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去哪?”陈立问道。
“医院。”莫迟回答道,“快六点了,跟着出现的怪物走。”
“你他妈疯了吧!”张小曼坐在莫迟边上,听到这句话诧异地看向他,说,“第一天晚上他还冲我们车撞,要是跟着他们走,到时候更多怪物来撞我们车怎么办?”
莫迟向车门挪了挪,有意和她保持距离,说:“他们撞不开我们的车,只会把他们自己撞成粉末。”
几人也想起之前那个怪物往车窗上撞还一直掉粉的状况,也不再说什么。
六点一到,那些怪物突然从每家每户推门而出。
张小曼搁这车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里发怵,“这么多?他们白天都还是正常人吧!”
王建平拍了下陈立,说:“跟上。”
汽车一发动,巨大的引擎声就引来不少怪物,陈立直接就是一脚刹车。
王建平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停个屁车!油门!碾过去,他们脆得很。”
闻言,陈立只是哆嗦着点头,真一脚油门冲了出去,除了本来堵在车头的怪物被撞成了齑粉,其他怪物也只是一直徘徊在车边不敢完全靠近。
车开到医院后,因为大门紧闭的原因,这些怪物竟一个叠一个的翻上栏杆,再跌下去,有些脆的甚至直接因此摔散了,而有些只是掉了点屑。
“他们要去哪?”张小曼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发出疑问。
坐在车里自然不可能再看到东西,莫迟则是直接将袖扣变成了匕首,开门而出。
王建平见他动作,也对另外二人说:“下车,跟进去。”
“?真是疯了!”张小曼骂骂咧咧的下车,但一直躲在拿刀的陈立身后。
几人是一路杀进去的,只要不被怪物近身就算不上有多危险,只有毫无攻击力的张小曼被怪物的手划上,它们的手指呈现由粗到细的尖椎样,就像被带刺的荆棘划过。
“啊啊啊!明明身体那么脆,为什么指甲那么锋利?”张小曼嘴里叫骂着。
陈立见状将自己被怪物抓碎的衣角布料私下缠在了张小曼被划伤的小腿上。
陈立向莫迟所在的前方喊去:“找到地方了吗?”
没过多久,就传来莫迟的回答:“找到了。”
他们是跟着怪物顺着楼梯通道一层层向下的,而那些怪物的终点,却是莫迟和王建平来过的地方——太平间。
王建平没忍住骂道:“靠!怎么是这?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陈立是最后进入太平间的,一进门就将太平间的门牢牢碰上,将怪物隔绝在外。
“不一定。”莫迟捻起怪物撞到冷餐柜时掉落的碎屑,可以说几乎一路上它们都在边跑边掉。
他顺着地上碎屑掉落最密集的痕迹,目光落在夏河的冷藏柜上,冷藏柜里几乎是满满的碎屑。
如果这些碎屑是植物的枯枝败叶,那踩上去应该会很有秋天的感觉,但这些碎屑说的难听就是怪物的皮屑。
张小曼俨然是想到了这一层,眉头锁死:“这不会是那些怪物身上掉下来的吧……”
莫迟将那冷藏柜的抽屉一直向外拉,直到抽屉里端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碎屑尽数洒落被砸的更碎。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看向他,似乎是没想到它可以被完全抽出。冷藏柜的尽头是空的,就像是一个方形空间的甬道。
“那我先请了。”莫迟见状只是耸耸肩,最先爬进了甬道。
甬道只有能躺一个人的长度,约莫两米多,因此也就不高,只容得下人撑着小臂匍匐前进。
经过甬道后是一条细长的走廊,走廊是封闭式的,其他几人全部到达后看到这一幕,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王建平没忍住骂出了声。
张小曼也是白了一眼靠在走廊的墙上,说:“得了,白忙活一场。”但这一靠也让她感觉自己的背被什么东西硌到。
熟悉的失重感从莫迟脚下传来,是一个只够一人进的口子,他及时抓住一旁的爬梯,又是重重的撞得手发麻的感觉。
莫迟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感觉可真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是爬梯?就不能是楼梯吗!
这里的爬梯比常泾河家地下室的长上很多,好不容易落到一个金属平台,并且还是一个密闭的甬道。
几人跟着莫迟向下,在看到又一个密闭空间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顺着甬道继续往深处走,又是一个向下的爬梯,这回反倒没了什么需要开关的暗门。
越往下去,越有一股腐臭味传上来,张小曼皱着鼻子,手要扶着爬梯无法捂着鼻子隔绝这股味道:“什么味儿这么臭。”
通过细长爬梯甬道后的空间大而广,说是能塞下一整个地下商场都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巨大的空间,矗立了一个又一个方形水箱,每个水箱上都撒满一层土,以及一簇簇蔷薇花,而蔷薇的茎却是直直生长进水箱内。
地灯通过透明的玻璃水箱透过土壤的缝隙照射在蔷薇花上。
王建平直接将一簇蔷薇从水箱上拿起,连带着扯出水箱内的蔷薇茎,就在蔷薇被完全扯出的瞬间,有什么块状物从水箱内壁的顶部掉落在底部,被地灯照了个透彻。
物体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腐烂收缩,变成干巴巴的尸块。
在看清物体之后,张小曼没忍住恶心干呕起来。
陈立拍着张小曼的背,王建平也忍不住皱眉,略带犹豫的说:“这是…心脏吗?”
陈立也不免有些脊背发凉,说:“所以这些蔷薇…这些水箱里都……”
莫迟看着那一簇簇蔷薇,那些蔷薇盛放在心脏里。
因为心脏中间被去除了一块才能使蔷薇花束长在其中,而无论是颜色形状以及这种下意识令人发怵的感觉,都让他想到常泾河家地下实验室每支蔷薇花茎上的块状物。
“你们?怎么进来的?”
独属于何夏的声音从更深出传来,她从尽头的黑暗中走出,但在看见一个水箱被拔出的蔷薇和干瘪的心脏时瞬间暴怒。
“你们动了我的花?谁允许你们动的!”
何夏这反应,王建平三人下意识面对蔷薇花做出防御姿态,生怕她同常泾河一样将蔷薇当做攻击的手段。
莫迟只是平静的看着整理被他们拔掉的花的女人,手里摆弄着袖扣,他越看何夏这张脸越觉得不对,从刚跌入油画世界见到的何夏和这张脸只能说有着三四分相似,非要说的话,这张脸更像夏河的脸。
“你的脸。”莫迟将袖扣化作短匕,“不长这样吧。”
何夏拾花的手一顿,莫迟继续说:“我见过你,夏河?”
何夏闻言瞬间恼怒,将整理在手上的花全部砸向莫迟:“闭嘴!谁准你喊他的名字。”
莫迟向后退了一步才没被花砸到:“……”嗯…这个反应不对,所以人还是何夏。
那是因为什么。
就在其他三人要因为莫迟和何夏的交流放松警惕时,就听到来自上层金属平台的踩踏声。
王建平向身后警戒道:“那些东西进来了?”
莫迟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一回头何夏就不见了:“别管后面的东西,追上去。”他又将匕首变回袖扣扣回袖子上。
张小曼跟在她身后问道:“你不是来找她合作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莫迟被质问不怒反笑:“不是你们先拔了她的花吗?”
张小曼抱胸“切”了一声。
陈立倒是说道:“我们也没想到那花是她养的,看着还很重要。”
而拔了花的罪魁祸首王建平也说:“正常人谁会把蔷薇种在水箱里,还是插在心脏上!现在想想都恶心。”
莫迟不置可否。
甬道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跟常泾河的地下室不同,这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入口处的蔷薇水房,和终点处锁着的铁门。
王建平拉了两下门把手说:“打不开,她就在里面吧?”
莫迟点点头说:“看来她知道我们会追进来反锁了。”
张小曼不耐烦说:“那现在怎么办?”
莫迟只是张了张口,还没说,就听到熟悉的“窸窣”声,是那些会枯萎的怪物,“麻烦来了。”
那些“窸窣”声似乎在到某处时短暂的停了一下,紧接着又响起来,是塑料的摩擦声。
“等一下,”莫迟听着细微的声音变化皱了眉,说,“找东西开门,那些东西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王建平向外走出去还顺路撞了莫迟一下,“别唧唧歪歪的。”
下一秒只见铺天盖地的怪物从甬道的入口涌进,明明是碰一下就碎的东西此刻尽管相互之间挤压到变形也没任何碎屑掉落。
“靠!什么鬼!快来帮我啊!!!”王建平手中只有一把一发子弹的手枪,跟没用没什么区别,完全凭一身蛮力硬抗,想逃又逃不掉。
他下意识开出的一枪打在混乱的怪物群众,子弹就像没入水中,悄无声息,未伤分毫。
王建平身上被怪物划出一道道血痕,甚至是被撕咬下皮肉,变成这样也依旧怒火中烧的骂道:“你们他妈在干嘛!”
陈立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打算,将张小曼护在身后,凝视着怪物群说:“都提醒你了你自己要冲,我可不干这种有命去没命回的事。”
“你他妈!”王建平嘶吼着。
莫迟看了眼地面因为怪物流下的积水说:“切它心脏。”
陈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在王建平被吞没时漏了几只过来,陈立一刀切近怪物的心脏,怪物瞬间化为一摊血水。
只要快准,怪物清理起来不算难,但我方只有一个人,莫迟当然不会这么干,还不知道有多少那东西,要是无穷无尽怎么办?
在陈立和怪物缠斗时,莫迟将袖扣化作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只听“咔哒”一声,成功了。
张小曼见莫迟打开了门,连忙拉着陈立跟了进去。
安全之后,只剩下被砸的阵阵作响铁门声。张小曼喘了几口气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莫迟不答,他其实只是想着要一把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袖扣就自动变成了“一把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张小曼见他不答还想再喊,陈立就伸手碰了碰他,“干嘛。”
陈立并没有看她,而是愣愣的看着这间屋子的天上,张小曼顺着陈立的视线望去。
一个缠绕着蔷薇花的巨型圆形玻璃培养皿挂在天花板上,从培养皿的四周连着无数透明管道,这些管道里的液体有透明的,绿的和红的,莫迟猜测是水,植物的汁液和人的血液。
管道向外一直穿透墙壁扎进墙内,不知道连到哪,而连接着培养皿的那一端,无数的液体都在撒向一颗悬浮在其中的心脏。
张小曼心中有一半震撼一半恶心。
三人并没有直接看到何夏,但莫迟还是说道:“我记得你有心脏病。”
何夏不答。
“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夏河把心脏移植给你了吧。”莫迟拍了拍手称赞道,“你们不止名字般配,连心脏都匹配呢。”
何夏依然不答。
莫迟走向那个巨型的培养皿,在它的正下方仰望着它,说:“这是夏河的心脏吧,我很好奇,那你的身体里,现在有的是什么?”
从发现何夏现在的长相和曾经他见到的不同时莫迟就在推测,这个世界是常泾河的生死局世界,里面的一切一定和他的死有关,而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最重要的主人公何夏起了个什么作用?
常泾河一定知道现实中的何夏接受不了夏河的死,同样他自己本人作为多年好友一样接受不了,所以在生死局的世界化下,世界根据常泾河的潜意识塑造了一个为了复活夏河而扭曲的何夏,一个没有心脏也能完好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怪物。
“我也很好奇,你们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何夏的声音从上空传来,莫迟看到她是从天花板上跳下落在培养皿上的,天花板上还有空间。
她整个人趴在培养皿上,伸手抚摸培养皿的动作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脸庞。
问题落下,莫迟并没有回答,见他不答反而是陈立回道:“找你合作,你也要杀了常泾河对吧。”
何夏的手一顿,又问道:“谁提议的?”
陈立和张小曼都看向莫迟,但并没有答话。何夏自然注意到这个视线,从培养皿连接的管道逐级下行落到地面。
莫迟见何夏向他走来,也不动,只是报以一个假笑,然后在袖子里将袖扣变为匕首。
何夏突然十分夸张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在相信他吗?”
她整了整衣领说:“你们不会觉得,你们前面那个谁?”何夏并不清楚他们谁是谁,只是摆摆手继续说,“他的死是巧合吧?”
莫迟只是笑意更甚,说:“天花板上是总控制室。”不是疑问,是确信。
闻言他二人只是眉头紧锁保持警惕反问:“你什么意思!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怪物!”
“怪物?”何夏的眼睛变得狭长,她突然抬起手,就在以为她要攻击时就见她把手捅入自己的胸口,从里面挖出一个干瘪的像是枯萎的心脏。
张小曼没忍住扶着陈立吐了出来,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呕出一点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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