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语,女,四年前杀死一人,法院判决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电话另一端的男声因为信号不好而断断续续的,报完她的身份信息后就不说话了。
“要是想要借此威胁我,那你找错人了,这不是我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危语转了一圈笔,临近十二点,眼下作业还没补完就被一个电话打来浪费时间。
“但如果是又出了什么案子牵扯到我,需要传唤,那恕我直言,身为警察,您的话术也太不合规了。”
“恭喜你,拥有进入资格。。”
“你什么意思...”
危语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外面夜色正深,窗帘拉着,她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学生,因为下楼买了东西没换衣服,现在穿着白色短袖藏蓝色帽兜外套和牛仔裤,高层次剪发有些长了,手上戴着一串白珠子藏在外套袖子里,正坐在桌子前愁眉苦脸。
“有病吧?”
危语长期独自一人生活,习惯了偶尔自言自语。
她找到通话记录,回拨刚刚的电话,明明平常不爱接陌生电话,今天却跟中了邪一样就按下接通键。
电话响着彩铃,过了几秒后传来冰冷的电子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
“什么?”危语不可置信的退出来重新看了一遍电话号,是十一位数没错,凭着模糊的记忆可以看出来是刚刚的电话号。
还没等她再有什么反应,那串电话号码就肉眼可见的在屏幕上开始变浅,正在渐渐消失。
她赶紧拿好笔,把那串号码写在了作业本上的空白处,随着最后一点颜色消失,她卡点抄写完成。
咚!!!
天花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在了楼上的地板上。
危语看了一眼手机电量,还剩七十五,随即关闭屏住呼吸,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哗——哗——
原先倒下东西的位置开始发出拖行的声音,走到窗户前停了下来。
她心里隐约有种不详感,迅速关上了房间的灯,四周陷入黑暗,她慢慢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
滴答,滴答。
有液体顺着往下流,恰好滴落在外面窗框凸出的部分。
眼睛适应环境后,她努力辨别那是什么。
没有灯光的照射,那滩液体较为黏腻,越流越多,她才发现是血。
一整个窗台,全是血。
危语拉上窗帘,想要安慰自己可能是别的动物,可楼上传来的声音明显就告诉了她答案,生出一种可怖的猜测。
刚刚楼上在杀人?!
她心底一沉,装作家里没人的样子,躲到墙角打开手机发短信报警。
嘎吱——嘎吱——
脚步声在夜晚中更加清晰,此刻踩在地板上,又移步到客厅,向着门外走去。
报警消息发出去了,但没有回复,她迅速跑到厨房拿走菜刀,锁上门,推了桌子堵上。
这一套动作下来,外面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这声音更像是在砸门,一下一下很剧烈,门都在震动。
危语爬上桌子,把手机摄像头对准猫眼。
外面只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的长袖长裤,身上满是鲜血,正用力捶打门。
这人不是楼上的邻居。
她按下快门,拍到了凶手的脸,又马不停蹄的跑进卫生间。
咚咚咚!!!
敲门声更大了,外面的人开始拽动门把手。
咔嚓咔嚓!!!
见拽门没有用,那人上脚就踹,大门剧烈的抖动起来。
危语拿着卫生间的水盆,水龙头的把手拧到红色的顶端,滚烫的热水灌进盆里,水位慢慢上升。
她看了一眼手机,完全没有人读求救信息,也根本没有回复,包括刚刚发给的其他联系人,仍然显示未读。
手机信号卡顿了一下,屏幕五颜六色的条纹闪在界面,无论她怎么点都无动于衷。
门锁里捅进了什么东西,轻微转动和试探后,门把手被人下压。
咔嚓。
门被打开了。
危语浑身上下被一股凉意笼罩,不是因为外面破门而入的男人,而是感觉到有什么人在自己身后看着她。
她转过头,什么都没有。
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她总觉得眼前一定有什么,可她却看不见。
哐一声,男人踹倒了堵门用的桌子,在客厅巡视了一圈。
家具并不贵重,摆设都表明这里只有一个人居住。
男人也很谨慎,他看向紧锁房门的卧室,改变了方向,轻声慢步的往里走。
屋子里关了灯,一片漆黑,他不熟悉地形,只能更加小心。
慢慢按下卧室的门把手,桌子上的作业还摊开着,按动笔没有缩回去,说明前不久刚有人使用过。
他走向床边。
被子下鼓鼓囊囊的,男人直接挥刀砍了上去。
没有预想中的尖叫,被子塌了下去,里面并没有人。
男人没有放弃,菜刀上还残留上一个受害者的血,他转身来到次卧,慢慢推开门来到床边。
这里也没有目标,他果断放弃这个房间,来到卫生间的门口。
门虚掩着,男人握紧手上的杀人凶器,手扶在门上往里推开。
哗啦!!!
眼睛还没看到卫生间里面的样子,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就泼在了他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尖叫着捂住脸,眼睛因为疼痛已经睁不开,无法知道具体情况,他发了疯一般乱砍。
危语闪身躲开挥舞的刀,迎面撞击他的肩膀侧身要跑。
“站住!”
男人抓住她的衣服,用力往回拽。
“滚开!”
危语直接挥刀砍在男人的肩膀,动作一气呵成,为了防止砍死男人还挑了个不致命的位置。
就算是杀人犯,她也不能直接杀了对方,有概率会被判成防卫过当,最好还是走为上计。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又朝着她的头顶劈去,危语没有给他攻击的机会,直接冲向大门口。
她跳过倒下的桌子,两脚一迈踏出了家门,脚踩在楼道地面的一瞬间,四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树木高大枝叶茂盛,天空中只有明月的光辉可以照亮道路提供视野,身后的家门变成了一间小木屋,她来到了一片森林。
危语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她回头看了一眼,木屋的门敞开,里面没有杀人犯,甚至还有一盏温馨的油灯在桌子上亮着。
那股凉意仍伴随她,四周只有一条路,木屋反倒成了沿途的“风景”。
地上有人的鞋印,前方的路延伸进森林,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尽头有什么,来路更是被大雾笼罩。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她无从下手,还没从逃脱杀人犯的惊险中脱离出来,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刚要走,身后小木屋内桌子上却有什么东西开始说话。
“危...嘶...语...”
“谁?”危语转过头,那间屋子没有人,只有那声音还能回应她。
“危...语...”
她还沉浸在刚刚和杀人犯对峙的紧张中,手上拿着砍伤男人的刀,表情凶狠的一步步靠近那间木屋。
脚踩在了腐朽的木板上,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人躲在这里要袭击她。
危语走到桌子前,布满污渍的桌子上只有一盏油灯和一个德牧小狗的毛绒玩具。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毛绒玩具,只有五厘米长,扁扁的一片,图案是一只Q版德牧小狗坐立。
周围只有一张床,屋子很老旧,窗户四面通风,可以看到外面一望无际的森林。
见玩具不再发出声音,她也不敢久留,放回原位后就要走。
“不要...丢下我...”
玩具叫住了她。
危语又返回桌前,仔细端详这个玩具,轻轻按了一下。“这玩意成精了?”
“这玩意成精了?”
玩具被触发开关,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声音扭曲成电子音,尖锐得有些好笑。
她还好奇的想再试一遍,却猛然发觉了异常。
既然是要人按下玩具才能复制声音,那刚刚它学的是谁的声音?
是谁按下它了?
玩具复制声音基本没有延迟,那就说明刚刚那个人就在屋子里。
但刚刚屋子里没有人啊...
她立马把玩具丢回了桌子上,这次没等它再挽回自己,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沿着那串鞋印,她越跑越远,不停的回头看去,没有人追赶自己。
准确来说,这里除了她和鞋印,没有任何活人气息。
直到木屋消失在树木后,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心脏跳动的频率带动耳膜。
没走两步,胸口越来越闷,一阵心悸后,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自己忘记。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知道自己出门时忘带了什么,却根本想不起来。
记忆流逝的很快,她还想要靠回忆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最终也是无济于事。
盲人感知不到自己的眼睛,连黑暗都无法察觉,她也一样,不知道是缺失了什么,或者说她原本就没有。
逃出了木屋,不远处又来了个别墅,被注视的感觉和她形影不离,危语轻轻叹口气,顺着那串鞋印来到别墅门前。
鞋印进入了别墅,大门没有锁,她站在门口观察四周,把刀反手背在身后,准备随时反击。
咔!!!
右边地面上的地下室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了,她立刻警惕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向窗户。
长方形的窗户能透露些许月光,地下室的地面灰尘四起,一个人站在里面似乎在找什么。
一头黑色长发,长度大概能到达胸口,头帘自然弯曲着,中分刘海,五官优越鼻梁高挺,眼尾上扬,明眸皓齿,雌雄莫辨。
别墅的墙壁挡住了视线,这颗低垂着眼的完美头颅是她能看到的全部。
她停顿了将近十秒,一直在思考这是男人还是女人,该叫什么?
最终还是决定蒙一个女人,姐姐是她能叫出来最亲密和蔼的称呼了。
“请问...”
危语轻车熟路的装出一副文静友好的表情,蹲下来把刀藏在身后,声音也为了符合人设夹起来。
“姐姐,这是哪里啊?”
地下室里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眸色暗了暗,勾起嘴角微笑,温柔的答非所问。
“我是男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