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到了第二日,慕翎同意了刘跃封的请求,并让方渐青一起前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一场大雨连绵了好几日才有了转停的迹象。

除了吃饭与睡觉,全福便一直待在勤政殿的小隔间里练字,陛下给他寻了一份新的字帖,甚至还把之前的那份翻烂了的小册子收了回去,害得他难过了好一阵子。

有时候慕翎得空了还会教他识得几个新词,不过他大部分都在嫌弃自己太笨。

一开始有大臣前来商议要事时慕翎都会让全福出去,久而久之全福就形成了习惯,凡事有大臣来,他都会自觉地退下,然后利用闲暇的功夫给童玉绣荷包,准备他的生辰礼。

“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全福一跳,一个不留神将尖细的针戳进了他的手指,冒出了一点血珠,他连忙含在嘴里嘬了两口,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陛下。

“绣什么呢?”慕翎歪着脑袋看着他。

“荷包。”

“你这个小奴才还挺多才多艺的嘛,来,给朕瞧瞧,小兔子啊。”慕翎从全福的手里抽出一块布,上头有一只小白兔,才刚绣了一半,但已经能看得出来绣的很精巧,“绣的不错啊,不过你一个御前伺候的小奴才戴着这样可爱的荷包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一点儿威严都没有,虽然全福也不需要什么威严,但是不能丢他的脸面。

不过绣得确实好看,竟叫人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我要送人的。”全福眼睛不眨地盯着慕翎手里布,生怕他给自己扯坏了。

一听这话,慕翎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下一刻就将布丢还给了他,“看来你除了读书写字以外是什么都会啊,若是能将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这么多天才只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有模有样的。”语气里充满了阴阳怪气。

“术业有专攻嘛,奴才就不是个读书写字的料啊。”全福小声地嘟囔着。

“行啊,小奴才,如今已经学会顶嘴了啊,那今日就去把昨儿念得那本书抄写一遍吧,抄不完不许回去。”

可恶啊,真可恶,陛下又在想着法儿的折磨人了,这些天来只要他犯了错就会罚他读书写字

全福气得牙根痒痒,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应下。

***

不知不觉便到了童玉的生辰,小白兔的荷包,正好是童玉的属相。

全福晚上要去慕翎身边伺候,所以只能抽出时间去给童玉过生辰。

宫里戒备森严,他们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来庆祝,童玉便和他御膳房的哥哥要了一间空旷的小屋子,还让他哥炒了两个菜。

童玉看着桌上的菜色,下巴扬得高高的,嘴硬道:“嗯,还算凑合吧,就是没有酒,我难得过个生辰,就该有个酒喝喝,明明往常都是有的。”

“你还说呢,前段时间,御膳房里少了一壶上好的桑青酒,若是其他的也就算了,偏偏是桑青,贵得很,管事的将整个膳房翻了个底朝天,每个人都查了又查,什么都没找到,气得他责罚了一众人,还将酒全部封了起来,严格把控着呢。”李大哥叹了一声气,光想起来他的手心还疼着呢。

“那酒长什么样子?”施原叼了一块排骨吃,好奇地问道。

李大哥想了想,用手指比划着,“大概这么大,白色的瓷瓶装的,瓶身滑溜溜的,上头还画了红色花朵的样子……”

越描述,全福越觉得不对劲,这好像是和那天去膳房偷给陛下的那壶是一样的。

心中不禁愧疚起来,脸上也渐渐地染上了薄红,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童玉突然凑过来看着他,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咱还没有酒喝呢,你怎么就脸红起来了呢?”

“我……我……”全福支支吾吾着,实在找不到借口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今天是你生辰,我是为你高兴的,这个送给你,粗陋些,希望你不要嫌弃。”

童玉的眼睛一亮,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擦了擦手,连忙接过,“超好看的!哪里会嫌弃,我要日日戴在身边!”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荷包,简直爱不释手。

荷包上的小白兔圆乎乎的,看上去可爱的不行,童玉太喜欢了,直接挂在了腰间。

“对了,玉宝,送你哒!”施原送了一块玉坠子,佛的样式,挂在脖子上能够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玉宝?”全福外头疑惑,为什么要这么称呼童玉。

童玉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边挂玉坠子一边道:“我阿娘从小就叫我玉宝,我喜欢别人叫我玉宝,亲切、好听,要不,我叫你福宝,也很好听哦。”

“好啊好啊,大哥不让我叫大哥,叫福宝总行吧,福宝!”施原最是激动了,“福宝福宝,听起来就是有福的人,又可爱又有福气!”

施原与童玉你一句我一句的,叫得全福脸红得跟熟透了的桃子一样。

福宝,还从来没有人称他是个“宝”呢,听起来有些害羞还有点温暖。

吃菜没有酒少了许多乐趣,他们便用草莓酿的果蜜代替,甜甜蜜蜜冰冰凉凉的,在冬日里喝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气氛一热闹起来就容易忘了时辰。

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全福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做,连忙和他们道别,赶紧跑回明德殿。

冷风呼呼的吹着,全福不禁裹紧了衣裳,悄悄地推开明德殿的大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同样静悄悄的,他以为陛下还在勤政殿没有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关上了大门,心里还在庆幸着呢,忽然身后幽幽地传来一声,“回来了?”

全福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儿跳起来,惊魂未定地转头,发现陛下正森森地看着他,如同鬼魅一般。

他定了定神,问道:“陛下为何……为何不点蜡烛啊?”

慕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裹紧了身上的裘衣,抱着汤婆子搓了搓手,“好冷的天啊,朕的小奴才还没有回来呢,如何能睡得着?”

全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道:“奴才……奴才这就去给陛下暖.床。”

小隔间里的水还热着,全福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不敢泡太久,等身上暖和了后就爬了出来,穿好衣服钻进了被窝。

温热的身体和凉凉的被窝形成对比,叫他打了一个寒颤。

被窝刚刚温暖起来,慕翎便走了过来,全福连忙起身,服侍他上.床。

慕翎坐在床边,看着小奴才给自己脱鞋。

“福宝。”

不同于施原和童玉这么叫,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让人通体打了一激灵。

全福抬头愣愣地看向陛下。

慕翎往后撑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意。

“陛下怎么……”

“怎么了?朕叫不得?朕觉得这样叫起来更亲切呢。”

这话是他们的谈话,居然被陛下听了去。

全福的脸渐渐红了起来,“陛下怎么偷听奴才们讲话呢。”

“朕是大顺的皇,大顺的一草一木都属于朕,就连个犄角旮旯都是朕的,朕在自己的地盘上听能叫偷听?”

全福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陛下强词夺理。”

这次全福学乖了,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以至于慕翎没有听清,“说什么?大声点。”

“奴才说,陛下说的没错,是奴才的错,奴才说错了话。”

慕翎感觉他说的并不是这句,但也没有计较,反而问,“你同他们关系很好啊?”

“嗯,他们是我的朋友。”是他在寂寥的宫中唯一能交到的朋友。

“朋友?”慕翎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有多好的朋友?”

“很好很好,他们都非常的好,奴才很喜欢他们。”全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喜欢,便用手比划着,有一个怀抱那么大。

慕翎轻笑了一声,语气有点儿酸酸的,“怪不得他们叫你福宝呢,是宝贝呢。”

他也从未有人唤过他“宝”,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那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他们喜欢那样叫,奴才也喜欢被他们那样叫。”

全福觉得这个陛下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为何别人对他的一个简单称呼他都要管?

他不想说话了。

“福宝?”慕翎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叫了一声。

听陛下这般叫自己,全福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不想让除了朋友以外的人这么叫。

“陛下为何要这么叫奴才?”全福努着嘴巴,有些不高兴。

“朕说了,朕也觉得很亲切很可爱,‘福’字也很好,寓意好。”

“其实奴才原来不叫全福,奴才有自己的名字,可公公说,进了宫就要与从前的自己分割开来,因为不可能再回不到从前的日子了,所以公公给我改了名字。”

全福,全福,公公希望他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处处有福,然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有福气的人。

“怎么了,怎么这么叫还不高兴了呢?”

福宝需要什么威严呢,只要可可爱爱就行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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