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胸口的血窟窿并没有因此就不停往外渗血,甚至很快被植物纤维生长覆盖,变回一块完好的皮肤。
莫迟皱眉看着这一切,说:“世界给了你不死的生命?”
“当然不是。”
何夏很快就否认道,但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莫迟说:“但总比你玩弄人命要强。”
莫迟不赞同她的话,刘莹莹和王建平的死是因为他们确实要死,他可以阻止,但他不想,他没有救苦救难的救世情结,帮助他人从而导致自己受伤或死亡都不是他的原则。
被何夏这么说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他也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将匕首从袖子内拔出横在自己面前说:“你不是何夏。”
当然,生死局的boss不是真的现实中存在的,世界可以读取生死局所属者的意识,自然也会有别的什么东西来扮演,所以说到底何夏从来都不是何夏,他们拥有读取而来的衍生意识和从始至终都属于世界的意识。
世界是无处不在的。
所以现在的何夏,由世界意识占主导地位。
“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何夏这么说。
莫迟通过这句话能直接联想到的就是上一个世界因为自己是中间进入的但却通过了世界,于是藏在某个意识里的世界意识注意到了这点。
所以他是对每个在离开世界任务中行为特殊的人都会说这么一句话?那世界意识也太无聊了。
见没人理她她也不恼,而是耸了耸肩说:“我帮不了你们,你们也看到了,目前为止,我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能伤害到你们的事。”
陈立马上反驳道:“那外面那些怪物算什么!”
何夏坐在一根透明管道上说:“他们不受我控制,我挖了他们的心脏养花,我需要心脏的血,蔷薇的汁液和水来维持夏河的心脏。”
她摸上圆形培养皿,轻轻取下一朵缠在上面的蔷薇花,说:“他们要杀的不是你们,是我,你们只是顺便的。”
陈立:“……”
张小曼:“……”
张小曼暴怒骂道:“所以就因为你搞出这种东西才害我们变成这样!!”
“你搞错了。”何夏走到张小曼的面前,“是你们本来就会来到这,而我一定会搞这些事情,而你,已经死了。”
张小曼被突然的逼近吓得哆嗦。
何夏并没有继续针对谁的打算,转身回到培养皿的上方说:“如果你们想离开,只有这一条路了。”
话落,莫迟也没管其他二人,直接顺着管道爬上了培养皿的顶部,培养皿和天花板之间并没有相隔多少距离,他在上面站起身就能直接进入天花板内部。
内部的空间倒是出人意料的宽敞,大概能使一米八的人在内直立行走,起码对没到一米八的莫迟来说是绰绰有余了。
天花板内部是一个摆满各种器械的总控制室,同样有能观测到其他各个地方的监控。
监控中最开始摆满水箱的地方水箱已经全部破裂,蔷薇花凄惨的凋零在地上,甚至花瓣,茎叶都被踩得稀碎,而水箱内的心脏却不见踪影。
结合那些沾了水材质都变了的怪物来说,莫迟觉得心脏应该是回到他们身体里了,但因为心脏缺少了一块的原因,本质上改变不了什么。
而再往深处走,哪里是更多的蔷薇和心脏,而连接在培养皿上的管道也通通从墙壁中伸出,连接在每一个容器上。
恶心且疯狂。
何夏早已不见踪影,陈立看了这些则是忍不住说道:“所以入口处那些就是个幌子?”
莫迟说道:“恐怕这里的也不是全部。”
“要不要把这些东西毁了?”虽然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用或者带来什么后果,但陈立还是这么问道。
莫迟摇了摇头说:“她能放我们进来,要么因为这些容器是无法破坏的,要么是因为破坏后的后果不止对她来说是坏事,对我们也是坏事。”
陈立似懂非懂的点头。
三人重新回到医院的地面上时是从停车场的入口处上来了。
“接下来去做什么?”陈立问道,“何夏帮不了我们,就剩我们三个了能做什么?根本已经不可能杀死常泾河了!”
莫迟拍了拍手做下决定说:“那就去找他打打感情牌喽。”
“等一下,”张小曼拦下要跟着走的陈立说,“在下面的时候何夏说的一句话我就很好奇。”
“她说‘你们不会觉得他的死是巧合吧’”张小曼看向莫迟说,“你觉得是巧合吗?宋峵。”
莫迟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张小曼看着他那双冷漠的红褐色眼睛就打寒颤,拉着陈立就远离他说:“你在我这里信用为零。”
莫迟轻笑说:“你看你这不是有答案吗,我说什么有意义吗?”说完也不等二人反应,直接向常泾河别墅区的方向去。
另外二人也不理,走了他相反的方向。
还没走出几步莫迟又开口道:“不过有一点还是得告知你们一下,楚然到现在可是一点踪迹都没有,还是小心点的好。”
张小曼顿了一下,又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总比给某些人当炮灰强。”
现在自己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刚开始把刘莹莹放到他身边忽悠不也是一个使法。
莫迟气急反笑,所以他讨厌虚伪的成年人,讨厌消毒水气味的白色建筑内走来走去对他们评头论足的人,所以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没有人会为一个精神病的死去而恸哭流涕,也没有人会因为一个死去的灵魂泯灭而声泪俱下,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挣扎。
莫迟可能是个例外,他挣扎的并不热烈,但他确实没有随随便便就死去的打算。
虽然跟张小曼和陈立这么说了,但他也没有直接去找常泾河的打算,这种无枪无马打boss的感觉也太差了。
然而你不找boss会遇见的就是boss会来找你。
莫迟见拦住他去路的不是常泾河而是楚然,说道:“我以为你会先去找那两个,他们应该看起来比我好处理。”
楚然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觉得何夏无法伤害到你们我就能吗?”
他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说:“起码会有些无差别攻击的东西。”
“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莫迟无语,想到面前这位的女朋友为了自己死去的前任疯成那样,瞬间想到他能讲出什么东西,说,“我对苦情剧没什么兴趣。”
两人再坐下来心平气和聊天时是在一家面馆,楚然请客,莫迟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干脆勉为其难听一听他的苦情剧。
“我小时候就见过他一面,那时候我就讨厌他,跟他爸一样,长得也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莫迟感觉这个开头这个描述不太对,咬断面条说:“等一下,这是在说常泾河?”
“当然。”楚然点头肯定到。
“好你继续吧。”他也继续埋头吃面。
“我爸是他爸公司底下的员工,那就是家普通的经纪公司,是他们家少有的小产业。”说到这个楚然没忍住“啧”了一声。
莫迟听了问道:“你仇富?”
“……没有。”楚然继续说,“我爸他,就是因为常有谦死的,被他害死的。”
莫迟又打断道:“常有谦是谁?”
“……常泾河他爸。”楚然即便再能装此刻一直被打断也崩了笑容,“别再打断我。”
莫迟敷衍的“哦”了一声。
他们家取名字怎么这么敷衍……
他在心里如是吐槽。
“常有谦压榨员工甚至私底下做黑色交易,他们用小企业打着诚招任何找不到工作但努力奋斗的人的幌子,拿底层人民作为垫脚石,他们在背后轻松的掌控一切。”
违法产业啊…那怎么没人举报?莫迟心里这么想。
“那家公司多的是上当受骗的受害者,他们软弱无能,不肯上进又幻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包括我爸。”
哦,原来是因为不懂法。
“那是庞大的诈骗集团,常有谦最大的黑色企业资金链并不在国内,他甚至鲜少回国。”
跟常泾河说的每晚六点他父亲会回家冲突了,如果常有谦在国外并且不回国,那常泾河所描述的是假的?是因为他渴望得到父亲的陪伴所幻想出来的?
生死局世界是根据所属者潜意识的想法塑造,但常泾河本人并不像缺少父爱的人,他常表现着一副脆弱敏感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模样。
而实际上他金贵虚伪会谋划,对自家的企业可以算是了如指掌,他是完美的资本家,这样的小少爷绝不是独自长大的。
楚然的话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
“常有谦从常泾河很小的时候就把他带在身边,初中转学到国内的时候他甚至还说不清楚中文。”
是生长在国外的小少爷,初中多大了?14岁左右吧,有钱人家的孩子早独立。
“自从常泾河回国之后,常有谦在每个常泾河的假期频繁出现在国内,他是我爸老板的儿子,想不见到他很难。”
“我爸也会经常把我带在身边,我们家条件不好,他会带着我一起蹭公司食堂的饭,不太好吃,但很便宜,毕竟这是一个名义上十分包容的公司。”
“常泾河是典型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绅士、谦逊、有教养,常有谦将他的儿子养成了一个完美的少爷,而他自己本身,是他儿子最大的污点,一个做着违法交易的狂徒。”
莫迟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将吃完的面碗推到一边问道:“所以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楚然将面前放在桌上,起身和莫迟一起出了门。
“他们的公司出问题了。”
“被国家查封了?”
楚然摇头,说:“被一群暴力分子砸了,他们是真正的底层挣扎的狂徒,赌徒,无组织无纪律,但这样的人渗透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拿着凶器闯入了公司,打伤砍死了很多人,包括…我爸爸。”
“……”莫迟对旁人的死做不出什么感触,“夏河也是因为常有谦死的吧。”
楚然笑了笑说:“他是被常有谦亲手杀死的,从左,”他指着自己腰腹左侧划到右侧,“到右。”
楚然带着莫迟一直来到一家花店,花店上了锁,他直接蹲下将锁打开,说:“这是以前何夏和夏河一起开的花店,已经闭店很多年了,偶尔过来看看。”
他拉下花店内门口的帘子,打开室内的灯,花店内有一个小房间,一般人会觉得那是店主休息的地方,但落了锁的门让莫迟不这么想。
果然,楚然将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一盆又一盆的蔷薇花,正常的蔷薇花,多为粉色,但其中最不正常的是最中间最茂盛且鲜红的蔷薇,它开在最枯槁的心脏中。
楚然注意到莫迟的目光所及,说:“那是夏河。”
“嗯……什么?”莫迟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东西是夏河?
不可能是心脏,夏河的心脏在何夏医院地下的生物实验室内,但你要说一朵花是人??
前者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错漏,补充道:“那盆话蔷薇花上撒了夏河的骨灰,那颗心脏是何夏的。”
“你这算是把他们俩葬在一起了吗?”好大度的现任……
楚然笑而不语,此刻他突然发作突然一刀向莫迟砍去,就算他一直有留神,但这个房间的空间太小,即便后退了也还是被对方在腰上划了一刀。
莫迟冷笑道:“怎么,你要给我演示一下夏河的死法?”
只见楚然右手拿着手术刀,紧接着左手也拿出一把手术刀。
莫迟:“……”
他一边闪躲一边拿匕首挡住,而另外一把手术刀只能徒手接了……
花盆因为二人的打斗被砸的粉碎,落在地上的蔷薇花也被踩得粉碎。
“你非要在这打吗?何夏不会生气?”
楚然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想到何夏如果见这里被他破坏成这样会向他发怎样一顿脾气。
“好吧,那我暂时不杀你了。”楚然收了手术刀,自顾自开始收拾花店的一地残疾。
莫迟也不跟他客气,自己身上手上还被他划了两刀,他本身就没有正经的打斗技巧,而楚然明显不是,真要打下去可没有赢的盼头。
他转身掀起花店的帘子就走出花店,走过两个街口转身进到一处空巷子内靠墙坐下。
莫迟脱了衬衫外套系在腰上的伤口处,手上的刀伤不深他就没做什么处理,好在都是皮外伤,只要止血加避免被感染就死不了。
医院去不了,一是没钱,二是去医院等于直接去了要杀他的人的大本营。
而就是在这样精神消耗过度的情况下,即便在这么极度不安全的环境,他还是渐渐陷入了沉睡。
莫迟再醒来是被叽叽喳喳吵闹的人声吵醒的,他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巷子口站了一群人看着他互相讨论个没完。
他撑了下地面站起身说:“还没死呢。”太现实了这点也不太好。
“麻烦让一让。”
而那群人中有一位好心大哥拉住他说:“你没事吧?身上都是血,要不等等,救护车快到了。”
“别碰我!”被莫名其妙的触碰莫迟下意识的甩开,有意识到自己语气比较冲,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抱歉,我没什么事。”
莫迟没走多远,聚在那的人就散开了,紧接着还有警车和救护车的鸣声,只有哪位好心大哥还在那站着。
他加快了步伐远离那,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只要没有大幅动作伤口暂时也不会出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