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温迪朝着克利普斯的方向跑，期间好几次差点被脚下的尸块骨骼绊倒。他跌跌撞撞地穿过了大半个广场，才终于在克利普斯触摸到神像前将人摁住了。

“克利普斯！……看看我是谁，克利普斯！”

克利普斯脸上沾染着发黑的血污，那双眼睛过了许久才聚焦。在看清面前的人后，他控制不住地抓住了温迪的手：“温迪？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的记忆有点儿混乱……嘿！！你抓痛我了！”

克利普斯深吸了一口气，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互相搀扶着朝远离神像的区域跋涉。待到他们终于踩到没有那么多尸块的地面上时，温迪才略略松了口气，转头问他：“你为什么会进到这儿来？”

“为了救凯亚。”克利普斯言简意赅地说，“你怎么会进来？迪卢克怎么样了？”

显然，克利普斯的猜测和他一样，血色正在逐渐从他本就苍白的皮肤上褪去，这让他的红发在黑夜中更加显眼了。温迪沉默片刻，还是不得不说出了那个事实：“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记忆被抹去了很多。但我会进来，很大可能是由于迪卢克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克利普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巴巴托斯在上，它为什么对迪卢克如此不依不饶……”

“什么意思？”温迪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你知道应该如何把人救出去，让我来不是更好吗？”

“这是我的事，我不能让你替我冒险，更不能不救他，温迪！”克利普斯绝望地道，“我说过了要收养他，他是我的儿子，我得对他负责，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可你总不能让迪卢克失去父亲，无论如何我都要比你合适。”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做出这种牺牲……而且你不明白，这已经不单单是责任的问题了。”克利普斯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温迪，你了解他，他一直很喜欢怪谈故事，他一直都知道这些校园传说。而我直到与他在这里见面后才发现一件事——原本被标记的人是迪卢克，但他的标记被覆盖了……有人替他进入了这个世界。

“那么聪明的孩子……他怎么会想不到，如果迪卢克被抹杀，他作为养子的身份会被修正，他会变成唯一一个受我们宠爱的孩子，他将会获得迪卢克拥有的一切……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维持原样就好，但他选择来救迪卢克！他选择为了我们、来救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孩子！！”

温迪意识到他说的是凯亚。这说明在现实世界里，凯亚和他们两个都很熟悉……等等，所以迪卢克和凯亚甚至没有见过面？那克利普斯为什么突然要收养一个孩子？……好好想想，他和克利普斯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个小孩子……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他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脚下的地面微震，他不得不先拉着克利普斯赶往宿舍楼。

“这会儿宿舍楼已经锁门了，你去那里做什么？”

“是的，但我和人约好要在后门见面。”温迪说，“跟我走就是了。虽然是个一身秘密的家伙，但能成功让我信任大半也不容易，顺便，脸很漂亮喔。”

“谁？”克利普斯问，“你终于选中『勇者』了？”

“什么勇者？”温迪一头雾水。两个人绕过大门紧闭的宿舍楼，小心地不让在里面巡视的红眼宿管透过玻璃发现端倪。

“黑暗中两个红灯泡还怪吓人的。”温迪小声说，“总之红色就是会让人很警惕啦。”

“我真谢谢你。”克利普斯小声道，“快走！”

一路绕到后门，钟离正在路口等他们，手里托着一个宝石盒子。

“我挖到了。”钟离说。

“真有你的。”温迪朝他竖起大拇指，“这确实是劳伦斯女士送我的那个盒子，不过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她不让你打开，你还真的从来没打开过？”

“那当然了，我好听话的。”温迪说，“不过我现在记忆模糊，之前的事也记不太清了，劳伦斯教授是怎么和我说的来着……”

“‘等你在这里站稳脚跟时再打开它。’”克利普斯重复了梵尼拉睿·劳伦斯在温迪升任时的话，“我以为你早就打开来看过了呢。”

“我没打开就意味着我觉得还有没做到的事吧。”温迪摊手，转身开始往钟离身上粘：“现在我们汇合啦，走吧走吧。”

“嗯。”钟离点头，“所以什么时候结婚？”

克利普斯：“……？”

温迪：“……”

好好好，平时说了那么多真心话听不进去，就听进去一个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