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叶飞惊对剑之后,每日路上都有糕点吃,晚上同李琮栖对弈,也有各式各样的吃食。
起初,拾月是不好意思拿的。可是李琮栖说:“你太瘦了,多吃点。”
“以后万一再碰上强盗,你也好出一份力。”
拾月清楚自己的不足,只当这是那纸罪状换来的。该是有了她的把柄在手,他们就认为她能够安心留下为奴为婢了。现在路上不需要,可今后要她端茶倒水伺候的机会多得是,给她吃饱喝足,意外来的时候,她才不会拖后腿。所以拾月很自然的就把这话当了真。
何况是他们自愿给她吃的,她除非是傻子,才会拒绝。此时的拾月,压根儿不会料想得到自己日后的利用价值。
不过李琮栖对叶飞惊交代的却是:“今后多喂她点好的。太瘦了,看着不顺眼。”
想到她在浴盆中□□的娇嫩,光洁无瑕,肌肤赛雪,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前面的两颗蜜桃,半熟不熟的,看上去差点儿意思。既是当成小活物来解闷,浑身上下都得修理的漂漂亮亮的才行。
小哑巴虽然来历不明,与三皇子李晌关系成谜,但李琮栖认定她只是有一些小聪明,无甚威胁。模样标致又不会吵闹,比养狸奴还省心呢,还不用他哄,稍微施点小恩小惠就会感激涕零,那何必不大方一点呢~
李琮栖懒得在这种鸡毛蒜皮上花心思,他实话实讲,叶飞惊却听出了弦外之意,认为主子话里有话。
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哪里值得特别交代!叶飞惊眼珠子转了转,思量片刻,突然想到:“王爷,姜婈郡主也就十七八岁吧!”
叶飞惊很快便琢磨出了个理由。
“这女刺客不算矮,给她养养身子,身形该会跟姜婈郡主差不离吧!”
“到时候万一情况有变,留着她,可作偷梁换柱之用!”
这可真是个好法子!
不然叶飞惊难以接受他们如此关照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刺客。没把她送官正法,就已经很仁慈了!何况她的作为,极有可能引起两国争执。
目前还没有收到朝廷对于此事的主张。但无论如何,一国来使客死他乡,总不可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晏国得为她的恶行付出相应的代价。
既是如此,那就算把她送去了南昭,也是她应得的。
这日一早醒来,拾月发现自己来了月信,还把里裤和床褥弄脏了。她一时慌了神,忙踩着鞋子下了地,站着想办法。
她是半年前来的月事,当时以为自己生病了,不仅流血,还腰酸腹痛。云瑶仔细跟她讲了缘故,拾月又回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书上写的那些,便也明白了。
她不再是小孩子了,她长大了。
拾月看向不远处的长榻,小虞还在睡着。这几日她一直默默观察着小虞,也时时提防着,两人之间鲜少交流。
当然,目下除了李琮栖,其他人也无法同她沟通。
拾月定定看了会儿小虞,几经挣扎,还是决定去求李琮栖。就算小虞有月事带,可万一这人再给她下药,那不就是她自找的了嘛!
而且那东西,是贴身之物,不能随便借的吧。
拾月找来外衫套在身上,虚虚绑上了系带,就出了门。来到李琮栖的房门外,毫不犹豫就敲了门。她只敲了三下,等了片刻,门开。
见到李琮栖,拾月松了口气。
这一路南下,四个人同行,李琮栖算是与她最相熟的人了。拾月站在门口,跟他比划,想问哪里能弄来月事带。在林府的时候,这东西都是府内的丫鬟婆子缝制的。如今,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又口不能言,裤子上还洇了一滩血,属实无法自行解决,只能求人了。
不过也不算意外,李琮栖没明白她的意思。拾月只好推开他的房门,钻进了屋内,又朝他比划了几遍,还换了个说辞。
直到对面人眉头拧起,俊脸紧绷,她才意识到,现在时辰还早,他大概是被她吵醒的。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拾月对此既心存愧意,又怕被他赶出房间,只好转过身去,解开外衫系带,露出染血的里裤。
李琮栖确实是被她吵醒的,不过他眸子清明,面上并无困倦之色,只是属实没有看懂她在比划什么。眼下见着她身后的污迹,也着实反应了会儿。明白过来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抓住拾月的肩,毫不迟疑就给人推出了房间,又大力关上了门。
真是岂有此理!
权势煊赫的承王,朝野皆惧,四海威名,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一手无需用力,就能掐断她的脖子。便是暂且隐姓埋名,也不像该管这档子破事儿的人吧!
拿他当老妈子使唤呢!?
叶飞惊听到动静,早就起来了,与被赶出去的拾月正好打了个照面。
“怎么了?”他随口问,当然也没期望能从哑巴这里听到回答。
他敲了敲李琮栖的房门,拾月赶紧快步溜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琮栖没有开门,他站在门口,冷声说着:“给她找个老妈子!”
要不是她身上疑点重重,她还有用,他真的很想弄死她!
叶飞惊给拾月找来个嬷嬷,拾月提笔写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总算是把这关给过了。
出发前,在客栈外面碰着,李琮栖连个眼角风都没有给她。往常也是他先上马车,可有了早上的事儿,拾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她共乘,他会不会嫌弃。
“愣着干什么?”叶飞惊仿若不知她怎么回事一般,催促着。
拾月忙垂下头,硬着头皮上了马车。李琮栖冷着脸,一身黑衣矜贵洁整,身下绒垫雪白簇新,拾月悄悄观察着,有些坐立难安。记得书上有写,经血是污秽之物,来了这个许多事情不宜做,会让人觉得晦气。
现在这般,该如何是好。这人就是她的饭袋子,她唯一的指望。她不能被他嫌弃,与他交恶。
拾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人,李琮栖不理她,她就弄出了点声响来,逼他抬了头,然后迅速比划:“要不让小虞进来?”
“我出去。”
李琮栖睨着她明明疹子已经消褪了,却还涂着药汁的花脸,面无表情地从袖口抽出块巾帕,丢在了她头上。
“把脸擦干净。”
拾月早就感到下腹坠痛了,身子不自觉地佝偻着,额角颊边也渐渐地渗出了虚汗。面上的疹子已经痊愈,可她还是涂抹了药膏,和易容差不多,她习惯了这样。
眼下金主发了话,该是汗液又把她弄成大花脸了吧。拾月想着,果断拿起帕子,又从矮几上的茶壶里倒了点水在上面,开始仔仔细细地擦脸。
马车已经驶动了,看来李琮栖不会赶她出去了。那她就乖乖听话,身上不干净,脸上总得干净些吧。天气转凉,身子又不舒坦,坐车里总好过在外面吹冷风。她已经这样难受了,不愿再承受额外的痛苦了。
李琮栖离京多年,见惯了恶劣条件,无论身处如何困境都能够生存下去。可纵使如此,也毕竟不是失忆了。他是皇子是亲王,是最尊贵的天潢贵胄,拿着丰厚的赏赐最多的朝俸自然也是懂得享受的。不仅吃穿用度,就连用人,也得精挑细选。
他十分嫌恶小哑巴脏兮兮的脸。因着是隐藏身份出行,才忍了这些许天。但自从浴室那晚看清了她之后,他便有些不能忍受了。
明明可以赏心悦目,为何偏偏要这样亵慢他!故意给他看丑脸,看脏污,连女人的秘事也要来烦他。
真是给她脸了!
拾月没被赶下马车,心中无比感激,对面前之人,亦是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她又悄悄抬眼瞄了瞄李琮栖,今日他没有摆棋盘,而是拿着本书在读。手指纤白细长,骨节分明,指甲干净,衣衫亦齐整,虽是一身深色料子,但可见不染纤尘。再往上瞧,薄唇红润,面颊皙白,鼻梁高挺,目长睫浓,此时微垂着眼看书,只见眸子漆黑一片,是实打实的干净贵气美男子。
话本子里面写的,让高门小姐朝思暮想相思成疾的,让街道拥堵美妇人掷果盈车的,就该是这般容貌吧。
整日对着这样的一张脸,以后怕是都不能在他面前易容了。
……
翌日,拾月缠胸束发,穿着男装,面上没有抹药,露出了雪白秀嫩的一张脸儿。她照着镜子端详自己片晌,又拿出了螺子黛,勾了勾眉毛,让本来有些细窄的弯月眉变成了粗黑锋锐的羽剑眉。几笔下来,气质大改,瞧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叶飞惊是第一次见到女刺客如此“坦白”的脸,不由多看了两眼。
俊眉修眼,唇红齿白,绿鬓朱颜,净如朝露。叶飞惊陡然生出了个念头,莫非这是美人计?
前几天刚遇了刺客,莫名出现两个自称浣剑山庄的弟子帮着抵御了一番,这二人虽说未与他们同行,之后却又在客栈碰着过两次。既然这哑巴也会浣剑山庄的剑法,叶飞惊不禁怀疑,她与突然出现的刺客和剑客,会不会是一伙的。
行路乏味,王爷沉迷下棋,朝夕相对的,万一着了她的道儿……
即便王爷武功再高,那也是男人。
叶飞惊免不了紧张。
马车内的李琮栖倒是自如得很。他一副沉稳正派的样子,打量着面前白白净净的小脸蛋儿。
不可否认,她易容着男装是有道理的。这么个清朗明净秀色可餐又娇柔易欺的小姑娘,一个人流落在外,属实太危险了。
李琮栖垂眸,随着视线下移,不觉又轻笑了声。
明明处在女子最为娇气脆弱的时候,却做了男子打扮,胸脯还勒得溜平……
可真是有趣。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聪明又纯稚的女子。不善迎阿,不懂风月,未染纤尘。无论作何打扮,只要干干净净的,就让人觉得清澈明亮,如沐春风。
“今后,不要再涂脸了。”
他想要留住这近在眼前的悦目赏心,便就多了一嘴。
几人又行了将近一个月,期间没再有刺杀,拾月都是以白净的脸蛋儿示人。不过有两次被登徒浪子当众调戏,她就照着画本子里钟馗的模样,又描画了眉毛,让眉尾变得锋利锐气,就算有点不男不女,看上去也比之前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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