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年做了场阴湿闷热的噩梦。
梦里辰胤突然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高大的阴影能轻松将他笼罩严实,一头浓密的长发将他苍白阴冷的脸庞遮了大半,垂落在地上如同黑色的蛇潮,爬上他床榻掐着他摇的时候,恍惚间身影竟是与鬼新郎重合,教他神智浑噩,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幻境还是现实。
寂年坐在床上,揉了揉酸胀的肚子,他必须尽快离开鬼新郎的幻境了。
至于他的修为……只差最后一点了,要他在这个时候放弃也不可能,离开之前得另想办法加快修复……
他正想得出神,门便从外面推开了,辰胤模样如初,依旧是他记忆力不曾变过的少年样貌,端着盘碧绿圆润的葡萄和水嫩多汁的蜜桃进来了。
分明那日亲眼看着他与鬼新郎,还问出口了那种话,竟也和没事人一般。
见他如此,寂年反而怀疑那晚的事只是自己受鬼新郎的影响而产生了幻觉。
或者,又是另一场荒诞的噩梦。
“师兄在想什么?”
如今已是盛夏,一连好几天都是天气闷热,却不曾下一场雨。
窗外乌云密布,黑云压顶,不知何时才能痛快下一场骤雨,驱散心头烦闷。
“吃点水果吧。”
“辰胤,我们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寂年偏过头,躲过了辰胤递到嘴边的葡萄。
不知是否是他多心,辰胤这几日太过安分,像是一点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辰胤将那颗被冷落的葡萄放回盘中,转而拿出匕首,替他一点点将桃子皮削去。
“我听师兄的。”
寂年看着他乖顺垂下的睫毛,将心底的疑虑按下。
如今他的师弟毕竟是只鬼,说不定已经受制于比他强大的鬼新郎也未可知。若是要他帮自己对抗鬼新郎,恐怕会对鬼怪的天性有所违逆,太过为难于辰胤。
或许是他自己太多心了。
正思索间,辰胤手中的桃子已经削好:“师兄,吃吧。”
寂年想接过桃子,反而被他躲开,又重新执拗地回到寂年嘴边。软烂香甜的果肉意味明显地碰了碰寂年的唇瓣,清甜的果汁很快浸润了寂年干涩苍白的唇。
寂年就着辰胤的手咬了一口桃子,汁水顺着从辰胤的腕骨滑落,滴在床褥上,洇湿了一小团痕迹。
“好吃吗?”
寂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辰胤,你这几日可见过鬼新郎?”
自那晚之后,鬼新郎没再露过面。
却也将他囚禁在了这个屋子里,哪里也去不得。倒是辰胤,依旧能出入自如。
这也是寂年认定当晚所发生的事只是噩梦的重要原因之一。毕竟若是辰胤真当着鬼新郎的面说了那种话,鬼新郎估计也不能轻易放过他。
寂年这么问本是想打听鬼新郎的动静,也好计划早日恢复修为,逃脱这里。
谁知落进辰胤耳中,却变了味。
“师兄为何这么在意鬼新郎?”
“?”
“我并非在意,我问这也只是想制定从这里逃脱的计划。”
“哦,师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信我?”
寂年有些烦躁。他不明白向来恭顺的师弟为何会质疑他。
偏偏辰胤也不知怎的,明明听出他话音不对,却还是不肯罢休:“非是不信师兄。只是我见师兄在这山庄住的也习惯,恐怕都不想离开了吧。”
“这话也是我要问你的。”寂年声音冷了下去,“安于现状的难道不是你么?成日里给我准备这些瓜果吃食,倒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自在悠闲。”
他正在气头,话难免说得重了些,话出口就后悔了。
他心里也明白辰胤是在迁就他。最开始也是他自己让辰胤先不要轻举妄动的。
果然,就见辰胤眼眶有些红,颇为委屈地垂下了头。
“是我得意忘了形。这几日的相处,像是回到了生前与师兄在师门时的日子,我以为师兄也跟我一样高兴。”
他这弃犬一般的模样,可怜得紧。寂年哪里还生得起气,立刻软下了声音。
“好了……是师兄说话太重了,师兄向你道歉。”
他拿走辰胤手中已经被捏烂了的桃子,想替他擦去手腕上的汁水。
谁知辰胤却将手腕往他面前送了送,嗓音还带着点委屈的沙哑:“师兄,帮我舔一舔。”
神使鬼差的,寂年一时间也不做他想,竟真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去了那甜腻的汁水。
“还有下面……也帮我舔舔。”
他抬起手,又露出袖子下沾了汁水的胳膊,恳切地看着寂年。
寂年这时候回过神来了,推开他得寸进尺的胳膊:“自己擦去。”
辰胤却不依不挠缠了上来,撒娇意味十足:“师兄……”
他突然问:“同样是鬼,师兄觉得我和鬼新郎哪个更好些?”
“好?”寂年也不知他突如其来的在问些什么,“哪个方面?”
辰胤却突然住了嘴不问了,只是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寂年看。
寂年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小孩子求夸奖呢。
于是他面不改色道:“虽然不知你到底想要跟鬼新郎比什么,又为何要与他比。但各方面来说,自然是你更好。”
辰胤果然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也不缠着他了,乖巧坐回了床边。
“师兄,吃点葡萄吧。”
-
寂年这几日总是犯困。
还十分嗜睡,经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不醒,吃完饭又犯困。
身上也莫名有些泛酸,提不起劲。
他只当是噩梦缠身,又被鬼新郎纠缠的缘故,阴气入体才会身体不适,所以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他更在意的是鬼新郎究竟何时再出现。
等榨干这鬼的最后一点价值,也好安心离开。
等鬼新郎出现的这段日子,寂年也没有闲着。借着关在屋子里不会被打扰的优势,暗中研究鬼新郎的幻境法术,寻求破解办法。
这日他坐在桌边,捏着墨玉骨笔在纸上推演,正想得入神。
以至于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
准确的说,一只鬼。
直到两根冰凉的指尖从后面捏住他的下巴,寂年猝不及防被刺激得打了个寒颤。
随即不动声色地伸手用袖子盖住了纸上的推演笔记。
他刚做完这个动作,下巴上的手指一紧,让他不得不被迫仰起头,对上鬼新郎居高临下的视线。
这个姿势很暧昧,寂年头紧紧靠在鬼新郎的腹部,鬼新郎一只手掌就能轻松拢住他的大半张脸,指间是寂年的一缕发丝倾泻而下,从旁边看两人当真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
鬼新郎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的脸庞,寂年却动弹不得,只能装作乖巧地将脸颊贴进鬼新郎的掌心中。
“夫人在做什么?”
“夫君不在家,太寂寞了,随便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寂年没直接回答他,反问,“倒是夫君,这几日去哪里了?”
“办点事。”
鬼新郎也轻飘飘含糊过去。
话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寂年被捏得下巴疼,伸手想去推鬼新郎。
“夫人这嘴巴,不老实。”
鬼新郎的手巍然不动,拇指粗鲁地碾过寂年的嘴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食指撬开他的牙关,按在舌苔上摩挲。
“都不肯与我说实话。”
“唔!”
寂年被迫不得不张着嘴承受他胡搅蛮缠的搅动,鬼新郎的体型本就比他大出许多,手指更是粗大,没轻没重地戳进深处,引得他阵阵干呕,眼角逼出了泪水,朱砂痣都红得艳丽糜烂。
寂年双手死死撑在桌沿,腕骨都在细细地抖。
鬼新郎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低哑地传来:“夫人技术这般差,换做我的东西该怎么办?”
一边说着,他手指的动作却有所缓和,一改刚才的粗暴,反而细致而温柔地按压起他的唇瓣。
鬼新郎一边揉搓他的嘴唇,一边低声道:“要像这样裹住……然后再用舌头舔……别用牙齿。”
寂年闭着眼睛照做,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敢想。
他只知道鬼新郎的声音越来越低哑,喷出的气息滚烫而灼热,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闷热。
良久,鬼新郎猛地抽出了手,带出一丝细长的银丝,拉扯到极致后断裂。
寂年终于被放开,扶在桌边得以喘息,忍不住咳了两声。
也不知是为何,明明刚才还饶有兴致的鬼新郎此时突然冷下了嗓音:“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转身往门外走。
可没走几步,身后就被抱住了。
“夫……君……”
寂年的声音还有些抖,环在鬼新郎腰际的双手却死死拽着不放。
他必须尽快恢复修为。鬼新郎来去无定数,要是这次放走了,不知下次来又是什么时候。
他不能坐以待毙。
寂年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伸手去解鬼新郎的腰带。
他看不见前面,加之又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毕竟之前几次都是鬼新郎自己来做的。
手指紧张地不行,连连打滑,以至于额角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都没能解开那该死的腰带,反而惹得鬼新郎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鬼新郎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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