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
“碰!”
“三条!”
“碰!”
明娄的皱着秀眉,指尖轻轻敲打手上多余的杂牌。她看着自己对家如此得势力的模样,额角冷汗频频溢出。
今儿好不容易得了个清闲,没什么事做,连续打了几把麻将却是每把都点在别人的胡牌上。
明娄不怎么了解四川麻将,也是最近跟着小区里的一群大妈学会了要点,棋牌竞技,无非是换汤不换药,至少她之前是这样天真的认为,可每次和中心公园的大妈约麻将基本没赢过。
常玄策就两手背于身后,两只修长的腿与肩同宽般的站立在明娄的身后。
这时候,对方的大妈看着明娄有些不敢出牌,便笑说:“我说妹娃儿,你到是打塞,紧到把牌握到起!”
明娄抬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牌打了出去,“五筒!”
坐在她右边的阿姨将她刚刚打出来的牌拿了过去,随即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胡了!清一色带一根!”
明娄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这是她与这些大妈大战的第十几回合,每一回她都是输得很惨的那一位。
常玄策用传音说:“老大,今天手气不顺我们就先撤了吧?”
明娄:“老娘我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
常玄策甚感心累,但他现在整个人站得笔直,还戴着一副墨镜,什么表情也没向外袒露。
这里是离常青小区很近的一个茶馆,据说这个老板是自己麻将瘾大然后无牌证开的,这里的位置隐蔽,给很多小区的叔叔阿姨提供了过牌瘾的机会。
茶馆面积虽小,但里面的东西倒是齐全。里面的桌椅算得上是极简风的,有时候,有谁打麻将,跷着凳子往后仰,那声音嘎吱嘎吱能响便整个麻将厅,而顾客喝的茶叶全是老板在市场批发的便宜货。
尽管条件如此艰难,但还是有人愿意去。
不是这家茶馆怎么怎么的好,只是因为老板以前是在小区旁边的街道摆小吃摊的,后来因为家里出了事,为了有时间在屋里照顾自己的妻子不得已在这里偷偷开了家小麻将馆。
其中,消费的顾客有一半以上是中心公园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和小区里的住户,一来二去,一传十,十传百,小范围的居民便知道了这个隐蔽的地方。
但也不乏有人带着生面孔来这里打牌,小区里的老杨头今天就带着自己的孙女来了茶馆。
老杨头是老麻将了,他和他女儿一样做什么都得和麻将沾点边,好像除了打麻将就没有其他东西是他们中老年人最大的乐趣。
茶馆的门帘拉得很低,老杨头个子算是广场舞伴舞者里最高的一个,每次进麻将馆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的埋头走进来。可他今天领着的那个新人似乎比他高上半截,老杨头前脚刚踏进来,后面跟着的高个子女生的头便重重的撞在了卷帘门上。
女生疼得吱哇乱叫,抬手揉了揉自己额前的鼓包。
她念了句:“外公!你这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啊?”
老杨头摆了摆手,眼睛已经在前面没人坐的空位上了,“小适啊,你自己找个地方玩玩儿吧,外公要去和那几个老头儿大战三百回合了!”,边说这话他边往前走,根本不带身后这年轻人玩儿。
女生叫了几声老杨头,随之便跟了上去。
“外公!”女生尝试叫了一声。
老杨头同木柜旁的老板打招呼,“李子,来两杯铁观音!”
站在木柜旁用算盘正在算账的中年男人笑着点点头,“好嘞,杨叔。”
这里的普通客人一般对茶没有要求,毕竟只要打牌就送免费茶,可老杨头不一样了,他本就喜欢品茗,尤其最爱铁观音,所以之前在这里存了一罐上好的铁观音,只要他一来就招呼铁观音。
他是常客,老板也就愿意满足他的要求,更何况这茶还是别人自己的,他连茶叶都省了。
李秀是个清秀的中年男人,脸色很白眼袋微微泛黑,常年穿着一件体恤外加牛仔裤,他常说今年满五十了就带着自己妻子旅游修周边的城市。
他妻子是老毛病,常年跟着他外出摆摊后来病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下床的地步。这里有常客说他和他老婆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等到他老了该怎么过,有的说的残酷一点的,李秀可能以后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对于这些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关心的语言,他都一一笑而了之:“有什么办法,我老婆十几岁就跟着我漂在外面,是我没本事,让她吃了几十年的冷饭。但她的愿望是离开的时候是睡在床上舒舒服服、干干静静走的。”,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哽咽着,“她说,最重要的是,她离开的时候,有我这个没用的男人陪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李秀的老婆比他更明白癌症这个病无药可医,她也曾经满怀希望,想自己健健康康的,盼着能不能为李家开枝散叶。
她望见过李秀在寒风中,满目期望的盯着别家小孩儿叫自己大人爸爸的,他又何曾不想转换这个角色,但害怕自己老婆伤心,他总是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两个人摆摊累了,他就会笑着逗她开心说:“老婆,还好我们没孩子,你看刚刚那小兔崽子好难搞,换我我肯定会疯的。”
李秀是个内向又不那么内向的人。
他的内向可以让外人觉得他站在一个地方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他的外向又让人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够和这群牙尖嘴利的大妈打成一团,能够将这麻将馆一个人操持得井井有条。
跟着老杨头来的女生,个子拔高,她的头基乎快要顶着这间狭小麻将馆的天花板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服内搭一件纯白t,裤子是偏黑暗风格的直长西裤,脚下穿着一双看起十分显少年气的黑色经典匡威高帮帆布鞋。
就这一身行头,不知道被她那可敬的母亲骂骂咧咧过多少回。
自己母亲的口头禅便是,这个不能穿,那个不能穿,穿得跟个门神似的。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有个样,你要是多穿穿裙子,你妈我不知道多活几年去了。
封适每次反驳她:“我出警的时候,万一抓哪个歹徒腾空踹两脚不得走光啊?”
这话但到是堵得杨晴没话说。
封适跟着自己的外公一起坐了下来,刚坐下,李秀就端着两杯铁观音走了过来,“叔,你的铁观音好了。”
老杨头给旁边的封适挪了一杯,“来!适子!尝尝外公珍藏的铁观音!”
封适接了过去,呆呆的看了一眼,然后学着自己外公的样子吹了几口杯口的浮沫。
李秀笑着问:“叔,这是你…”
老杨头倒也不藏着掖着,抬头笑了笑,说:“我孙女,封什么来着……”,他一脸的看着自己孙女,前脚刚说了她名字,后脚跟别人介绍就忘了,他尴尬的看向了封适。
封适已经习惯了,淡定的脱口而出:“封适。”
老杨头拍了拍自己孙女的肩膀,眯眼笑道:“你看,这多久不回家一次,回一趟家就把我们小适的名字忘了。”
李秀和老杨头聊了几句便又忙去了。这麻将馆打得很小,最大也才五块,所以这里也没什么人砸场子,输赢小,大家都是玩个开心,最重要的是间接的接济一下李秀夫妻两。
谁都没说,都达成一致的想法。
能在麻将馆里自己解决的事尽量不麻烦李秀,毕竟里屋还有她的妻子正在休息。
封适坐着无聊,将这白炽灯下所有人的脸都一一扫了一遍,除了老头就是老太太,她就不应该和自己外公出来的,好好的假期约几个朋友出去不好吗?非得在这吵闹的狭小空间里听着几万几筒几条的,属实是乏味。
就在封适兴趣缺缺的时候,她的目光扫视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视线随着那穿着漆黑的人而下,他的前面居然坐着一个年轻女人,一头偏浅色的微卷长发散落在那女人的脖颈间,半遮的五官轮廓,加上那道微抿的红唇,哪怕是白炽灯的微光也能将这女人的性感加持数百倍。
封适视线一直停留那处,但她依稀觉得那个传达穿得跟个保镖似乎的男人有些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她又下意识摇摇头,怎么可能冤家这么路窄?世界又怎么可能这么小?一定是那人穿着和那个大婶身后男人一样的西装所以她联想到了他们。
常玄策在周围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眼光,戴着墨镜一丝不苟的脸迅速转到了封适这边。
封适眼疾手快,立马收回了直勾勾的视线,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修长的五指捏着茶杯就是一顿乱灌。
“烫烫烫烫。”
封适似乎忘了这茶是刚刚才泡好的,这一举动烫得她满嘴发红,猛得落杯。
她旁边的老杨头见她喝个茶狼吞虎咽的,便无奈摇摇头:“适子,喝茶要心静,慢慢品。不是一心二用,知道吗?”
笑死了,文中配角说的四川话如果有小可爱不懂的话,我可以出一些译义在微博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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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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