没反应过来,徐玉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开了这里。他只能追上去:“殿下!”

院中女子疑惑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兄长他们是谁啊,我瞧着那姑娘可是难受得紧似乎还落泪了。”

男子不再答话,他只觉得胸口忽然闷疼的厉害。鱼汤也变得难以下咽起来:“心兰,汤似乎咸了些……”

女子尝了一口:“没有啊,挺合适的。”

“应当是我病还未好全,尝错了吧。”

到了夜里他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少女的哭诉还有她耀眼的红衣。红色穿在她身上是那样的合适,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浅淡的桂花香味。

“到底是何人呢……难道她便是他们要我等的人?”空荡荡的房内除了他的喃喃自语再无别的声音。

徐玉这边她猛的往口中灌了几口烈酒,她低头看向跪着的暗卫:“查的如何了?”

“殿下,将军他似乎是中了娆疆带来的蛊卵,此物虽能救命却会影响人的记忆。姬如雪当初便是身中此蛊,是候卿尸祖用泣血录解开的。”

“泣血录……”徐玉将酒缸放下:“派人去寻师傅。”

“将那女人带进来,本王有话问她。”

“属下遵命!”

心兰原本正在床上睡觉,窗户忽然被风吹开她起身去关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时面前正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仔细一看竟是白天那位。

徐玉把玩着从她身上搜出的晋星刺:“你是通文馆的人?”

心兰一愣:“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哪里知道什么通文馆。”

“姑娘?”徐玉缓慢的走向她:“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亲王服饰你会认不出?”

“亲王?民妇该死!民妇不知是凉王殿下亲至还请殿下赎罪!”

徐玉抽出佩刀用刀尖抬起她的下颚:“本王最讨厌装傻充愣的人,你说通文馆对李存礼做了什么?若再敢装傻,你的性命可就……”

心兰只觉得那刀凉得很,让人想躲开:“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兄长。我们告诉他原本他是李将军手下的将士,蔚洲一战后受了重伤便什么都忘了。”

“……你们为何要带他离开蔚洲?”

“殿下这个属下当真不清楚,我只是奉命照顾门主其他的一概不知。”

徐玉思索了片刻收回佩刀:“你走吧,我答应过存礼日后会帮他重振通文馆,你的性命就暂且留着吧。”

心兰起身便要离开,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今夜之事你若敢告诉他人,你死!”

待暗卫离开后王七上前收拾地上的酒坛:“殿下,别再喝了烈酒伤身。”

“王七,本王可是做错了?”徐玉看着手腕上的木镯:“当日驰援蓟州,可是做错了?”

“殿下,将军绝对不会这般觉得的,他是最了解您的人。”

是啊……存礼是最了解她的人,可眼下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般。罢了,至少还活着,活着就好。

翌日:李存礼正在树下看书,如今他重伤未愈最喜欢的事便是翻看些古籍解闷。

一阵马蹄声传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军士进入院门。李存礼搭上剑鞘准备出手,谁知那几人见到他便恭敬的过来行礼:“李公子,有贵人要见你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存礼放开软剑:“请!”

到了一个威严的宅子后,一侍女便迎了上来:“李公子,请随我我来吧,殿下已经等了许久了。”

“殿下?”

“是!公子待会见到自然就明白了。”侍女一直带着他走到一个偏殿,然后打开殿门示意他进去:“公子请吧,殿下就在里面。”

侍女待他进殿便关上了殿门,李存礼正欲开口却被眼前这一幕定住身形……

少女裸身站于浴池中,用手取水清洗着后背。她的后背不似旁的女子那般细腻光滑,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

只是那些伤疤在她的身上,竟然有种别样的美感。若论君子行径此时李存礼应当转开视线才是,可他却被什么勾住了一般迟迟不肯转身离开。

徐玉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她转身看向他。眼神平静而温柔,她裸着身子一步步向他走来。仿佛自己与她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男女之防,她走到李存礼身边拿起一旁的薄衫。

透过浓浓水雾他看清了少女的脸庞,竟是昨日白天那位红衣少女:“你……”

徐玉用薄衫裹了身子裸着脚走到软榻上,她侧身倚靠在软榻上用胳膊撑着额头:“公子贵姓?”

李存礼收回目光勘勘行了个礼:“回殿下,在下姓李。”

“李公子,不必多礼。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公子可否上前些殿中水雾太重本王看不清你的脸。”

李存礼一愣抬脚走到软榻旁:“是在下见识短浅,昨日竟没有认出殿下。”

徐玉将想解下缠在长发上的发带,却迟迟取不下来。李存礼犹豫了一下,单膝跪下俯身过去将缠绕在一起的发带取下。

两人相贴太近呼吸声似乎都沉重了些,李存礼看着她发红的耳朵后勾唇一笑:“殿下这样做是想收在下为入幕之宾吗?”

徐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忍不住将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直到四目相对时看到他冷冽无情的双眼。她手指一顿收回了手:“本王的入幕之宾也不是人人都做得的。”

手上留下的水珠顺着李存礼的脸颊滑落,他捏紧手中发带:“那殿下今日请在下来是为了何事?”

“朔州已经被陛下分为薛王的封地,他……本王是他的妻子自然需接管此处。”徐玉轻叹一声:“本王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副官,李公子才智过人定能胜任。”

“薛王……”李存礼眯眼看向徐玉,似乎是想透过水雾看穿她的心思:“殿下为何要选中我?”

徐玉起身勾住他的脖颈凑近他,她轻轻啃咬着李存礼的嘴唇:“因为你很合适。”

“殿下,在下恐不能胜任。”

徐玉用力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之后又快速与他拉开距离:“本王不是商量是在通知,公子先下去休息明日还需随我去公干。”

“殿下既然执意留我,那在下的妹妹玉兰可否接入府中?”

“我已吩咐了人,到时会将别院分给二位使用。”

徐玉转身便要去床上:“本王困了,公子请自便。”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双大手拦腰抱起,熟悉的怀抱让她心头一阵酸涩。距离上次你我二人如此亲近已经过去许久许久了

她下意识的在李存礼怀中蹭了蹭,他身子一僵但很快恢复。李存礼抱着她缓慢的走向床榻……

他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又开始脱自己的外衫。徐玉自然的伸手过来解开了他的腰带,然后帮他复杂的衣衫褪去。

熟练的做完这一切后又躺回了被子中,李存礼掀开被角躺了进去。徐玉只是侧过身去背对着他:“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说罢便闭眼睡去……

李存礼听着身旁女子的平缓的呼吸声,困意浮现也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中午了,他很久没有这般安心的睡这么久了。

徐玉则是因为这将近两月来没有一日真正安睡过,不是在战场便是在寻人……

她一睁眼便与李存礼四目相对,那双冷冽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慌乱。李存礼正要起身,徐玉却熟练的钻入他怀中:“存礼,早啊。”

直到感受到李存礼的僵硬徐玉才迟缓的反应过来,完了!不会吓到他了吧。

睡迷糊了忘了蛊虫了真是麻烦,徐玉赶忙从他身上弹开:“李公子,唐突了。”

李存礼侧开脸看向别处:“殿下,你当真知道我是谁吗?”

“你呢,你知道你是谁吗?”

“在下不知,我月前受了很重的伤。治好之后便忘了所有事。我的身份和名字皆是救我的人告诉我的……”

徐玉枕在他的胳膊上:“他是如何告诉你的?”

“他说在下是薛王的手下,蔚洲一战时受了重伤再醒来时就变成了如今模样。”

“你为何会叫这个名字?”

李存礼看向她:“救我的人说此名是一鱼饵,日后会钓来一条大鱼。”

这是想拿李存礼来挟制她啊……

徐玉贴近他环住他的脖颈:“我看那名字不是饵,你才是真正的饵。他们想用你,钓我这条肥鱼。”

“殿下既然知晓为何还要留在下?”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你是鱼饵我心甘情愿为你咬钩。”徐玉说罢便凑上去咬了一下李存礼的耳垂,然后满足的轻叹道:“好鱼饵……”

“殿下,可否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公子请说”

“我的脸与他多几分相像?”

徐玉看着眼前的李存礼他的还是那般的好看,只可惜看自己的眼神再无爱意:“许是九分相似吧……”

剩下的那分她总会想办法补回来的……

待她离去后李存礼将手放于她的枕头上,救他的那个人曾告诉他战死的薛王与自己十分相似。他只需等凉王来寻他,然后留在她身边静待命令。

说白了便是让他做薛王的替身,当凉王的宠物只不过这个宠物是会咬人的毒蛇罢了。

“为何说是九分呢,看来还得模仿得再像些才对。”李存礼揽了衣裳出门,刚好就碰到正在院中练刀的王七。

“王将军。”

王七闻言看向他赶忙停刀行礼:“李公子,殿下说了等您起身便由我带着去别院更衣。 ”

“王将军可曾见过薛王爷?”

“这是自然,殿下与王爷成婚后大多时间都是属下在身侧服侍。”王七看了看李存礼,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殿下嘱咐过将军现在身体里的蛊虫并不稳定,若是强行说些与种蛊之人意愿违背的话恐会伤到他。

李存礼忽然站定看着他:“将军觉得我与王爷有何不同?”

王七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看着他的青衣得出个结论:“王爷喜欢穿白衣,大概是衣服不同吧。”

“既如此,那就有劳将军去寻一套白衣给在下吧……”

徐玉原本想去分封过来的庄子看看,她今日穿了一件玄色王袍束着金冠尊贵无比。去乘王仗时发现李存礼穿着白衣站在一旁,一瞬间让她有些恍惚还以为回到了洛阳。

见她出来李存礼向她行礼:“殿下,一切皆已妥当可以出发了。”

“公子与我共乘吧。”

“亲王仪仗在下如何坐得?”

徐玉上车之后伸手拉他:“上来吧,我靠着你也能安心些。”

李存礼闻言心下一动,牵住了那略有冰凉的手。马车缓缓驶出车门,车中徐玉俯身靠在李存礼的膝上墨色的头发与白色的衣衫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距离初见明明才两日,可李存礼并不排斥徐玉所有的亲密举动反而还想要更多。他勾起一缕墨发在手指揉搓着,连头发都是这般的柔软啊……

“殿下,你觉得在下现在有几分像王爷?”

“九分……”

是吗?看来还需再努力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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