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融化在地板上,整个屋里都湿哒哒的。
张思德用围巾上撕扯下来的布料给复古红唇简单包扎,其他几人惊魂未定,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谢谢你了。”夏清慈走到江竹烬身边道。
江竹烬摇摇头,“我说了,我保证你的安全。”
夏清慈没有说话,挨着复古红唇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江竹烬在雪屋里溜达,破洞裤被他晃的头晕。
“他妈的你能别乱晃了吗?小心下一个死的是你。”
江竹烬瞥了他一眼,伸手把墙壁上的相框摘了下来。相框被翻了过来,江竹烬扭头示意夏清慈过去。
“你干什么?这里的东西能随便碰吗?”
一个瘦瘦的高个男人不耐烦的问。
没理会瘦高个,夏清慈看了一眼相框后面,有一个黑色的开关。
“这里有个按钮。”夏清慈开口道。
张思德站起身看了一眼。
“要、要摁吗?”林芝问。
没等到回答,江竹烬已经把开关摁了下去。
雪屋剧烈摇动起来,众人需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他妈的你找死吗!还嫌我们不够惨?”破洞裤怒气冲冲地,一把抓起江竹烬的衣领。
江竹烬冷眼看着他。
“轰隆轰隆”
相框下方的壁炉缓缓升起,直到变成一个两米多高的石头门框。
台阶延伸到黑暗处,看不见尽头有什么。
张思德隔开江竹烬两人,苦口婆心:“这种环境下就别耍脾气了,他这也不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别的入口了吗。”
“壁炉里已经没有火了,你要想在这里待着不动的话不仅没有取暖的,饿也饿死了。”复古红唇女人苍白着脸站了起来。
话虽不好听,确实是实话。
雪屋里唯一用来取暖的东西被拿来捅雪人了,食物也没有,只能上去碰碰运气。
第一批闯关者从进入游戏厅到游戏结束不过五分钟,他们早在这待了好几个小时了,看来游戏里面和外面有时差。
江竹烬懒得管其他人,扭头看向夏清慈,问道:“走不走。”
夏清慈看了看不知道能通向哪里的楼梯,又看了看江竹烬的眼睛。
“走吧。”
张思德走在最前面,林芝和复古红唇挎着手臂跟在张思德后面。
“我不进去!”瘦高个缩在沙发上对着他们几个道。
“我也不去……”矮胖男人颤抖着手说。
他们两个进副本的时候就一直一起,估计是认识。
随着他们两个人留下,一直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和一个刀疤脸男人也选择留下。
一直跟着背包女的小胖子这次却选择和背包女分开,留在这里。
“你们上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吧,然后派个人下来告诉我们一声。”鸭舌帽说。
江竹烬冷笑了一声。
张思德劝告无果,只能带着其他人走进壁炉里。
壁炉里很黑,根本看不清台阶,大家只好手牵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江竹烬走在最后一个,理所当然的牵住了前面夏清慈的手。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的背包女发出了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别碰我别碰我!”
背包女甩开了前后拉着她的手,不在往前走,反而往后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要抓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背包女尖叫声靠近,夏清慈躲闪不急被她撞了个踉跄。
背包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声音逐渐微弱。
太黑了,要不是身后的江竹烬结结实实地拢住了他,从楼梯上滚下去的还有他。
“怎么回事啊!”破洞裤洪亮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那个一直背背包的女孩摔下去了。”夏清慈看不清背包女的状况,只能这么说。
“你怎么不能拉一把呢?”张思德的声音传过来。
夏清慈沉默了几秒。
“再废话就一起死。”江竹烬冷冷道,“还不赶紧往上走?”
前面的人不再说话,慢慢地摸索着往前走。
楼梯间比想象中更陡峭,砖石台阶积着薄薄一层灰,脚下时不时踢到细碎的石子,在黑暗里滚出“咕噜”的轻响。
夏清慈被江竹烬牵着的手有些出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倒奇异地定了定神。
“这里……好像有味道。”林芝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狭窄的空间里荡开回音,“像……像烧东西的糊味。”
红唇姐紧了紧挽着她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别乱说话,往前走。”她的伤还没好透,说话时气音里带着疼,却硬是没哼一声。
张思德在最前面摸索着墙壁,指尖摸到的砖石湿冷,像浸过冰水。
“这墙是潮的,”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不对劲,刚才在雪屋里没这么湿,这里怎么会……”
话音未落,破洞裤突然“哎哟”一声,像是被什么绊了下,踉跄着往前撞了两步,正好撞在张思德背上。
“操!什么东西?”他低头去摸脚边,手指戳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是……布?小孩衣服?”
破洞裤嫌弃的把衣服往后丢到了夏清慈脚边,夏清慈慢慢蹲身子,用手抓着布料,摸索到袖口处,那里绣着一个数字。
86。
夏清慈松开拉着江竹烬的手,摸了摸绣数字的位置。
江竹烬在夏清慈耳边低声道:“别声张,注意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数字。”
“咱们继续往前走吧。”张思德说。
“还往前走啊、刚刚那个闺女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了……”中年妇女在夏清慈前面开口道。
“阿姨,我们没有退路了。”夏清慈安抚似的轻声开口。
楼道里响着中年妇女浅浅的叹息声。
转过转角,楼梯突然变宽了些,有了许多分叉,不再是一条路。
脚下的砖石换成了木质台阶,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呻吟,像不堪重负的老人。
“等等。”红唇姐突然停住,抬手按住张思德的肩膀,“你们听。”
众人屏住呼吸,黑暗里传来极轻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却又带着种黏腻的拖沓感。
“在……在上面。”破洞裤的声音发颤,“是不是水管漏了?”
“谁?!”张思德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但是“滴答”声却停了。
“是……是留下的人吗?”林芝小声问,“会不会是瘦高个他们跟上来了?”
不可能。
夏清慈心里清楚,刚才他们离开时,那四个人缩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敢动,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跑到前面去。
“咚!咚!咚咚咚!”楼梯忽然由暗转亮,夏清慈被光线照的睁不开眼。
“它在左边,往右跑!”江竹烬低喝一声,拽着夏清慈转身就往下跑。
张思德反应最快,一把拉起林芝和红唇姐跟着往下冲。破洞裤愣了半秒,也连滚带爬地跟上来,嘴里骂着脏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往前跑!别停!”江竹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夏清慈咬着牙,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冲,直到撞上一扇冰冷的铁门。
“有门!”张思德的声音带着狂喜,他摸索着找到门把手,使劲一拧——锁死了。
“操!”破洞裤抬脚就踹,铁门发出沉闷的巨响,纹丝不动。
“沙沙”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一股潮湿的腥味。
夏清慈摸到门把手上有个数字键盘,上面的按键还带着余温。
“是密码锁!”他喊道,“要密码!”
“密码……密码能是什么?”林芝急得快哭了,“雪屋的温度?还是……还是台阶数?”
江竹烬撬锁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黑暗里逼近的声音,又低头看了眼夏清慈:“想想刚才看到的东西。”
夏清慈脑袋嗡了一声,抬手摁上了86。
“嗡嗡,密码错误。”
夏清慈手有些发抖。
不对……
怎么会不对?
拿到衣服的时候就摸到了袖口上的86,难道漏了那里没有摸到吗?
是死局吗?
不对!
如果他摸反了呢?
反着是86,倒过来是98。
夏清慈在越来越近的沙沙声中输入了俩位数字。
“嗡嗡,密码正确,欢迎客人的到来。”
铁门打开,身后的沙沙声消失,他们来时的楼梯变成了的大理石楼梯,建筑物不再阴暗潮湿,而成了干净整洁的二层小洋楼。
“太……太不可思议了……”自称自己是学建筑的男人感叹道。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二楼下来了一个身穿西装的雪人。
红色的辣椒鼻子翘起,褐色的纽扣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爱,唯一诡异的是他的嘴巴,如同人的牙齿一样上下一共排列着二十八颗牙齿。
牙齿全都裸漏在外面。
牙齿上带着牙垢和红色的不明物体。
建筑男往后退了一步。
“咯咯,欢迎各位尊敬的客人来到我主人的雪屋……”
“我是这里的管家。”
纽扣眼睛扫过众人,“各位路途奔波,一定饿了吧?”
“来吧各位尊贵的客人,请在前方的圆桌内入座,我立刻为大家准备美食。”
雪人管家进了厨房,出来后看到几人站在原地没有动,手里拿着的菜刀往下滴着血。
“客人是不满意我们的招待吗……?”
“我和我的主人费尽心思来照顾各位,希望你们能满意……”
张思德连忙点头:“满意满意,我们马上就坐下。”
这架势,但凡说个不满意,都要被菜刀砍成好几块。
江竹烬眼帘微抬,扫过雪人咧开的嘴,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将夏清慈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
“那就请入座吧,客人。”
雪人歪了歪头,脖颈处传来“咯吱”的冰裂声,像是冻住的关节被强行扭动,“主人吩咐过,要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
张思德咽了口唾沫,率先往前走了两步。
圆桌很大,铺着暗纹红绒桌布,上面摆着八套餐具——不多不少,正好是他们现在的人数。
他指尖碰到餐椅时,发现木头凉得像冰,忍不住缩了缩手:“这椅子……”
“是用雪松木做的。”雪人端着个银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托盘上放着八个高脚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
“主人说,雪松木的寒气能让客人保持清醒。”
它把杯子挨个放在餐盘旁,戴白手套的手指捏着杯脚,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林芝刚要坐下,突然“啊”地低呼一声,指着自己的餐盘边缘:“这、这是什么?”
餐盘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歪歪扭扭像孩童笔迹:“吃掉它,成为它。”
破洞裤一把将餐盘拽过来,借着灯光凑近看,脸色瞬间黑了:“操!这他妈是威胁?”
他猛地抬头瞪向雪人,“你主人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雪人没理他,转身又进了厨房,很快端出几盘菜。
烤鸡油光锃亮,牛排泛着粉红的血丝,——看起来和正常宴席没两样,但只有肉类,凑近了闻,却隐约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尝尝吧。”雪人站在餐桌主位旁,微微躬身,纽扣眼睛里的光似乎亮了些,“主人说,不吃饭的客人,会有惩罚的哦。”
“什、什么惩罚?”
中年妇女拿着刀叉的手不住地发抖。
“会被雪狼叼走哦~”雪人咧开嘴笑着说。
“雪狼?”夏清慈突然想起雪屋里融化的雪人,那堆湿雪里混着几撮白色的兽毛。
江竹烬拿起刀叉,却没碰牛排,反而用刀尖轻轻刮了刮餐盘边缘的字迹。
木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更深的刻痕——是个数字:11。
他抬眼看向夏清慈,用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餐盘。
夏清慈立刻低头,果然在自己餐盘的相同位置,也刮出个数字:13。
张思德似乎也发现了,悄悄用手指在桌布下比了个“7”。
红唇姐则不动声色地也比了个数字,夏清慈瞥见是“5”。
林芝吓得手都在抖,半天没敢动,还是红唇姐用脚碰了碰她的脚踝,她才哆嗦着刮开字迹,小声说:“我、我这是……9。”
中年妇女是3,建筑男是15。
最后只剩破洞裤,他骂骂咧咧地用刀把餐盘戳得叮当响,终于在角落找到数字:“妈的,是1。”
八个数字:1、3、5、7、9、11、13、15。
有什么规律?都是奇数?
“客人怎么不吃?”雪人突然往前倾了倾身,纽扣眼睛几乎贴到张思德的牛排上。
“是不合胃口吗?”它的呼吸带着冰碴子的寒气,吹得张思德鬓角的头发都结了层白霜。
张思德猛地攥紧刀叉,刀尖不小心戳进牛排里。
诡异的是,那牛排里没流出鲜红的血,反而渗出透明的黏液,像融化的冰。
他脸色骤变,猛地将刀叉拍在桌上:“这东西不能吃!”
“哦?”雪人直起身,嘴角咧得更大,露出的牙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客人是想让雪狼来请您吗?”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狼嚎声,悠长又凄厉,像是就在门外。
林芝吓得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出去?”
江竹烬突然站起身,拿起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对着雪人举了举:“酒不错。”
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时,夏清慈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那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像有冰碴子在发光。
“看来这位客人很懂品味。”
雪人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声里混着冰裂的脆响。
“这是主人用冰原上的雪果酿的,要发酵整整三个月呢。”
夏清慈盯着江竹烬放下的空酒杯,杯底残留着一点红色的沉淀,像碾碎的浆果,又像……他突然想起雪屋里雪人牙缝里的红渍。
“吃饭吧,光喝酒可吃不饱呢……”雪人这时又开始发难。
本以为只喝下去这个看起来比较无害的酒,就能蒙混过关。
江竹烬笑了起来,之前的Bug也修复了,系统你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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