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熠仙君稍安勿躁。”
飞瑶抿唇一笑：“我知道你刚才已经将自己的信物交给了那个火灵根的弟子。”
她轻飘飘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将炎熠仙君的仗义执言变成了替爱徒鸣不平的护短。
炎熠仙君不为所动：“掌门不必论我究竟为何而辩，今日我只希望你能拿出个公道来——例如那千古罪人，为何能出现在沧海枫林的入门试炼上。且不说他三百年前就已经是金丹期，让一个品行不端的人进入沧海枫林内门，更是有损门派声望。”
“炎熠仙君慎言。”飞瑶不怒自威，“首先，沧海枫林入门试炼的规则中并没有规定金丹期不得参加；其次入门试炼同样有对品行道德的考量，并非我等三言两语就能断定。炎熠仙君要谈公平，却因为你单方面的观点而否认某一个人的资格，是否也有违公平？”
“可他是……”
“炎熠仙君难道不是因为他是‘寂年’，所以才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品行不端的么？”
飞瑶反问。
炎熠仙君沉默。但他的眼神告诉所有人，他并没有被飞瑶说服。
飞瑶在心底叹了口气。偏偏是炎熠……
但也只有炎熠，才会对有关寂年的一切这般较真。
“等第三轮试炼结束，炎熠仙君不妨亲自考量他的品行，是否有资格进入内门，如何？”
听热闹听到现在的长老们纷纷睁大了双眼，掌门这是直接将自己师兄的生杀大权交给了炎熠啊？
长老们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准，“掌门与她师兄感情甚笃”这一说法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现在看着倒像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巴不得寂年死啊。
然而炎熠仙君接下来的话更是惊掉长老们的下巴。
“若真要讲公正，让掌门亲自考量才能令众人信服，我只要在旁边看着就是。再者，这些问题大可以等他通过第三轮试炼再说，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掌门说这些是不是为时尚早了些。”
飞瑶颔首：“既如此，诸位就请先等候第三轮试炼的结果吧。”
看了一圈戏没看出个结果来的长老们觉得自己头有些晕乎，对于掌门和炎熠仙君对待寂年的态度更加捉摸不透了。
可掌门和炎熠仙君都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大水镜上，长老们也无法继续听八卦，只好跟着看下去第三轮试炼的实况。
“话说……这瞎子不会看不到这五枚信物吧？”
不光长老们，所有内门弟子也在关注着大水镜上所照映的一切，数百人的视线都关注着寂年的一举一动。
有人看见他久久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毕竟有这天大的好事，不论落到谁头上反应都不会这么平淡。就算没有高兴地蹦起来，正常人也应该立刻就捡起来藏好，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对啊！卧槽！这瞎子要是没看见就直接这样走过去……啧啧，那就好看咯！”
“话说信物上应该没有灵力波动吧？就算有也会被限制到极小，毕竟这样才不容易被找到。我看这瞎子十有**会直接错过。”
“我更好奇他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五个送上门的信物会有什么反应，不会哭吧？哈哈哈！”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笑声中，水镜上寂年的身影终于动了。
寂年知道试炼全程都会被监视，他也还记得自己要假装瞎子的事。
虽然很麻烦，但他莫名觉得挺有趣的。特别是在知道百草仙君怕鬼的秘密之后。
所以他故意装作没看见，先往前走了两步。
“诶诶诶！快看！那个瞎子要从信物上跨过去了！”
“我去我去！真这么精彩！早知道入门试炼这么好看，我前几次就不该错过了！”
“哎你别说，前两次的全都是看新一代如何内卷的，只有这次出了个病恹恹的瞎子，才这么精彩！”
“跨过去了跨过去了……嗯？”
寂年假装故意走慢了半步，脚尖提到了一枚信物。
他蹲下去开始摸索，直接摸到了一枚信物。
看台上哀声一片。
“还是被他摸到了，这下就没意思了……”
“你别说了，一个瞎子气运这么好，我都有些自闭了。”
“这下真被他把五枚信物全拿齐了，别的哪还有机会？谁会想到五枚信物全在这个病秧子手上？”
寂年装模作样摸了一会，将一枚信物收好。
然后他起身，直接忽略了剩下的四枚信物，抬步继续往前走。
寂年想的很简单，这玩意儿一不是灵石，二不能当饭吃，三不能变成剑，多拿了反而是累赘，容易惹麻烦不说，还很重。
本来走路就很累了，他不想再多背几枚玉佩。
有一枚够他通过试炼，就足够了。
看台上的内门弟子们见他只拿了一枚走，又来劲了。
“还行，他只摸到一枚。估计他自己也不会信自己运气那么好，一下摸瞎摸到五枚吧。”
“等等……可是刚才我看他的手应该摸到另外几块的啊？是我看错了吗？”
“肯定是你看错了！要真被他摸到了，他有不拿的道理？会这么好心给别人留？别做梦了！他就是没那个运气！”
“我的心里又平衡点了。道家妹妹快来捡漏！四枚都拿走！”
“喂喂！凭什么都要让给道家的弟子？我看火灵根才该来把这四枚都拿走！他从进入禁林之后一路都在打怪！你看他，身上全是血，没有一处是他自己的，牛不牛！”
众人七嘴八舌的，又开始吵剩下四枚该被哪位候选人拿走。
只有一直关注着寂年的博远和上官玚看得真切。
寂年的手指，明明就碰到了剩下的信物。
他知道在他面前的有足足五枚信物。
可他偏偏只拿走了一枚。
博远盯着水镜中寂年的身影，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小瞎子气运好，心地又这般善良，不该就这么沉没在外门，若是能成为他的师弟，必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上官玚就不这么认为了。
装。
他只觉得寂年真装。
明明是三百多岁的老妖精，还出来装嫩。明明能独吞全部的信物，让他人无翻身之地，他却偏偏要故意谦让，真是会装。
他斜眼瞥了博远一眼。
哦，原来就是这样把博远这个假惺惺魂都给勾没了的。
真是可笑。
等他找到机会当着博远的面把他羊皮撕烂，看他怎么继续装，看到时候博远还要不要他。
上官玚勾起一抹冷笑。
寂年离开溪边之后，很快又有另外两人路过发现了那四枚信物。两人本是进入禁林前就组队合作的关系，要均分四枚信物其实也绰绰有余，谁知两人竟直接大打出手，都想要独吞。
中央的大水镜立刻将画面切换给了那两个缠斗在一起的人，看台上一片叫好声，寂年很快就被所有人忘在了脑后，只有极少数人还在关注他的小水镜。
“嗯？话说这小瞎子怎么不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走啊？”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瞎，看不见地图也看不见路呗！天越来越黑了，我看照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凶兽活活咬死。”
“就是啊，一个病秧子就算气运再好又怎么样？你还是别看他的水镜了。”
最开始的弟子显然不那么认为，盯着寂年的水镜看了又看：“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他这条路离终点更近一点？我之前为了完成任务去过禁林，感觉他走的这条路反而是近道？”
“啥？不能吧……他一个外门弟子，怎么可能熟悉禁林？我看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而且……”那名弟子有些犹豫，“他走的这条路理应是凶兽最多的地方，现在都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时辰了，怎么他到现在都没遇见过一头凶兽？这不应该吧……”
“都被火灵根杀完了呗！火灵根杀了一路了都，我都怕禁林里的低阶凶兽全被他一个人干完了。”
“喂喂喂！快看快看！火灵根和瞎子碰上了！”
“我靠我靠！这下瞎子的逆天运势终于要到头了！火灵根千万别放过他！他身上有一枚信物啊！”
火灵根出现之前，寂年的小指牵动了一下。
其实他也早就察觉到了附近有人——火灵根应当是杀了太多凶兽，已经耗费了过多的体力，所以并不能很好地隐藏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寂年身子骨弱，所以老远就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装作没有察觉，继续往前走。
路过某一棵树木的时候，一柄剑刃悄无声息地横在他的脖颈上。
火灵根的脸上还沾有血迹，藏在略微凌乱的鬓发之后的是一双鹰凖般的眼：“把你身上的信物交出来，不然杀了你。”
寂年不太喜欢这个火灵根。他不喜欢邋遢的人，特别是战斗之后不懂得清理血迹的人。
寂年站在火灵根的剑下，无动于衷。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已经被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没办法动弹了，连话都说不出口。
火灵根的视线同时也落在了他身上，缓缓审视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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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剑诀其三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