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叛乱之后Ⅱ

死神与虚的生命从不是永恒的注脚,却远比人类的时光悠长——除非在尸魂界的厮杀中死于非命,他们的岁月能漫长得望不见尽头,连自己都数不清要度过多少个日出日落,才会迎来终焉。这与人类自降生便知晓“百年后尘归尘、土归土”的笃定截然不同,漫长的生命像一团缠绕的棉线,有时是上天的馈赠,让他们能见证更多风景;有时却成了背负的枷锁,将遗憾与牵挂拉得无限长。

冲田沐司被送到现世的第七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废弃仓库改造的临时住所的玻璃窗,斜斜落在地面上,也落在浦原喜助为她定制的义骸上。这具躯体带着人类独有的温热,指尖触到阳光时,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暖融融的触感,不再是死神躯体那般,连皮肤都透着灵子的微凉。她试着像生前一样生活,清晨踩着露水去不远处的便利店,挑一个海苔碎裹边的饭团,听店员礼貌地说“欢迎下次光临”;傍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直到最后一缕光沉进远处的楼房;夜里躺在铺着旧棉絮的床上,听着隔壁邻居家电视里传来的笑声,在陌生的声响里慢慢入眠。

这日子与生前在真选组、死后在五番队的时光都截然不同。不用再天不亮就站在真选组的训练场,盯着队员们挥剑的姿势,皱着眉纠正“你的劈砍还少三分力道,遇敌时会吃亏”;不用再在五番队的队舍里对着一叠任务报告皱眉,忧心流魂街那异常的灵压波动,会不会波及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更不用再提防雪夜那家伙,突然从廊柱后跳出来,把揉得松松软软的蒲公英絮,一股脑儿撒进她的衣领——那些白色的絮毛粘在她深色的队服上,像落了一层雪,而始作俑者会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在这里,活着寻些快乐就够了。”冲田沐司不止一次这样对自己说,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便利店的饭团包装袋。塑料膜被捏出褶皱,饭团的温度透过包装传过来,可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快乐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明明看得见公园里孩子的笑、便利店暖黄的灯,却怎么也抓不真切。她咬了一口饭团,海苔的咸混着米饭的香,可味蕾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尝不出半分滋味——没有了真选组队员的喧闹,没有了五番队的任务,没有了雪夜的恶作剧,这安稳的日子,反而让她觉得像在做梦。

冲田沐司抬手摸了摸腰间,那里没有壬生狼的刀柄,只有义骸温热的皮肤。她忽然想起雪夜撒完蒲公英絮后,会凑到她身边,小声说“沐司别生气嘛,我下次给你带红豆大福”;想起真选组的队员们,会在训练结束后围过来,吵着要她露一手剑技;想起五番队的同事,会在她核对报告时,悄悄递过来一杯热茶。那些带着烟火气的瞬间,此刻想起来,竟比手里的饭团更暖,也更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她把没吃完的饭团塞进塑料袋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寻快乐啊……”她对着空气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茫然:“可快乐,到底是什么呢?”

翌日

晨光透过仓库的玻璃窗,在积着薄尘的镜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冲田沐司对着这面旧镜子,指尖拢起及腰的黑色长发——发丝在掌心滑过,带着义骸特有的、类似人类的柔润。她用一根蓝色发绳将头发高高扎起,发绳勒紧头皮的触感瞬间撞进记忆里,让她想起真选组时期的发髻——那时用的是深红色的发带,勒得比这更紧,却透着武士的利落,每次扎完,总司还会笑着调侃她“沐司的发髻比刀还硬”。

指尖轻轻划过镜中自己的脸,义骸的皮肤细腻,却没有死神躯体那般熟悉的灵子波动。她对着镜中的人影,忽然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晨光里的雾:“雪夜那家伙,是被蓝染骗了吧?”

话刚出口,四番队病房外走廊里的画面就猛地撞进脑海——那时她刚从任务中回来,路过四番队的院子,正好听见队员们在讨论:“你知道么?昨天咱们番队雪夜第九席居然告白了”。她悄悄绕到窗下,听见四番队队员议论,说看见雪夜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雪夜的发梢上,她抬起头,对着院子门口都的蓝染说出“我喜欢你”时,字字清晰,像把整颗心都摊开在了阳光里。

冲田沐司太了解雪夜了。那个家伙,连在甜品屋被逼问“是不是对蓝染有意思”时,都能嘴硬到底,也绝不松口。雪夜从来不是会轻易表露心事的人,她的喜欢藏在恶作剧里,藏在偷偷带的红豆大福里,藏在并肩作战时默默挡在身前的动作里。若是她真的把“喜欢”二字说出口,便意味着早已把心交了出去,连半分退路都没给自己留。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镜沿,冰冷的触感让她回神。她忽然想起被送走前的最后一面——在黑腔前,雪夜艰难地推着她的肩膀,指尖的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可眼底的不舍却藏不住,像蒙了层水汽的玻璃,连她睫毛的颤动都清晰可见。雪夜是故意把她推入现世的,她比谁都清楚——因为她是挚友,是雪夜在这尸魂界最在意的人,雪夜不愿让她卷入蓝染的计划,不愿让她成为别人的棋子,更不愿让她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所以雪夜选择自己留在那片迷雾里,哪怕要独自面对蓝染的算计、长老们的眼线,也要把她送到现世,送到这安稳的、没有厮杀的地方。

可冲田沐司怎么能安心?每个夜里,她都会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无数次想过,要不要偷偷闯回尸魂界,找到雪夜,把那个傻丫头从蓝染身边带出来。她们是儿时的伙伴,是一起在真央灵术院斗嘴的损友,是一起在五番队并肩对抗过虚的知己,哪能眼睁睁看着雪夜陷在未知的局里,独自承受那些她看不见的风险?

可彼此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偏偏这份重要,成了最无奈的距离。雪夜用“推开”来护她周全,她用“留下”来守着念想,两条原本紧紧交缠的路,在黑腔关闭的那一刻,竟渐渐走成了“再无关联”的模样。她不知道雪夜在尸魂界过得好不好,不知道蓝染有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这些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着她,可她连回去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知道,雪夜拼尽全力把她推出来,就是不想让她再卷入那些纷争。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眼底的担忧,她们其实都懂。雪夜知道她会在现世好好活着,不会轻易回去;她也知道雪夜会在尸魂界守住自己的底线,不会真的完全听从蓝染。可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想起真选组时期的刀光——壬生狼的刀刃,从来只对准敌人,对准那些伤害同伴的人。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尸魂界的战火蔓延到现世,若是她不得不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不得不面对站在蓝染身边的雪夜——那时,她手中的壬生狼,还能像从前那样坚定地对准敌人吗?还是说,刀刃会因为那个人是雪夜,而变得犹豫不决?

晨光渐渐爬高,镜面上的光斑移到了地上。冲田沐司松开攥紧的手,指腹在镜沿留下淡淡的红痕。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仓库——不管未来如何,她都要在现世好好活着,努力变强,因为她知道,雪夜在等着她,等着她有一天能笑着回去,像从前那样,拍着雪夜的肩膀说:“笨蛋,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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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商店

木质门帘被风掀起一角,带着现世午后的暖意。浦原喜助指尖捏着的折扇忽然顿在半空,平日里总挂在嘴角的奸商笑意像被风吹散般悄然敛去,眼底那抹惯有的狡黠淡了,多了几分难得的严肃。他望着转身要踏出门槛的冲田沐司,声音沉了些,连尾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重量:“冲田桑,你性子比雪夜急,可她看人的眼光比你准——她比你更懂蓝染的本质。先不论那两人之间的情爱掺了多少真假,关于当年流魂街的异动、灵子异常的根源,那些大家都猜不透的真相,她必定是知晓的。别把她看得太傻,那丫头心里的算盘,未必比我们少。”

“知晓又怎样?”冲田沐司扯了扯白色T恤的领口,三颗未扣的扣子敞着,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线条利落的锁骨,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的嗔怪,像只被踩了尾巴却不愿服软的猫:“那个烦人的笨蛋,连挑男人的眼光都这么不平常……”她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裤,布料紧贴着腿型,勾勒出修长的线条;腰间系着条深蓝色腰带,是新选组标志性的沉蓝,样式竟和平子真子的同款,只是颜色更暗,透着武士的沉敛。脚上的黑色高脚马丁靴靴筒到膝盖,那排密密麻麻的鞋带在顶端被仔细系成个小巧的蝴蝶结,指尖还残留着系结时的触感——这是她今早对着镜子练了三次才系好的,透着点与“墨鬼”身份截然不同的细致。

如今现世早已没有武士这行当,街头的人们穿着轻便的衣裳,手里拿着叫“手机”的方块玩意儿,没人会再佩刀行走。可冲田沐司还是坚持想把壬生狼带在身边——今天就是收到浦原喜助的通知,来取这把暂存的刀。刀被收在特制的灵子刀鞘里,现世的人看不见,只有拥有灵压的人才能感知到刀身的寒气。若是没有这层遮蔽,以她走到哪儿都佩刀的习惯,早该被现世的警察抓进警局几百次了。

“等一下,冲田桑。”浦原喜助抬手压了压头顶白绿相间的帽子,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下巴的弧度。他出声拦住正要迈脚的她,手里的小小折扇“唰”地展开,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双带着狡黠的眼睛,像只偷吃到鱼的猫。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掌心向上,笑容又变回了熟悉的奸商模样,连语气都带着点讨价还价的轻快:“义骸穿得还合适吧?我瞧你这几天行动自如,看来尺寸和灵压适配度都刚刚好。既然合适,是不是该付钱了?小店可是小本生意,租金水电都要花钱,概不赊账哦~”

“钱?”冲田沐司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指尖触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布料。脸上的不耐瞬间被茫然取代,她皱着眉,像听到了什么陌生的词汇:“什么?我来这边的时候,也没带钱啊。”

无论是真选组还是五番队,吃穿用度都由队里安排,她从来不用考虑“钱”这种东西;更何况当初被雪夜推进黑腔时,她走得匆忙,连件多余的衣物都没带,更别说什么现世的货币了。

“哦?是没有钱吗?”浦原喜助凑上前一步,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力道不重,却带着点“我就知道”的了然,坏笑里的狡黠都快溢出来了:“这可就难办了啊……总不能让我做亏本买卖吧?”

尴尬瞬间像潮水般漫上冲田沐司的脸,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她后知后觉想起,平子真子当初把她送到浦原商店时,只说“义骸的事交给喜助”,压根没提过这东西要花钱!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跟这奸商说“我没钱,你看着办”吧?跑吗?她脑子里飞快盘算着逃跑计划——门口就是小巷,只要她转身冲出去,以她的速度,浦原喜助未必能追上。手指悄悄攥紧了,指节都泛了白,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像在蓄力的武士。

可没等她想好逃跑的路线,浦原喜助又开口了,语气带着点“通融”的意味,像在给她台阶下:“没有钱也没关系,小店一向灵活经营。拿东西换也行哦,只要是有价值的物件。比如……尸魂界的一颗玻璃球,里面裹着灵子光斑的那种,也是可以的。”

“谁跟你说的?!”冲田沐司的脸“唰”地红透了,连耳根的皮肤都透着热,像被火烤过一样。她记得只有仓库基地里的他们才知晓,怎么现在搞得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

“啊~小店就喜欢收藏些稀有玩意儿,无论是现世的老钟表,还是尸魂界的灵子物件,只要少见,我都收。”浦原喜助晃了晃伸出的手,笑意更深了,眼底的狡黠像藏在云后的月亮,若隐若现,半点没打算透露消息来源——其实是昨晚平子真子来买义魂丸时,无意间提了一嘴“冲田那家伙宝贝一颗玻璃球,睡觉都揣在兜里”。

冲田沐司咬了咬下唇,齿尖轻轻蹭过唇瓣,留下淡淡的红痕。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玻璃球——球体通透,在商店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里面的灵子光斑像活的一样,轻轻晃动着。她把玻璃球紧紧握在手心,指尖能感受到球体的冰凉和灵子的微弱波动,她郑重其事地把玻璃球递过去,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只是暂时放你这儿!等我在现世找到赚钱的办法,一定会把它拿回来的!你可别想私吞!”

“哎呀呀,当然可以呀。冲田桑放心,我浦原商店做生意最讲信用了。”浦原喜助接过玻璃球,指尖触到球体的瞬间,灵压轻轻扫过,确认了里面的灵子波动。他随手从柜台里摸出一管儿义魂丸,包装是新设计的浅蓝色,递到她手里,笑得格外大方,像在送什么珍贵的礼物:“来,这是小店新推出的薄荷味义魂丸,吃起来不苦,还能提神。免费试用哦~就当是给冲田桑的开业福利。”

冲田沐司接过义魂丸,攥在手心,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匆匆,像怕晚一秒就会被浦原喜助反悔似的。木质门帘被她掀起,又轻轻落下,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看着冲田沐司的背影消失,浦原喜助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他低头看着手心的玻璃球,指尖轻轻摩挲着球体表面,触感冰凉而光滑。忽然,他皱了皱眉——指尖传来细微的裂痕触感,一道清晰可见的纹路,正从球体边缘慢慢蔓延开,像冬天结冰的湖面裂开的缝。

他连忙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特制的木盒,盒子内壁有隔绝空间的作用。他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球放进去,刚盖上盒盖,就听见里面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赶紧打开盒盖,只见原本通透的玻璃球竟已变成了深红色,像浸了血的玛瑙,下一秒便“哗啦”一声碎成了细小的渣,红色的碎渣在盒底闪了闪,还没等他伸手去碰,就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空荡荡的木盒,连一点灵子残留都快没了。

“哦呀?”浦原喜助挑了挑眉,指尖捻起一点残留的灵子碎屑,碎屑在指尖轻轻闪烁,很快便消失了。他靠在柜台上,语气里带着点玩味的感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是蓝染那家伙太谨慎?还是……雪夜那孩子的力量,已经虚弱到不足以支撑这颗玻璃球的灵子稳定,连在现世待这么一会儿都撑不住了呢?”

风从门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柜台上的纸张轻轻晃动。浦原喜助把木盒收进柜台深处,指尖还残留着灵子消散的触感。他拿起桌上的折扇,轻轻扇了扇,眼底的狡黠又回来了,只是深处多了几分凝重——这颗玻璃球的碎裂,或许不仅仅是一颗物件的消失,更是尸魂界那边,某个信号的开始。而冲田沐司,恐怕还不知道,她亲手交出的,不仅仅是一颗玻璃球,更是关于雪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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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沐司独自走在现世喧闹的街道上,耳边满是从未听过的声响——一辆辆彩色的汽车呼啸而过,轮胎摩擦地面的“唰啦”声混着尾气的汽油味扑面而来,偶尔还有骑着“自行车”的人按响车铃,清脆的“叮铃”声穿透人群的嘈杂。路边的店铺亮着通透的玻璃窗,橱窗里的陈列让她眼花缭乱:甜品店的玻璃柜里摆着奶油堆叠的蛋糕,巧克力酱在表面画出精致的花纹,甜腻的香气透过门缝飘出来;服装店的模特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裙摆飞扬,不像尸魂界的队服那样板正;珠宝店的柜台里闪着细碎的光,那些亮晶晶的石头比她在流魂街见过的任何矿石都要耀眼。

可她对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在橱窗前停下脚步,看着里面的物件发会儿呆。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她回神——除了在心里感叹一句“现世变得真快啊”,也没别的想法。

她记忆里的现世,还是百年前带着木屐声的街巷,人们穿着和服匆匆走过,街边的小贩推着车叫卖“鲷鱼烧”,哪像现在这样,连空气里都飘着陌生的气息。现世早就不是她熟悉的模样了,就像现在的自己。她瞥了眼玻璃上反射的影子,白色T恤的领口敞着,黑色牛仔裤裹着腿,脚上的马丁靴沉甸甸的,这身打扮让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裹在不属于自己的壳里。

“跟当初被迫穿西洋装时一样,真像只猴子……”她小声嘀咕着,抬手扯了扯领口的扣子,指尖触到锁骨的温度,又赶紧收回手。那年真选组要求换西洋装,硬挺的布料磨得她皮肤发疼,领口的硬领卡着脖子,总司他们还笑着说“沐司穿这个像被捆住的武士”。现在这身衣裳虽然轻便,却同样让她觉得陌生,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藏在灵子刀鞘里的壬生狼刀柄轻轻硌着掌心,凉滑的木质触感,成了她在这陌生世界里唯一的熟悉慰藉。

冲田沐司没有着急回平子他们的基地,而是拐进了不远处的公园。她选了长椅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后背贴着微凉的金属靠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目光追着天上飘过的云彩,云絮慢悠悠地变着形状,一会儿像真选组的队旗,一会儿像爱吃的红豆大福,一会儿又散成细碎的棉絮。她的思绪却像被风吹乱的线,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结——以后真的要跟雪夜刀剑相向吗?就因为那个叫蓝染的男人,那个想颠覆尸魂界的男人?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爬进宫本家的后院。”她对着空气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牛仔裤的布料,指甲把蓝色的布纹都抠得变了形:“不该去真央灵术院,不该在入学考试时跟她相认,更不该……跟她待那么久。”最后那句话轻得像叹息,风一吹就散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句话里藏着多少无奈……

“最不该的是,当初瞎发誓要保她一辈子......”

[笨蛋,什么都不跟我说。]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眼眶有点发热,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说出来我们一起扛啊,为什么偏偏要偏袒我?为什么把我推来现世?是觉得我不够强,帮不上你吗?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强到能对抗蓝染,你是不是就不用去接近他,也不会……爱上他了?]

灵压的波动从远处传来时,冲田沐司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那股灵压带着点慵懒的波动,是她熟悉的平子真子的气息。紧接着,石板路上的“嗒嗒”声由远及近,一路寻到长椅旁。平子太清楚这种滋味了——突然闯进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要学着用“人类”的方式吃饭、睡觉、生活,本就难如登天;心里还装着甩不掉的牵挂,像揣着一块石头,走到哪儿都觉得沉甸甸的,坐立难安。

远远看着冲田沐司皱紧的眉头,平子真子自己的眉心也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他太懂她在想什么了——想那个把她推过来的雪夜,想那段在尸魂界一起闯过来的羁绊。也是,那么多年的情分,一起在真央灵术院挨过罚,一起在五番队对抗过虚,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好麻烦。”平子摸了摸下巴,心里忽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 [要是我的斩魄刀能操纵人心就好了,直接让她别再瞎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省得看着她皱眉头,我也跟着心烦。]

刚这么想,又忍不住在心里跟刀灵吐槽:[哎?逆抚,你说这想法是不是挺奇怪的?]

没等刀灵给出半点回应,他已经绕到冲田沐司面前。脚尖点地轻轻一跃,借着灵子的支撑,整个人倒立着悬在她眼前,整个脸差点蹭到了她的鼻尖。欠扁的声音先飘过来,带着点故意逗弄的轻快:“哟~未来的妻子,你一个人坐这儿发呆,是在思念我么?”

条件反射比思考快了不止一步——冲田沐司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平子真子的鼻子上。

“唔!”平子闷哼一声,灵压没稳住,“咚”地摔在不远处的草坪上,青草的汁液沾了一身。他捂着鼻子的指缝里瞬间渗出血来,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看着触目惊心。还好这公园的角落人少,只有几个遛狗的老人远远看着,不然以他这狼狈模样,早该引来一群人围观了。

“是你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冲田沐司的脸瞬间红透,像煮熟的虾子,她指着平子的鼻子反驳,声音却有点发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你就算流血死掉,都跟我没关系!”

可刚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的称呼——“未来的妻子”?怒火瞬间又窜了上来,比刚才更盛。她猛地起身,右腿往后撤了半步,然后一个利落的飞脚踹过去,直接把还没爬起来的平子真子踹得在草坪上滑出去好几米,脸结结实实地蹭了把草屑,黄色的头发上都沾了几片碎叶。

“混蛋!谁是你未来的妻子啊!!”她叉着腰,气鼓鼓地喊,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连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

平子真子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鼻子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心里却忍不住想:果然,她关注的点永远这么与众不同——明明是自己先动手打人,却偏偏揪着“妻子”这个称呼不放,真是个别扭的丫头。

等他终于撑着胳膊爬起来,已经变成了一副十足的狼狈模样——黄色妹妹头沾着草叶和泥土,一双死鱼眼半眯着,看人都模糊了,用纸巾死死堵住两个鼻孔,纸巾都被血浸湿了大半,嘴角拉到最低,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双手插在裤兜里,还得弯腰捂着鼻子走路,姿势怪异得很。路过的行人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还拿出手机偷偷拍照,他却满不在乎,只是拖着脚步走到冲田沐司面前,委屈巴巴地抱怨:“都怪你!你让别人怎么看待我这张英俊的脸?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你负责啊?”

他试着把一个鼻孔的纸巾抽出来,想看看血止住没,刚露个缝,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要流出来,赶紧又塞了回去,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处理伤口的小孩,看得冲田沐司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冲田沐司抱着藏在灵子层里的壬生狼,故意别过头去,盯着远处的湖面,不想接他的话,耳根却悄悄泛了红,连耳尖都烫了起来。刚才那一拳一脚,其实她已经收了力道,不然以她的实力,平子现在恐怕不止流点鼻血这么简单。

平子真子看了眼她别扭的样子,也不再逗她,语气软了些,带着点妥协的意味:“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快回去吧,日世里刚才发消息说,她跟罗兹他们已经把冰箱里的存货吃完了,再不回去,他们就要饿死在基地里了。”说完,他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冲田沐司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T恤传过来,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大步往公园外走。

身后的少女僵了一下,指尖动了动,却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暖,他手上因常年握刀磨出的茧子,明明粗糙得很,蹭过她手腕的皮肤时,却让她觉得莫名熟悉,像很久以前,真选组的队员们拉着她一起去喝酒时的温度。还有种安心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涌上来,像温水漫过石头,渐渐漫过了那些关于雪夜的焦虑和迷茫。

推开门时,平子真子的声音先传进基地的屋里:“我们买饭回来了!再饿也别拆冰箱了,里面只剩日世里的零食了!”

日世里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薯片,薯片渣掉了一身。听到声音抬头,一眼就瞥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嘴里的薯片差点喷出来,卡在喉咙里咳了半天。她愣了两秒,立刻放下薯片,露出一副“我懂了”的坏笑,挑眉问道:“咦?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还牵着手?老实交代,你们出去干什么坏事了?”

“你废话好多啊!”平子真子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松开冲田沐司的手,那掌心的温暖好像还没散,他有点不自然地别过脸,耳朵尖都红了,对着日世里的脑袋就是一记爆栗:“不饿么?快去把桌子摆好!我买了你爱吃的关东煮,再废话,我就全吃了!”

“秃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打我的头!会长不高的!”日世里捂着脑袋上的包,眼睛里含着眼泪,却还是气鼓鼓地吼回去,脚步却很诚实地往厨房跑,嘴里还念叨着:“关东煮要放萝卜和海带,不然我不吃”。

冲田沐司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掌,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平子的温度,连纹路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她第一次被这样的温暖包围——不是战友间的并肩,不是挚友间的牵挂,而是一种更柔软、更亲近的温度。她忽然想起之前听其他番队的女队员说过的话——爱情这东西,有些人拼尽全力去追,得到后又拼尽全力去守,可到最后,能有几个人能守着身边人,笑着回望过去呢?

冲田沐司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好像没那么努力去追什么,只是稍微往前迈了一小步,就发现幸福其实早就绕在她身边了——是平子故意逗她的玩笑,是日世里吵吵闹闹的抱怨,是基地里暖融融的灯光,还有这桌冒着热气的关东煮。

吃饭时,她看着平子真子跟日世里斗嘴——日世里抱怨关东煮的萝卜太硬,平子反驳她“是你自己吃太快”;罗兹在旁边插科打诨,说:“平子你就是心疼冲田桑,不然早跟日世里打起来了”。冲田沐司夹起一块萝卜,放进嘴里,温热的汤汁在舌尖散开,忽然在心里轻声说:[笨蛋雪夜,还是要谢谢你啊。谢谢你把我推过来,让我能在这现世里,找到这样的温暖。]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暖融融的。餐桌上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每个人的笑脸,却让这陌生的现世,第一次有了“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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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沐司来现世的第七年零九个月,清晨的阳光刚漫过仓库的窗台,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平子真子叼着片吐司,手里晃着两个包装好的三明治,凑到正对着镜子系发带的冲田沐司面前,语气里满是戏谑的笑意:“恭喜啊,再过三个月,你就要‘八岁了’了——今天给你准备了大惊喜,乖乖等着啊。”

他说着,潇洒地甩了甩手就往基地外走,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可他没说,自己是凌晨收到了浦原喜助的灵子消息;更没提,消息里特意标注了“务必单独前来,事关重大”。

走到“浦原商店”门口时,平子真子看着招牌上歪歪扭扭的“浦原商店”四个大字,忍不住皱了皱眉。木质门帘被风吹得晃来晃去,里面飘出淡淡的茶香,混着点机械零件的金属味。

他今天心里揣着别的事——上次陪冲田沐司逛街,见她在珠宝店橱窗前站了很久,盯着一枚樱花造型的银质吊坠出神,眼底的光像落了星星。他攒了几个月的钱,才刚好够买那枚吊坠,可不想在这奸商的店里浪费时间。

“有话快说啊,我今天忙着呢。”平子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连进店的打算都没有。阳光照在他黄色的妹妹头上,泛着浅金的光。

“要是只问义骸合不合适这种废话,我可就当场发飙了——你知道我这人,最没耐心等你绕弯子。”

阳光斜斜照进店里,落在门口的藤椅下。一只黑猫慢悠悠地从藤椅上起身,毛茸茸的黑色脚垫往前一搭,夸张地伸了个懒腰——脊背弓得老高,像团鼓起的黑棉花,爪子还轻轻挠了挠空气,粉色的肉垫露出来,透着点娇憨。原本眯着的琥珀色眼睛瞬间亮起来,瞳仁里闪过几分狡黠的灵光,像藏着无数秘密。它轻巧地跳上柜台,爪子踩过一堆散落的零件,又一跃落在浦原喜助的肩头,尾巴自然地缠上他的脖子,像条柔软的黑色围巾,尾尖还轻轻扫着他的耳垂。

“就由我来说明吧。”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突然从黑猫嘴里传出,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严肃,与猫的外形格格不入。

平子真子脸上的戏谑瞬间僵住,原本漫不经心的姿态也收了收。他直起身,盯着那只黑猫,心里莫名觉得不对劲——从刚才进门,浦原喜助就没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推销商品,手里的折扇一直合着;连夜一都换了猫形态,说话时还顿了好几次,吞吞吐吐的。这气氛太反常了,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让他莫名攥紧了拳头。

“冲田桑来现世那天,纲弥代时滩抽走了雪夜的死神之力,并她身上下了禁制。”黑猫的声音一字一顿,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已定论的事,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平子的心上。

“是用古法灵言生成的禁制,能封锁她体内所有的灵子流动,但也借用外力摧毁灵脉枢纽让她永远无法再成为死神。而现在,真相已经被上层偷换——冲田沐司为了叛逃到现世,对昔日好友下了毒手,用禁术抽走了雪夜的力量,才导致她变成普通的整。”

平子真子的手猛地攥紧了裤兜,指节泛白,连指甲都快嵌进肉里。这个消息让他意外,但不是因为长老们颠倒黑白——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为了权力什么龌龊手段都用得出来,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蓝染的反应,雪夜不是被他当作“妻子”留在身边吗?他当初费尽心机接近雪夜,不就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和头脑?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他人动手,连一点保护的动作都没有??

[傻不傻啊……]平子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口袋里装着的积蓄,纸币被攥得发皱。

[居然会相信蓝染那家伙动了真心。说到底,雪夜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就像当年的自己,以及所有人,无论怎么防,还是栽在了他手里。]

雪夜,终究是错付了真心。平子心里忽然有点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觉得沉。毕竟,一开始是他带的节奏……

“之后五番队已经通报,说雪夜因‘灵子耗损过度’,转为休队在流魂街六区静养,暂时不会参与任何任务。”黑猫的声音继续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尾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叹息。

“休队?”平子真子猛地抬头,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她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不管是生前还是那些长老,会就这样让她‘静养’?”这太不合常理了,像个刻意编造的幌子,一戳就破。

“所以,蓝染给她入了籍。”浦原喜助终于开口,手里的折扇轻轻敲着掌心,竹骨与木面碰撞出“笃笃”的轻响,那声音不像往常的戏谑,倒带着点敲在人心上的沉。他指尖摩挲过扇面上模糊的山水纹,声音里裹着层说不清的复杂,像泡了三遍的雨前茶,初尝是淡,细品却藏着苦涩的余味:“在瀞灵廷那本用鲛绡纸装订、记满了瀞灵廷所有人员的户籍册上,雪夜的名字旁,清清楚楚落着‘蓝染惣右介之妻’七个字——那不是口头的玩笑,是盖了番队印章、走过正常手续流程的铁证。”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平子真子,帽檐下的目光掠过一丝了然,像是早已看透这盘棋的走向:“有了‘蓝染妻子’这个身份,那些躲四大贵族身后的金印长老们,想拿失去力量的雪夜做文章,就算再怀疑她身上秘密,也得先掂量掂量事态的轻重——毕竟现在蓝染还是五番队的队长,手里握着护廷十三番队的实权,更别提现在他手下的五番队队员早就把他当成了精神支柱。”

“你该比我清楚,”浦原喜助的声音压得更低,连门帘外路过的自行车铃声都没能盖过那份凝重:“前阵子十番队队长莫名消失而新上任的日番谷队长还太年轻,护廷十三番队本就处在人手紧绷的微妙状态。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少了五番队这位‘勤恳’队长,就得彻底乱了阵脚。”

他晃了晃手里的折扇,扇面开合间,像是在拨弄瀞灵廷那盘复杂的棋局:“长老们要的是‘掌控’,不是‘混乱’。他们想要雪夜,却更怕护廷十三番队的根基动摇——毕竟这十三支队伍,是尸魂界对抗外敌和保护他们的最后防线。所以,只要蓝染还坐在五番队队长的座椅上,只要雪夜顶着‘蓝染之妻’的身份,那些人就不敢轻易动她。动她,就等于直接跟蓝染撕破脸,等于给本就不稳的十三番队再添一道裂痕,等于把尸魂界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平子真子的指节在裤兜里攥得发白,黄色的妹妹头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雪夜的名字与蓝染连在一起,看似是被拖进了更深的漩涡,实则是被蓝染用“身份”这层坚硬的壳,暂时挡在了长老们的视线之外。

“蓝染这步棋,走得够狠,也够稳。”浦原喜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带着点对棋子命运的唏嘘:“既堵住了长老们的嘴,又把雪夜牢牢拴在了自己身边——哪怕她没了力量,哪怕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魂魄,只要这层身份还在,她就是蓝染手里最安全,也最有用的‘筹码’。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五番队队长的妻子,会是那个曾经能在大虚之森生存五十年的存在的,更不会想到,蓝染会用这样的方式,把她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阳光透过窗棂,在浦原喜助的白绿帽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手里的折扇缓缓合上,竹骨的边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是为这场关于身份与权衡的剖析,画上了一个带着寒意的句号:“说到底,尸魂界的规则里,最坚固的保护从来不是强大的灵压,而是能让各方势力都有所顾忌的‘身份’啊——蓝染太懂这一点了,所以他给了雪夜一个身份,也给了自己一个不会被轻易撼动的理由。”

“可是这样,蓝染不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弱点?”平子真子猛地抬眼,黄色的刘海下,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的死鱼眼此刻亮得惊人,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只要有心人设个局,先抓住雪夜,拿她当人质,那么蓝染岂不是要被牵着鼻子走?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浦原喜助闻言,指尖的折扇轻轻一顿,随即“唰”地展开,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藏着笑意的眼睛。他往柜台边退了半步,靠在堆着零件的木桌上,脚尖轻轻点着地面:“平子桑,你还是太把‘弱点’当弱点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折扇,扇面上的文字在阳光下晃过,像尸魂界盘根错节的势力网:“你以为蓝染会想不到这一点?恰恰相反,他比谁都清楚,‘蓝染之妻’这个身份,既是保护,也是钩子。但你有没有想过,谁有能力‘抓住’雪夜?”

“金印长老们?”浦原喜助自问自答,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他们连正面跟蓝染撕破脸都不敢,更别提派人去抓他的‘妻子’——万一被蓝染抓住把柄,反咬一口‘意图谋害队长家眷’,他们得不偿失。”

“虚?”他又摇了摇头,指尖敲了敲柜台:“能突破十二番队在流魂街设置的防线、精准找到雪夜现在位置的虚,少之又少;就算真有这样的虚,蓝染身边的亲信难道是摆设?别忘了,东仙要和市丸银也是队长级别的,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

平子真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蓝染设下的逻辑陷阱里——看似是弱点的地方,其实被层层防备包裹着,根本无从下手。

“更何况,”浦原喜助的声音沉了些,折扇缓缓合上:“你怎么确定,雪夜不是蓝染故意放出去的‘诱饵’?万一有人真的动了抓她的念头,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让蓝染顺藤摸瓜,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揪出来——这才是蓝染的风格,把看似被动的局面,变成主动的布局。”

他顿了顿,指尖捻起一粒散落的零件,在掌心轻轻转动:“再说了,就算真有人抓住了雪夜,你觉得蓝染会真的被牵着鼻子走?他连自己的队长都能当作棋子,连护廷十三番队的规则都能无视,一个失去了力量的‘妻子’,在他眼里,究竟是弱点,还是另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

平子真子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他好像从来都没真正看懂过蓝染,那个男人的每一步棋,都藏着无数层算计,连“娶妻”这样的事,都能变成掌控局势的手段。

“所以,”平子的声音有点哑:“雪夜......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的棋子?”

浦原喜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的零件落在柜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平子桑,在尸魂界的棋局里,不是所有棋子都只能被动接受命运。或许,雪夜自己,也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呢?”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子真子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他忽然想起雪夜当初在四番队里的眼神,好像还藏着别的什么——是坚定,还是无奈?他分不清,只觉得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知道了。”平子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他转身就要走——他得赶紧去珠宝店买那枚樱花吊坠,那是冲田沐司盼了很久的东西;更得想办法瞒着她这件事。雪夜的遭遇已经够惨了,冲田沐司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自责得发疯,又会不顾一切地想回尸魂界,他不能让她再陷入那样的困境里。

身后,黑猫轻轻跳下浦原喜助的肩头,蹲在柜台上看着他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有惋惜,也有无奈。浦原喜助则摸了摸下巴,指尖划过柜台的木纹,木纹里嵌着经年的灰尘,他轻声感叹,声音轻得像风:“棋子的命,终究是由执棋人说了算啊……可谁又知道,棋子会不会有自己的想法呢?”

平子真子驮着背走在街道上,口袋里的零花钱硌着掌心,他已经在心里把樱花吊坠的样子描摹了无数遍。他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天上的云絮慢悠悠地飘着,像现世安稳的日子。可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得喘不过气——那个在尸魂界的女孩,此刻是不是正坐在流魂街的房子里,看着自己失去力量的手,茫然地不知道未来该往哪儿走?而冲田沐司,如果知道真相,知道自己被安上了“背叛好友”的罪名,又会有多难过?

“还是先别告诉她了。”平子在心里打定主意,脚步加快了些,往珠宝店的方向走:“至少让她在现世,能多开心一天是一天。等她收到那枚樱花吊坠,一定会笑的——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比樱花还好看。”

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他不知道,有些真相,终究是瞒不住的;而有些羁绊,就算隔着现世与尸魂界的距离,也永远斩不断。

注:现在现世和尸魂界接收信息有时间差,毕竟要夜一来回打听,以及哪些特殊的虚他们还不知道是蓝大搞的鬼,所以不要在意小细节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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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现世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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