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境地黑云压城，阴沉森冷。

姜瑶走在谢长宴后面，他的肩背宽阔，身材线条流畅。

盯着他的背影，抿着唇心绪难宁。

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心不在焉走着，都没注意到前方的人已然停下来面对着她，毫无疑问撞上了谢长宴结实的胸膛：“嘶。”她摸着额头控诉：“你干嘛停下来？”

谢长宴唇角微微上翘，噎她一句：“走路心不在焉，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还见长了。”

“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

“你该不会是在可怜我吧？”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你想多了，我可怜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可怜你。”她立即反驳道。

“是吗？”尾音带着笑意，似是怀疑她的话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俩人相顾无言。

眼见僵持不下，姜瑶觉得尴尬，自顾自的转移话题：“今天的好心情都被他们破坏了，本来还想看烟花，现在算是泡汤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抬脚打算离开。

只听见谢长宴打了个响指。

“砰！”

出人意料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魔族的半边天。

烟花争先恐后炸开，绚烂无比，那一簇簇火花在一瞬之后发出滋滋声迎来它们的寂灭，空中的烟花又接连出现，火光投映在他们二人身上。

姜瑶被这一景象震撼到：“哇。”她灿然一笑，火光为她娇俏的容颜平添了几丝美。

她蹦蹦跳跳去拍身旁人的臂膀：“你看见了吗？”手指着烟花，兴奋道。

看清谢长宴略带笑意的眉梢，她才反应过来这样不妥，放下停留在他臂膀上的手，不大自然道：“谢谢你啊。”

面前的人凭空变出一壶酒，轻轻摇晃，嗓音懒洋洋：“今天的日子不错，姜姑娘可否陪在下小酌一杯？”

“好。”她爽快答应，雀跃道。

他们二人坐在宫殿内。

他撑着头，姿态懒散注视眼前的人。

一杯酒下肚，姜瑶只觉得爽，舒服地眯起了眼。

谢长宴平静的为她添酒。

当酒快到嘴边时，谢长晏出声提醒：“这酒烈。”

姜瑶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刚想说让他别担心，几杯不会有什么问题。

“喝多了别耍酒疯。”

她的话又被噎住。

“你多虑了。”她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几杯而已，我还是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从前她是公主的时候，闲来无事也会小酌几杯，这点酒还喝不倒她。

谢长宴默不作声，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你怎么不喝？”她凑近他，了然“哦~”了一声：“你该不会一杯就倒吧？”

他轻笑，在她带有怀疑的眼神中为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姜瑶轻哂，遗憾道：“原来你会喝酒。”

谢长晏抬眸看了她一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杯身，没来由说了句：“我不相信一个人会对另外一个人无缘无故好。”

姜瑶心下疑惑：“啊？”

这是什么话？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刻意讨好我吗？”敲击杯身的声音散去，他随性往背后的椅子靠去，一脸我看透你的表情。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好？”她向他确认是这个意思吧。

在对方头轻点的动作中，她得到了答案。

“虽说我很感激你救了我，我也想着如果可以报答你那自是最好，但我好像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头脑风暴也是让她经历了一次，她想了又想，好像没有这回事吧。

“你说要护我。”

“系平安结。”

“邀我共赴佳节。”

“陪我放花灯。”

他一一列举出来，说的平缓。

姜瑶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

“嗯？”尾音上扬发出疑问。

“其实……”她刚想解释。

他打断她：“不管怎么样你都是魔族公主，这里是你的家，说来……”他低垂眼帘，莞尔叹了口气：“我才是不属于这里的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赶你走。”

“所以，你不用刻意讨好我。”

“……”姜瑶听了他的话，嘴角有点抽搐。

不得不说，面前这人太有想象力了。

神色充满无奈，她平复下心中波澜，注视他的眼眸正色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就是对你好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从你救我开始，我就把你当自己人，恩情不能不还，这是我自愿的，我对你好也是发自内心的。”

清丽的声音缓缓流淌。

“况且你也值得别人对你好。”

听到这一句话，眸光微晃，顿了片刻，他口中轻捻“值得？”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阴测测的笑声从喉中溢出。

姜瑶秀眉微蹙：“不对吗？”

“你觉得这对？”面前的人止住笑声，视线落到她身上，眼底寒光迸射。

他这副样子让姜瑶微讶。

她收敛多余情绪，只是认真点头：“我说对，你值得。”

“你对我了解多少？

“你可知我杀了多少人？”

“你又可知那些人的死状有多可怖？”

“断手断脚，舌头被割，头颅和身子分家……”

他脸色阴沉，说出的话残忍至极。

她眼睛一瞬不瞬凝视他。

谢长宴以为她和那些人一样被吓到。

对，就是这样，那双好看的眼睛应该是对他充满恐惧，甚至是——杀意的才对。

“谢长宴，你疯啦，你和瑶娃子说这些干嘛？”无边察觉到他情绪失控，连忙灵魂出窍，在他脑子里大喊。

“闭嘴！”他在脑中警告无边。

“好好好，活该你孤家寡人，到时候她真的害怕你，甚至是想杀死你，你就老实了。”

无边看这人这么执拗，心头一阵怒火。

面前的人微咬下唇，面色苍白，谢长晏嘲讽地笑了一声。

这就受不住了？

他喉结轻滚，继续讲与她听：“你又可知……”

“够了！”姜瑶站起身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谢长晏眉心一跳：“……”怎么和他想的不大一样。

谢长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些什么？

顺序莫不是弄反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如果你只是让我害怕，那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魔族覆灭的时候是你让它重见天光，我的家园是你保住了。我也本该死去，是你让我活了下来。”

“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

“你谈杀人的问题，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好人，我以前也杀过不少人。”以前身为魔族公主也曾身处险境，也曾杀了那些想要她命的人。

她的目光坚定，不躲不避。

谢长宴心头一颤，内里情绪翻涌，眼眸幽深。

微泄气，姜瑶耷拉下眉眼：“如果是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厌烦或是困扰，我可以离开。”她不是非要做什么任务，大不了一死，她本来就不应该活下去，她原是想通过黑化值来判定他的情绪是好是坏，以此来让他高兴点，也算是还了一点恩情。

但是别人觉得她这样是打扰，还拿出这些话让她远离，自己又何必硬凑上去。

话音落下，少女转头离开。

他的眸中倒映着纤弱的背影，他的手慢慢摩挲指尖，似是在思考问题。

【检测到宿主自愿放弃任务，万剑穿心警告。】

系统提示音响起，姜瑶脚步微顿，而后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万剑穿心惩罚准备】

【十】

【九】

【八】

【七】

【六】

每走一步她竟觉得如释重负，这样也好。

【五】

【四】

【三】

【二】

她闭眼，紧张吞咽，这种时刻说不害怕是假的。

“等等。”声音距离她一步之遥。

她猛的睁眼，转身对上了谢长宴意味深长的眼神。

“所以——”他话语微顿“你想留下来？”

“那你想让我留下来吗？”她迫使自己从刚才的紧张情绪中缓解过来，轻声问他。

“你想留下来？”他依旧问她。

她和他对视片刻。

“对。”她回答的坦荡。

“依你。”他淡淡掀起眼皮，唇角微勾。

“我并未说过讨厌你。”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句。

姜瑶：“……”不早说。

……

床榻上，谢长宴闭目养神。

“谢长宴，你要死啊！”

“瑶娃子是不是被你逼走了？”

屋里，一只黑猫焦急的来回踱步。

“你说说你，你发什么疯不好，偏要说出那些残忍的话。”

“我算是看透了，你就等着吧，我相信你死的时候连个墓碑都没有，连钱纸都没人给你烧。”

谢长宴眉眼透露不耐烦。

“我有没有墓碑和你有什么关系？”

“等你死了，你就有了？”

无边：……

“还有，再废话，你出去睡。”他警告黑猫。

无边：不说就不说，还要把它扔出去。

憋屈，烦躁。

“我强制让萧舟和魔剑解除了契约关系，你的力量恢复了。”说完睁开眼，起身手撑着头侧躺，狭长的眸子晦暗不明。

“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毕竟现在我和你才是契约关系。”他用爪子拍拍胸脯。

“随便你。”

“所以你能出去睡，离我远点吗？以往你说你的力量太薄弱，害怕遭遇危险，让我护着你，现在你的力量恢复了，可以走了吗？”他无情直言。

“真无情，行，走就走。”他白了谢长宴一眼。

“姜瑶回来了。”谢长宴目光冷凝，久久望着一处。

“瑶娃子没走？太好了！我先找她玩了。”

它跳下桌朝门走去。

谢长宴狭长的桃花眼微眯，透露危险气息。

它还没碰到门就被巨大的阵法困在原地。

不用说都是谢长晏干的好事。

无边气炸了：“你有病啊，你不是说让我离你远点吗？”

“我害怕我有危险，现在换你守着我。”

如今他是自己的主人，无边没办法破除他施下的法术，瞧那金光闪闪的样子，这斯用的还是魔族最厉害的阵法。

他整只猫都不好了。

……

想起什么，他慢慢转头恶狠狠呲着牙与他……挑衅的眼神对上？！

是挑衅，他没看错！

“谢长宴！你这个重色轻友的男人！”声音震耳欲聋。

谢长宴使用禁言术让他闭了嘴，悠然闭眼睡觉。

无边：……

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