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在经过十日的颠簸之后进入到了丽国,头脑整日昏沉的宁越兮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这些日子李盛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没有找她的麻烦,宁越兮乐得自在,倒也松了一口气。
入宫之后,侍女将宁越兮好好梳装打扮了一番。在丽王召见之后,宁越兮就屏退了所有人,瘫倒在寝宫的床上,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宁越兮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阵瘙痒。
惊觉间,她睁开眼伸手就抓到了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定睛一看,一个可爱的小男娃正趴在她身边咯咯地笑着。
"宁嫂嫂,你终于醒啦?浮生等你好久啦。嫂嫂你好美呀,浮生在这宫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宁越兮一把将喋喋不休的小男娃抓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你是谁?”
浮生以为宁越兮在逗他玩,开心得不得了,眉眼弯弯,笑得停不下来:“嫂嫂,我就是浮生呀。我的亲兄长是李盛昊世子。”
宁越兮暗自惊奇,李盛昊那么阴狠毒辣的人,竟然有这么亲人的弟弟。血脉这种东西真是神奇。
侍女在外面听到声响,想敲门侍候,宁越兮应允了,让她们进门。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偷跑进来了,这不合规矩。”侍女看到被抓起的小浮生,急忙朝着宁越兮跪去,“小王爷还不懂事,冒犯了宁越郡主。请郡主恕罪。”
“无妨,我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况且这小王爷可爱得很,就让他在这里待上一会吧。”宁越兮把浮生放到椅子上,倒着茶水,吩咐侍女给他拿一些干果蜜饯。
看到侍女听令退下,浮生瞪着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宁嫂嫂不仅长得美,人也是极好的。我喜欢嫂嫂,嘿嘿。”
宁越兮看着傻笑的浮生,忍不住掐了掐那水嫩的小脸:“你这小家伙倒是嘴甜得很,跟你哥哥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哥哥以前也是待我极好的,自从母妃去世之后,他就变得喜怒无常。他。”浮生拿着糕点回忆着。
“李浮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李盛昊如同鬼魅般地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抓起浮生就把他扔给门外的侍女,用力地将门关上。
“世子勿怪,是我留浮生在这里玩耍的。”宁越兮急忙站起身来解释。
李盛昊阴沉着脸大步走向宁越兮,他使劲地抓住她的手臂说:“宁越兮你想做什么?”
看到宁越兮吃痛的样子后,他便甩开她的手臂,背起手低吼道:“本世子不管李浮生对你说了什么,你别想从他嘴里套出任何话。过两日就要大婚了,你守好自己的本分,安静地呆在这间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说罢就拂袖而去。
宁越兮感到窒息,她扶着桌面坐下,揉了揉自己淤青的手臂。侍女在门口看到李盛昊发怒离开,一个个都瑟瑟发抖,不敢进门。
“将吃食放下,你们就退下吧。”宁越兮背对着侍女轻语。
不管李盛昊的身世如何可怜,他如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咎由自取。如何做人何尝不是自己的一种选择?宁越兮厌恶地闭上眼睛。
自李盛昊下令以来都没人敢再来登门,除了他的一个表妹。
宁越兮听侍女说,李盛昊的这个表妹叫李莫菲,人长得倒是不错,只是为人娇蛮无比,对待下人十分苛刻,大家都是能躲就躲。
宁越兮心中不屑,这对表兄妹的烂性格倒是般配得很。李盛昊都这般人品了,还一堆烂桃花,真让人头疼。
大婚前一晚,月黑风高,宁越兮的房间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她坐在房间里,小口吃着切好的瓜果,冷冷地看着门口出现的李莫菲:“谁允许你进来的,李莫菲?”
本就是偷偷进屋的李莫菲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惊,抬头看清眼前的蓝衣女子后,顿时眼中露出嫉恨又羞愧的神情。
“看来世子府上这些不听话的侍女是要换上一换了。”宁越兮放下果子,玩弄着袖子上的流苏轻声说道。
“就是你这个妖女迷惑了盛昊哥哥?”李莫菲连忙摆正了身子,趾高气昂地质问着她。
宁越兮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她:“看来你的母妃没有教过你礼数。你未经任何人允许私自闯进我的寝殿,还要辱骂我。谁给你的胆子?”宁越兮抓住李莫菲的手,将她推倒在地,“若不认识我是谁的话,就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再不然,我们明天大婚你亲自问问你的父王或者母妃。”
李莫菲瘫倒在地,一脸不可置信地对宁越兮说:“你这个妖女竟敢推我!”说罢从地上爬起身就想抓住宁越兮。
宁越兮一个侧身轻巧地躲了过去,反身就将李莫菲的手别住,抬脚把她踩在身下:“我要是妖女,早就把你杀了,你还能活到现在?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明日一早,丽国可就是喜事变丧事了。”
李莫菲又怕又急:“你敢?宁越兮你敢!”
宁越兮看着李莫菲狼狈的样子,觉得好笑:“在外人看来,我们两个压根素不相识。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呢?我只当是遇到女刺客,‘不小心’就地格杀又有什么错呢?”
李莫菲听后,吓得不住发抖:“我错了,我不该未经你的允许擅自闯入,求你饶了我吧。”
宁越兮眉头微蹙,一脸嫌恶地松开了李莫菲,不停地用手帕擦着手。李莫菲则是跌坐在一旁,小声地喘着气。
“说吧,找我什么事?”转眼间,宁越兮已经端坐在桌前,边喝着热茶,边用余光观察着眼前惊魂未定的李莫菲。
“宁越郡主,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盛昊哥哥用什么样的条件把你从烈帝那里换回来的吗?也就一座城池和几万两黄金罢了。”李莫菲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看来我还是挺值钱的,所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宁越兮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盛昊哥哥他不爱你,他只是想利用你才把你交换过来的。烈帝也把你当交易的工具。明明我才是最适合,最爱盛昊哥哥的,他只是暂时被你迷惑了而已。”李莫菲哭得梨花带雨。
宁越兮轻嗤一声:“我知道啊,那又怎样呢?我最起码还有利用价值。而你呢?你最爱的盛昊哥哥都没有把毫无利用价值的你放在眼里。”
李莫菲颤抖着,强装镇定地说:“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宁越兮的禁区被触碰,李莫菲只感觉自己眼前有一道光闪过,随后领口就被紧紧地揪住。
她的脖子被宁越兮用手掐着,渐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宁越兮见她不再言语,略微松了松手劲,脸色铁青,眼底越发阴沉:“留你一口气,赶紧给我说完。不然你今天别想走着出去。”
“咳咳咳。世人只道你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怀仁将军,殉国而死。又有谁知道你父亲当初其实是在凯旋的途中被烈帝传密诏赐鸩酒而亡的?死后的他还被五马分尸送到你母亲面前,结果她也跟着自缢了。功高震主啊,为了百姓又怎样?有那么多的功勋又如何?下场还不都是一样。”李莫菲用蛇蝎般的眼神盯着宁越兮,像要伺机剜下她身上的一块肉一样。
宁越兮的脑海中已经被“赐鸩酒,五马分尸,自缢,功高震主”的声音填满。一时之间脸上的血色全无,她浑身颤抖着,大声质问李莫菲:“谁跟你说的?你从哪儿听说的!”
李莫菲被吓了一跳:“是,是幼时我偷听父王和母妃的谈话。当时丽王自愿归降烈国,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怀仁将军自戕。”李莫菲自觉不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还有什么?说呀!继续说!不说我杀了你。”宁越兮此时双眼布满猩红,神情绝望地拽着李莫菲。
“加之烈帝一直都看不惯你父亲。你父亲虽然只是义子,但他却战功赫赫,比烈帝更受万民爱戴。这对烈帝来说,简直是一石二鸟。哈哈哈哈。”李莫菲说着又笑起来,面目十分可憎。
宁越兮口中涌出一股腥甜。她只知道从小身边的人就一直说她父亲是在沙场上阵亡,母亲患疾而终,却没人告诉她父母亲竟是生生被烈帝逼死的!
自己从小便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像父亲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可他连一具全尸都没有,母亲当时是多么绝望,才会丢下幼小的自己选择自缢啊。此时的宁越兮觉得自己俨然成为一个笑料,她隐忍苟且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还被仇人当做交易的筹码。难怪前几日李盛昊质问自己有什么阴谋,原来如此。
李莫菲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趁着宁越兮陷入怔愣之中,悄悄爬起身想逃走。不料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李莫菲的双手被紧紧钳制住。她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大喊求助,就被宁越兮点住了哑穴。李莫菲惊恐地“呜呜”叫着,但于事无补。
宁越兮将李莫菲绑好,站到她的身后。因为看不到宁越兮的表情,李莫菲只能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气涌起。宁越兮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巧的银刀,这是她为了方便防身,特地让烈国工匠制作的。
随即李莫菲便惊恐地看到刀身在自己的脸颊划过,伴着一阵凉意,几滴鲜红的液体滑落到地上。接着从未有过的疼痛从脚底直冲向头顶,脸颊又痒又疼,难受不已。
"这第一刀敬你不知礼数,乱闯我的寝殿。第二刀教你做人,嘴巴要放干净些。第三刀让你知道你这种人不配评价万人敬仰的怀仁大将军。第四刀。第五刀。" 宁越兮虽然看不到李莫菲的脸,但却丝毫不影响她手持银刀,冷静地在那个女人脸上划得又快又准。
手起十刀落毕,宁越兮将疼得浑身直哆嗦的李莫菲扔到一旁。
她把玩着银刀对瘫软一团的李莫菲说:“不知这银刀割的伤口会不会感染。等你清醒之后,自己去找李盛昊哭吧。”说罢一个飞身,消失在夜幕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